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司琴都抬起头,很想说什么的样子。 要是在家,司隐也许不会惯着,但长辈们对小家伙隔辈亲,要星星月亮也得给。 司隐妥协:“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小崽子立刻不哭了。 司隐:“……” 我感觉你是装的,但我不能说。 可司琴还在这里,他又不能单独走开。 萨利及时伸出援手:“小司啊,你在这儿陪你妈妈吧,我带宝宝去就行。” 她在司隐回答之前,已经把芙芙抱过来了。 司隐看着自己空了的臂弯,蒙了下。 芙芙在萨利和司隐中间稍稍纠结了一下,如果祝少泉真的要对祝熙原做什么,要是萨利能够当场撞见,再好不过了。 想清楚这个以后,他毫不犹豫地投向奶奶的怀抱。 被果断抛弃的司隐:“……” 其实他更不想留下来和祝正德面对面好吧! 萨利的力气没有男人们那么大,芙芙就没让她抱,要下来自己走,萨利对孙子的懂事很是满意。 说要去找爸爸之后,小家伙也不哭了,萨利在路上还给他讲了祝家兄妹仨小时候的囧事,听得芙芙直笑。 祖孙俩有说有笑,来到祝少泉的住所。 门没有关,萨利还习惯性地先换鞋,拉着幼崽的小手:“来,我们找找看爸爸在哪里。” 猫崽动了下耳朵。 楼上…… 萨利也听见了上面传来的声音。 是在上面吗? 两人走到楼梯处,听见上面忽然爆发一阵激烈的争执,人声模糊。 萨利神色一变,刚要上去看看,一声闷响后,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接着,祝熙原从楼梯上跌落下来。
第四十三章 那是个无比残忍的慢镜头。 对于已经亲眼见证过父亲死亡的祝芙而言,一切都像按下了静止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祝熙原有所防备,在摔到地上的瞬间回到孔雀伴灵形态,瞬间强化尾翎,保护住自己的头部。 但冲击力过大,尾翎生生折断了几根。 芙芙的伴灵并不是禽类,不知道有羽翼是什么感觉,可是他能够想象,对于禽类而言,折断翅根和人类被拧断胳膊无异。 那该有多疼? 他不敢想下去。 白孔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便昏死过去。 失去意识后,又回到人身,两条胳膊软软地、以不正常的角度垂在那里。 打破寂静的是萨利,能在事故现场最先回过神来应对,是医者的本能。 她惊叫一声,冲上去查看祝熙原的伤势,同时对祝芙道:“去按墙上那个蓝色的按钮!” 那是度假村给客人准备的急救呼叫。 芙芙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再一次失去父亲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扑到墙边。 他个子太小了,踮起脚也够不着。 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这次不是伪装,不是假装示弱,是真的心急如焚。 爸爸…… 爸爸会有事吗? 悲剧会重演吗? 不要。 绝对不行! 他再次使劲一蹦,胳膊蹭破了皮,狠狠地拍下蓝色按钮! 房间里顿时亮起蓝光和低声的嗡鸣,如同潮水向他涌来。 小孩在这光芒和声音的包围中有些眩晕。 但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回头看了眼那边萨利埋头帮祝熙原做初步诊断,咬了咬牙,向楼上跑去。 “芙芙,你——” 他把萨利的声音甩在身后。 蓝色。 到处都是蓝光。 蓝色作为急救按钮,一旦按下,整栋房子都会溢出蓝光,这样不仅度假村的控制中心能收到情报,其他路过的人也会发现不对劲进行报告,双重保险里面的客人能最快得到急救。 小孩子在那汪洋般的蓝色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四周隆隆作响,可能是警报声,也可能是自己的心跳。 他仿佛坠入大海,有些茫然无措。 好在很快找回了方向。 最终,祝芙在书房的窗台看见了金钱豹。 祝少泉至今不知道祝芙已经窥见自己的真正伴灵,还强撑着以虚假的金钱豹示人。 事实上他刚才把祝熙原推下去的举动,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本人也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撤回,现在更重要的是逃离现场。 事发地在二楼,对人可能有点高,但对豹子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扒上窗台,正准备逃跑,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小小的影子站在门口。 幼崽脸上泪痕未干,脸颊上黏着几缕发丝。 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冷静。 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而祝少泉也知道了,他并不是真正的孩子。 伪装的伴灵必须要在精神情绪稳定的情况下才能显现,此时祝少泉同样情绪波动很大,金钱豹已经快要挂不住表象了。 他必须——必须尽快逃走才行—— 二楼到一楼的距离有点儿高,但是比不上到高位到刑场的距离。 祝少泉回头对小孩笑了一下:“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祝芙眼睛一片血红:“我会杀了你……不,我不会杀了你。” “我说到做到。”他反而冷静下来,抬抬下巴,“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祝少泉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向着楼下的灌木纵身一跃。 医院。 事出突然,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丈夫,司隐必须把司琴暂时送回特夫塞。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萨利暂时代替他办其他入院手续,祝小泠闻讯也在赶来母星的路上。 祝熙原第二天才醒过来。 面对母亲的询问,他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只字不提祝少泉的存在。 然而身为祝少泉的母亲,萨利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当天争执的另一个人是自己的二儿子。 同是她亲生的孩子,她试图寄予同样的爱和愿望长大的孩子们,一个想将另一个置于死地。 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更让一个母亲感到心痛。 有了祝熙原的说辞,更是让她有些恍惚,以至于自我麻※痹,把听见的祝少泉的声音当做错觉。 祝芙在听到他们的否认后,沉默了。 他暂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维护小叔,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比如他们交谈的内容不能被知晓。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连萨利都说没有其他人在——这让他看出来了,表面上对祝熙原还算温和的萨利,其实和祝正德一样,心早就偏到外象限去了。 她被祝正德压迫和驯化得太彻底,放弃了自己赫赫有名的工作,放弃了自己桃李满天下的社交圈,甚至放弃了一个母亲对孩子平等的爱。 她也好,祝正德也罢,似乎不在做父母,而是做祝家接班人的打造机器。 若父亲当初没有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也会变成这样吗? 祝芙不自觉起了冷汗。 总之,他算是明白了,就算祝正德和萨利亲眼见证了祝少泉迫害祝熙原,都不会采取什么该有的措施,只会用“家丑不可外扬”和“家和万事兴”来大事化小。 因此他决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 他要想别的办法。 司隐同样私下找过祝芙,问他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祝熙原被祝少泉单独找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后来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跟祝少泉逃脱不了干系。 可是在场的几人全都否认,祝少泉更是直接消失,尔后出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狐朋狗友说那晚他在自己家。 司隐当然不会信。 芙芙看着父亲盛怒的脸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让司隐知道祝熙原是祝少泉推下去的,找到祝少泉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那并不是祝芙想看到的局面。 一来,父亲会因此坐牢。 二来,死也太便宜祝少泉了。 他要他身败名裂,从高处坠入深渊。 他要他受万人唾骂,永生永世钉在耻辱柱上。 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祝芙对上司隐又愤怒又期盼的眼神,只能张了张嘴,无比难过地回答:“不……芙芙什么、也没有看见。” 翌日,皇宫。 说是要一场不在计划内的典礼,主要途径是通过星网直播给亿万民众观看,真正受邀到现场的人并不多,知情者更是寥寥。 有些人还以为是陛下身体好了,能够重新临政。 当然,这也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祝少泉作为祝家兄弟俩唯一能出席的代表,今日很是春风得意。 有些人收到风说内阁重组也是今天典礼上会出现的议题之一,都和他本人一样,认为祝少泉要高升了,对他颇为尊敬。 祝少泉走到哪儿都在打招呼,他这辈子学会的最为娴熟的技巧,就是趋炎附势。 他瞥见那边的角落里有谁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有女仆拿来铠甲为他穿上。 祝少泉眼前一亮。 那便是今天的主角,徐铁刃。 今日以后,他就不再是五星上将那么简单了,即将成为新任元帅,站在帝国军事统治的巅峰。 祝少泉抬脚要过去攀谈几句,却忽然来了好几个人挡住了视线。 徐铁刃个头高大,即便年仅六十也依旧身板笔直,被一群人挡着,仍旧很显眼。 祝少泉注意到他忽然低下头,好像在跟谁说话,原本冷硬的神色也变得无比柔软。 咦? 徐铁刃人如其名,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难听点就是油盐不进,连对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都没什么好脸色。 此刻,却对谁如此温柔。 会是谁有如此的荣幸? 祝少泉好奇之余,总觉得阴风阵阵,叫他起鸡皮疙瘩。 可能是冷气温度太低了吧。 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一切都应该很光明才对,不能浪费时间在这儿疑神疑鬼。 挡在中间的人走开了,祝少泉整理了下衣领,自信满满地抬脚向徐铁刃走去。 对于还留在医院里不知生死的兄长,祝少泉也不是完全没有愧疚。 只是那愧疚在人生高升的诱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转眼就消散了。 祝熙原两世都爱上不该爱的司隐。 而自己两世都在和祝熙原竞争最好的那一个位置。 这不是宿命什么是呢。 要怪只能怪司隐和祝芙那父子俩是祝熙原生命中的灾星吧。 所以,这一次他也依旧会在竞争中胜出。 “徐元帅。 ”他露出最为闪亮的笑容,“恭喜您了。” 徐铁刃看见他也眼前一亮:“哎,小祝啊,我正要找你呢。来,尝尝这个,我刚刚发现的,味道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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