司隐沉声道:“芙仔,你刚才说什么?谁打你了?” 这话一出,好不容易收敛了哭声的小孩子再一次惊天动地地闹了起来,哭地直打嗝,结结巴巴:“苏苏、苏苏不要打我……芙芙错了……芙芙不敢了……” 他挣扎得太厉害,差点儿从奶奶的怀里掉下去,可把萨利吓坏了。 而他带着委屈和惊恐的哭诉,则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病床上的祝熙原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哪怕是在和司隐私奔之前,祝熙原在这个家的人设也一直是父母眼中乖巧懂事的儿子,和弟弟妹妹眼中宽仁慈爱的哥哥,从来不曾真正把对祝少泉的厌恶写在脸上。 然而这句话显然是一点余情都没有留的。 这回祝少泉是真茫然了。 打? 他什么时候打这小孩了? 刚才也就是抱起来而已啊? 尽管孩子这么小,肯定不能有栽赃陷害的心,不过一向向着二儿子的祝正德还是皱起眉,对妻子道:“你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 萨利在祝小泠的搀扶下抱着祝芙在沙发上坐下。 祝小泠来接祝熙原一家,特地给祝芙带了不少小衣服。刚才在祝正德到来之前还刚刚给小孩儿换了一套。 现在祝芙穿的是件宽松的海蓝色T恤,下摆掐腰,周围一圈海浪般的小花纹,肩膀上还有一只飞翔的雪白海鸥,看起来格外灵动。 萨利把男孩的衣服掀起来,在他的腰侧发现两个很明显的淤青。 作为曾经的医生,萨利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样的淤青是人为掐出来的指印。 祝小泠瞪大了眼睛:“二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他才多小呀!” 萨利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小乖乖,这得多疼呀——少泉,你……” 连一向心偏到恨不得长在祝少泉身上的祝正德都捻了捻胡须:“有什么气也不能往孩子身上撒。” 祝少泉百口莫辩:“我根本没有打他!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把他抱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淤青是哪儿来的,我、我我我怎么可能掐他呢?” 司隐冷冷道:“总不能是这么小的孩子构陷你不成。” 此刻他上前一步,站在祝芙和祝熙原与祝少泉之间。 司隐身高极高,又有着一种狂妄不羁的气质,平日里嬉笑的时候风流倜傥,此刻冷肃的神情极有压迫力。 祝少泉还没忘了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绝对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他霉头。 然而此刻若是退让,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刚才做了坏事? 祝少泉权衡再三,目光移向最宠着自己的祝正德:“爸爸,请您相信我,我这么期盼大哥回来,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祝熙原的声音虚弱,带着几分讥笑:“期盼我回来,是吗?我以为你会更盼着我死在路上呢。” 他向来是优雅的,很少会说这样子的话。不仅祝少泉,其余几人也都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祝正德总算把自己无处发泄的权威找到了一个缺口输出:“你怎么能对你弟弟说这种话!” 祝熙原却只是淡漠的移开了视线,厌倦地闭上了眼睛。 祝少泉还想再为自己争辩几句,但司隐伸出手赶客:“熙原刚做了手术。现在还需要多休息。等他可以出院了,我会送他回去。” 那边因心疼孙子抹眼泪的萨利,似乎这才意识到受了更重的伤的是自己的儿子,恍惚地站起来:“哦,对,熙原是不是麻醉才过啊?是该多休息休息,我们先走吧。小司,拜托你照顾他了。” “妈,您这是什么话?熙原是我的丈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刚才萨利怎样心疼祝芙,司隐都看在眼里,因此对她的语气也缓和许多。 祝正德听见“丈夫”一词重重地冷哼一声。 萨利刚要把祝芙还给司隐,却又改变了主意:“你在这儿要照顾熙原,不方便再多照顾芙芙了吧,要不然我先带他回去?” 司隐伸手去接儿子的动作卡住了,他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请求:“呃,这……” 他转头看向祝熙原:“你觉得呢?” 祝熙原也听见了:“问崽崽吧。” 于是所有大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孩儿身上。 祝芙动了动耳朵尖尖的绒毛,视线依次略过神色各异的成年人们。 萨莉和祝小泠自然是充满期待,祝少泉还没从被他成功栽赃的处境中缓过来,而祝正德神色复杂,不好判断对此是支持还是反对。 他爸看起来不大放心,他妈倒是很坦然。 尽管重生到这个世界上后,祝芙有太多太多想要补偿的事情,非常想每分每秒都和父亲们待在一起,但是他睨了眼祝少泉,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决定。 或许父亲们暂时不在,他能够更专心地对付这家伙。 无论是让祝少泉持续吃瘪,还是让自己迅速在祝家占领脚跟,为父亲们赢得好的局面,他都清楚什么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男孩咬着拇指,尽管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收回了刚才要伸向父亲的手,主动环上萨利的脖子。 小猫把脑袋靠在奶奶的肩膀上,甜甜道:“芙芙要跟奶奶走~” 他听见萨利乐得像开花一样跟父亲们道别,想着,继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姑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奶奶这儿得了一分。 本小芙仔大人——呸,本邪神可真棒啊!
第十一章 祝小泠刚要欢欢喜喜帮着母亲抱芙仔,腕机忽然响了。 是城市秩序警督拨来的,作为最初的当事车辆车主,在确认她无须医疗援助的情况下,需要她立刻前去配合调查。 姑娘哭丧着脸,她的飞行车才刚买不久,没开两次呢就遇到这么严重的车祸,哪怕不是她的原因,万一被吊销驾照可怎么办? 司隐打算陪她去,祝正德看了眼病床上咳嗽了几声的祝熙原,叹了口气道:“你留在这吧,我来。” 祝小泠:=口= 祝小泠战战兢兢赔着笑:“爸……爸,这种小事儿就不劳您……” 祝正德横他一眼:“小事?小事会让你哥躺这儿,小事会被警督亲自拨频段?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这下他们总算是明白祝正德是怎么立刻得知消息、还赶到格林私立医院了。 祝小泠立刻闭嘴。 无论同意与否,反正是这么定了。祝家一向是老爷子说什么是什么。 因此,回程的路上只有萨利、祝芙和祝少泉三人。 祝正德在退下来之前是皇帝内阁智囊团的重要成员,是很有地位的,陛下体恤阁老,给祝家的待遇也非常好,光是这辆标配的飞行车,就比祝小泠攒了很久信用点战战兢兢买的那辆不知要高级多少倍了。 邪神是中世纪的产物,尽管看着人类从蒙昧黑暗的时代进入开放的现代社会,那也仅限于车是在地上跑的,飞机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如今眼睛一闭一睁,文明竟已经飞跃至星际时代,高楼大厦比以前更加广阔,所有的科技都焕然一新,哪怕是曾经无所不能的神明也看得挪不开眼。 严格来说这是祝芙第二次好好看车窗外的风景。 第一次是在贝塔象限的圣赫利尔星往船坞的路上,这就是第二次。 人类帝国作为宇宙中数一数二的国度,被其制霸的阿尔法象限比贝塔象限要强盛得多。 因此哪怕并不是主星,巴赫Ⅱ星的街道景象也远远胜过无主的圣赫利尔。 蔚蓝苍穹上交错逆转如巨大龙骨的穿梭机轨道,可以随意调整飞行高度的车辆,处处可见的短距离传送机,各种能量和物质压缩装置,能够根据自然天气相应调节的人造绿植…… 那比邪神无聊时打发时间看的任何一部科幻电影都要震撼得多。 不过祝芙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人设,着迷地看向窗外的同时,也要离祝少泉远远的。 这不光是演戏,他的确对祝少泉憎恨得不得了,连在同一空间呼吸都觉得厌恶至极,难以忍受。 萨利注意到了小孙儿的不自在,让司机临时停靠,把二儿子赶到前排副驾驶去。 原定就是祝小泠去接一家三口,因此这辆飞行车上并没有配备儿童座椅,萨利把芙芙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耳朵。 小猫咪非常喜欢被揉捏耳朵,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萨利再一次撩开小孩儿的衣摆,看见那块淤青。 已经比在医院看第一眼的触目惊心要淡了不少,可男孩皮肤白嫩得像豆腐,任何一点儿瑕疵都显眼得很。 已经看了好多回了,萨利还是心疼坏了,埋怨道:“小泉你说你,你掐他干嘛呀!你对你哥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冲着小孩子来啊!” 祝少泉立刻扭过身:“我没有啊!” 他这一转身,又把小猫给吓着了,芙芙猛然转过脸埋在奶奶怀里,尾巴直发抖。 祝少泉:“……” 萨利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家儿子不会对幼儿、还是亲侄子下此狠手,于是为他找开脱:“你是不是不会抱孩子,用太大力勒到他了?” 祝少泉左思右想,怎么想都想不通。他虽然说不上对抱小孩儿很有经验吧,但还是有轻重的,更不可能故意去掐祝芙。 小东西身上的淤青,究竟是怎么来的? 萨利觉得这个理由很成立,于是在祝少泉回应之前下了定论:“说了让你早点成家,你看看,多大人了连抱孩子都不会。以后你别碰芙芙了。” 祝少泉有口难辩,还是闭嘴吧。 * 四十分钟后,坎普庄园。 在祝正德检查出来身体问题之前,祝家一家都居住在母星,方便陛下随时召见。 祝正德退休之后,作为助手的萨利自然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而他最重视的二儿子则一同调到巴赫Ⅱ星,在财政分部下面工作;小女儿祝小泠本身就是自由设计师,在哪儿都行,于是也都回到最初生长的地方。 陛下不仅同意他们回到老家,还慷慨将原本皇室度假的坎普庄园赏赐于他。 坎普庄园濒临巴赫Ⅱ星最美的一块海域,而且因为是皇家用地,不仅庄园内建造精美,方圆百里无人打搅,再适合疗养不过。 陛下爱才、惜才,臣子同样报以耿耿忠心,这就是帝国如此强盛的原因之一。 飞行车缓缓下降,停在主宅门口,萨利连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解开,车门滑开以后,怀里的小孩儿就已经被急匆匆赶来的两个人接走了。 “哎呀,这是小少爷吗,是小少爷吧!” “小少爷的伴灵竟然是猫,我的天啊,弗朗西斯,你看看他的耳朵和尾巴,简直太可爱了!” “我知道了何姨,你冷静一点——啊啊啊啊是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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