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韩雪梅会算计到祁有才头上,如果这要是算计成功了,祁有才虽然不能帮她回城,但安排个大队老师或者公社老师什么的,对于不再用干农活的韩雪梅而言都是一步登天。 焦夜怀心里冷笑,算计得再美,还不是都被他截胡了。 办理好入职手续后,祁有才亲自带焦夜怀去机械厂食堂。 祁有才的出现,还是让食堂里众人很给面子,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很给面子。 食堂里不算祁有才一共三个人,大师傅叫做李于成,两个帮着切菜洗碗的小工,一男一女。男的大家都叫他小张,女的叫小周。 小张、小周还好,对焦夜怀挺客气的,倒是大师傅李于成总是旁敲侧击打听焦夜怀和祁有才什么关系。 焦夜怀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那李于成又问他家庭情况,焦夜怀如实转告他,就是丰收镇丁家大队一名普通地里刨食的社员。 听他这么回答,李于成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李于成再次怀疑道:“丁大柱,你跟祁厂长家真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没有。”焦夜怀没把他救过祁有才小孙子的事情同厂里人讲过,他道:“就是祁厂长无意中吃过我做的饭,他说比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做的都好吃,就请我过来了。” 李于成不信地撇撇嘴,“好吧,你不乐意说就不说,我也不是非得打听你隐私。” 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倒是平波,李于成也没让他上手,而是跟着小周和小张当下手了。 下班后,焦夜怀没着急回家,他去了一商店。 对的,是商店。 时下是有商店的,但是国营的,只有镇和镇以上的城里有。至于供销社,严谨的说只有乡下有,也就是乡下的叫法,城里是没有的。 上次焦夜怀去的供销社实际上是一商店,至于供销社这个叫法就是原主丁大柱自己私心里偷偷叫的,说白了就是没什么见识,土老冒进城。 焦夜怀这几天打听到商店门口常年有两个老太太在这收票买票,出差或者家里粮食不够吃的都来找她两。 这两个老太太其实也好找,她们隐藏在角落,穿着不起眼,既不溜达,也不买东西,还表现的对周围环境很熟稔,焦夜怀几乎一眼就认出来。 他抬步往二人那边走去,就连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背着个布包先他一步。 少年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了什么,给老太太看了一眼他的包,两个人就往更隐蔽的角落走去。 少年那个包里应该全部都是票,焦夜怀看见两人数了半天,最后老太太拿了好多大团结给少年,焦夜怀粗略扫了眼,大概得有七八百。 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焦夜怀也是最近才知道,每个公社或者城里都有粮店,买粮食需要去粮店买,供销社是没有卖的。买肉则是去肉联厂,并不像小说里那样在供销社里什么都能买的。 工人每月会发粮票,拿着粮票就能去买粮店买粮食。 而社员们若是赚的公分不够家里人口粮的,就需要找粮店主任写个批条。至于这个批条的条件是没有准确的规定的,其中可操作空间就很大。 这只不过仅是粮店主任赚外快的方式之一,其实粮票是允许有耗损的。 如此一来,耗损多少就都是粮店主任说得算。这就是为什么粮店主任是一个肥差的原因之一。 一个小小公社的粮店主任几年就可偷渡出上万斤粮票,一斤粮票大约可卖到一分钱左右。 票贩子转手就可卖到五分,心黑的则卖一角。 焦夜怀是在二人交易刚结束的时候出现的,大约是心虚,给了焦夜怀一个良心价,五分一张一斤粮票。 这个价格可遇不可求,焦夜怀索性就直接买了一百斤粮票,共花了十元。 别看外头各种票不好弄,票贩子这里却齐全得很,只要你有钱,除却个别特别难弄的票,比如外汇券什么的,都能弄到。 所以焦夜怀又买了二十斤肉票、三米布票、五斤糖票和几张水产券并两张肥皂券。 焦夜怀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鸡蛋竟然也有蛋票,原主是社员,家里可以养鸡,鸡蛋都是家里鸡下的,所以对于蛋票没什么印象。 焦夜怀也没觉得自己买了多少票,可就这么点票一共就花了他三十元。这还只是票钱,一斤东西都没拿到手呢。 焦夜怀深深叹口气,这年头想吃点好东西真难。 只是感叹下,焦夜怀转头就拿这些票大包小裹买了一大堆。 从丁家带出来的粮食都是粗粮,没有细粮,焦夜怀就买了大米和面各五斤、油两斤、五花肉一斤还有肥皂和香皂各一块。其中香皂不要票,只有肥皂才需要票。 最后焦夜怀还去商店给丁禾买了套衣服。在丁大柱的记忆中丁禾似乎没穿过新衣裳,就连结婚的时候穿的都是她嫂子们穿旧的衣裳,只是没有补丁而已。小时候穿的一直都是兄弟们剩下的,原主记忆中每次兄弟们收到新衣服,丁禾都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 丁禾从没张嘴要过,就算这样,冯翠花还是骂过丁禾丑八怪不配穿新衣。 从那以后丁禾连用羡慕的眼神静静看着都不敢,只会远远的躲开,就怕再听到冯翠花嘴里的伤人之言。 焦夜怀想到丁禾收到衣服时会有的欣喜表情,他也跟着高兴。 焦夜怀摸着胸前和濯青临长相一模一样的木雕小人,小声絮絮叨叨道:“我附身的这个老头是一个老父亲,有个很乖巧的女儿。小姑娘懂事,你敢想,她长到二十五岁竟然都没穿过新衣服。 我今给她买了一身时下镇上最流行的的确良,价格可不便宜,不过想到她的欢喜,也挺值的。 我占了她父亲的身体,这一世就会把她当成亲的女儿疼。 青临,我有点想你了……” 焦夜怀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把这个时代特色讲述给濯青临听。尽管焦夜怀知道此时濯青临元神沉睡应该是听不见的,但焦夜怀还是想说给濯青临听。这样就好似濯青临元神还是完整的,只是睡着了般。 镇上有通往大队的客车,一角钱的车费。 焦夜怀在镇上耽搁的时间久了,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去。 忽然一道强光照过来,焦夜怀下意识用手挡住,双眼因为自然的生理反应眯起。 “爸,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眼睛慢慢适应了强光,焦夜怀才看清用光照他的男人是丁老三。 他旁边还跟着丁老二和他们各自的媳妇,以及各家的孩子。 “你哪来的手电筒?”这玩意可是金贵东西,以丁家的穷酸气可舍不得买手电筒。 “我管大队长借的,我说你还没回来,我出来接你,他就借给我了。” 焦夜怀不置可否。 老三媳妇捅了捅自家小儿子,“狗蛋,去,快去。你这孩子刚才不还说想你爷了吗?现在看见你爷咋还不知道说话了,你爷手上有好吃的。” 老二媳妇眼睛都粘在焦夜怀手中的大包小裹上,恨不能当场抢过来,“老二,你还不替爸拎东西,多沉啊,爸肯定累了。” 老二立刻道:“爸,我帮你拿吧,累了吧。” “不用。”焦夜怀冷冷躲开,“都到家门口了。” “爸,你回来了。”丁禾站在家门口,看见焦夜怀他们一帮人,喊道。 “嗯。”焦夜怀只有看见丁禾,才有了笑模样,笑着道:“我买了些东西,你拎进去。” “好。”丁禾早就注意到焦夜怀手中的大包小裹,她没立刻接过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两个兄弟的份。 “爸,我跟你说,你不知道丁禾有多过分,我来他都不让我进屋。”老三立刻告状,眼睛里闪着恶意,“搞得好像就她是你亲闺女,我们都不是你的儿子似的。” “本来就不是了。”焦夜怀语气无比冷漠。 丁老三大概没想到焦夜怀会是这个态度,噎了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累了一天还没吃饭呢。”焦夜怀站在门口,把自家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老三只能说出来意,“爸,你工作怎么样?要不还是把工作让给我吧,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再干不几年就退休了。要是给了你儿子我,我还能干好几十年呢。你在家养老就行。” 老二不甘示弱道:“爸,你给我,我保证以后孝顺你,月月给你买回肉吃。” 焦夜怀还没回答,两个兄弟已经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乌眼鸡似的要打起来了。
第40章 穿成炮灰女儿的父亲(八) 夜色中, 焦夜怀忽而笑了,只是这笑容讥讽而凉薄。可惜正斗鸡似的两兄弟谁也没察觉到他们父亲这不同寻常的反常笑容。 “既然你们两兄弟都想要,不如你们私下里商量好, 再告诉我。”暗色中, 这一刻焦夜怀的声音充满诱人的蛊惑, 宛如黑夜里的魔鬼,诱惑着过路贪婪的人们,只有献祭出并不纯粹的灵魂,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屋里丁禾听到这句话, 着急了, 这是爸爸的工作,不能给那两个兄弟。他俩都不是好的,如今她爸已经离婚, 和那边划清界限,如果她爸真把工作给出去, 那两兄弟一定会立刻就退回到之前对他爸不管不问的状态。 如果她爸真放不下两兄弟,给些什么, 她都能接受, 但工作不行, 那说是他爸的命也不为过。 “爸, 你……”丁禾焦急地上前想来劝解。 然而焦夜怀却把食指抵在唇上对她摇了摇头, 离的近了, 丁禾才看清她爸眼中如夜色一般的凉意。那里面半点都没有对亲生儿子们的亲情,反而充满了冷漠。 丁禾没敢吭声,默默退回到里屋。 屋外, 丁家两兄弟先是庆幸丁老大没跟过来,少了一个跟他们竞争工作的对手。 随后反应过来后, 丁老二和丁老三瞬间变脸,从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变成了仿佛夺妻杀夫的仇人般。 “这个工作应该给我,我是你哥,想当初你结婚用的钱,还有我下地赚公分挣来的血汗钱。长兄如父,这工作你不能同我抢。”老二立刻道。 老三不屑,“你个屁的长兄如父,上面还有大哥的。要是按照你这么说,这个工作最应该给大哥。给大哥你愿意吗?既然不愿意就别拿哥弟的压人! 要我说,这工作最应该给我。我年纪最小才二十一,你都二十七了,比我大了整整六岁。到时候干工作,你就得比我早退休六年,而我可能比你多干六年,多为家里赚六年钱。 我赚来的工资还不是得交到公中,供一大家子花用,从长远角度考虑,谁能为家里赚更多的钱来看,这个工作就该是我的。” 老二老三辩得不可开交,二人都是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瞪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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