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有几根头发翘起,露出里头的青灰色,看样子有些不清醒的呆。 谢致予指了指门外,说:“我得去上个班。” “上班?”周绪起搓了搓脸,“什么?” “那家便利店?” 他摸过手机看了眼,六点二十三。 “你几点上班啊?”周绪起甩了两下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谢致予看他迷糊的样子,走回床边问:“还活着?” “?”周绪起抬起头看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谢致予没忍住笑了起来,说:“我怕你昨晚的酒还没醒。” 周绪起:“.....怎么可能。” 谢致予突然弯下腰,靠近他说:“怎么不可能,小、可、爱。” “……”周绪起:“你死了。” 猛地一把把人往下拽,谢致予猝不及防被他暴躁了一脸,半截身子跌回床上。 身后的人用膝盖抵着他的腰窝,一直手撑在他脑袋旁,低头凑近他耳垂:“小孤僻,怎么叫你哥呢?” 恶狠狠的语调。 谢致予脸被压进被子里,他趴了一会儿,趁着周绪起以为他放弃抵抗的瞬间,突然翻身把压在他身上的人扯倒,局势逆转地将人反压着按进被窝里。 周绪起挣扎了几下,挣不动,谢致予跨坐在他腰间把他死死控制住了。 “儿子,放开你爹。”他手腕动了动,尝试逃离身后人的桎梏。 谢致予抓着他两只手的手腕反剪在身后,瞧着人露出来的那截后脖子,跟他犟嘴:“叫谁爹?” 周绪起被他弄得不舒服,脸从被子里仰起来,身子往前蹭了蹭。 嘴快下意识就要喊:“叫——” “我呸!”他及时反应过来,拼命乱动,“放开你爹。” 谢致予跨着身下的人,伏下身去:“谁爹?” 周绪起鼻尖哼出声,耳边的呼吸激得他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却不闪不避。 反抗半晌无果,脖子低回去,贴上床铺的侧脸尽量转向身后跨着他腰的人,喉结动了动:“予哥,放过我吧。” 谢致予:“.....” “予哥。”音调放低。 “.....” 谢致予视线落到他扬起的下颚和微落的睫毛上,貌似发了会儿呆。 身下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身体,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翻到一边去。 刚刚坐稳,看到趴着的人腰胯自然地挺了两下,接着翻身坐起扯过被子盖住。 他没发觉异样,周绪起曲起腿撑起被子,喉结滚了两下。 谢致予看着他,脑袋里突然想起昨天下午他腰胯动起来的样子。 周绪起捏了捏鼻梁,手搭在膝盖上,说:“这么早有公交车吗?” “嗯?”谢致予坐起来,重新坐回床边,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六点五十就有了。” “这样啊。”周绪起仍然那样坐着,额头贴上手臂,弓着腰脸埋进臂弯。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谢致予说。 周绪起闷声道:“不了,起了。” 谢致予闻声回过头来困惑地看他:“现在?” “嗯,”周绪起坐着不动,又说,“再等会儿。” “等——”谢致予发出个音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顿住。 低着头的人没听到声,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坐在床边的人先站起来往门口走,扶上门把手前说:“我先走了,你帮我和他们讲一声。” 说着,抬手拉开门往外走。 周绪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他愣了几秒,忽然红掉耳根。 本以为梦里痛成那样不会起来,没想到人体并不能抗拒天然的生理反应。 彻底平复后,下床简单洗漱完接到个陌生电话。 “喂?” “喂请问是小…呃……”电话那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后停顿了好一会儿。 “喂?”周绪起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 那人语气神奇地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呃...小可爱女,先生。请问是小可爱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需要送上楼吗?” “?”周绪起莫名其妙,刚想说自己没点外卖,乍然想到什么,捏着杯子的手颤了下:“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接受良好,服务态度极好地重复了一遍:“小先生您的外卖已经到了,需要送上楼吗?” “......” 他拿开手机,顶端弹出一条弹窗——微信消息。 [小孤僻:外卖送到了吗] 嗡—— 又是一声,手机振了振。 [小可爱] “谢、致、予。”听声儿就能听出来咬牙切齿。 “喂喂喂?”外卖员半天没听见声儿。 周绪起闭了闭眼,朝电话那边说:“麻烦送上来吧,放门口就行。” “好的。” “......” 电话挂断,他把玻璃杯磕在桌上,手指摁着手机。 ..:干。 彼时,谢致予正坐在空旷的公交车上,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睁开闭着的眼睛,划开锁屏。 小孤僻:怎么了? 周绪起冷眼看着这几个字装无辜。 ..:谢致予我干你大爷 嗡嗡—— 小孤僻:别干我大爷 周绪起瞪着屏幕,手指敲下几句国粹正要发送。 聊天框弹出条新消息。 小孤僻:干我。 周绪起噌地一下瞪大眼睛,抬手摁住跳起来的眼皮。 ..:你真的是人面兽心啊 小孤僻:有吗? ..:表里不一 小孤僻:。 门铃突然响了,周绪起看着萨摩耶头像旁边的那个点儿,最后发了句:大清早的是不是还没睡醒? 拎外卖的功夫,谢致予看着这条信息乐了下,拍拍额头。 大概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周绪起特地等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没动静了,再去开门拿放在地毯上的外卖。 整整两大袋,他把门关了拎回餐桌上,四份粥、小笼包、豆浆,还有几根玉米。 在心里估计了下这些东西的价钱,他皱起眉,这绝对抵得上谢致予在便利店做一天所得工钱的四分之一了。 手抻着白色塑料袋站了会儿,抽出杯豆浆戳上吸管,带着点未过滤残渣的浅姜黄色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里。 水的占比远远大于豆的占比,豆味不浓,但暖乎乎地很有早餐店的味道。 周绪起咬着吸管,发呆似地看着面前摆的四份早餐,半晌,拖过手机在那条未回的消息下边叠加了一条。 “绪哥?”身后传来道声音。 周绪起没动,删删改改,继续编辑微信。 那会儿……他删掉。 昨晚……又删掉。 你……删掉。 …… 彭经延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走过来,语气困惑:“起这么早?” 坐在餐桌前的人“嗯”了声,好半晌,发送完信息后收起手机,指了指桌面:“吃早餐。” 彭经延翻了翻袋子:“你买的?好丰盛。” 周绪起盘腿坐在红木椅上,摇摇头:“不是。” “谢致予买的。” “嗯?予哥?”彭经延抬起头四处看了看,“那他人呢?” 周绪起:“他还有事先走了。” “啊?”彭经延愣了下,看着周绪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绪起被他盯着,头上冒出个问号。 彭经延拉开旁边一张椅子,坐下拆着手里的包装,半晌,才犹豫着说:“予哥他.....” 周绪起:“他怎么?” 彭经延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出塑料勺子放在粥的包装盒盖子顶上:“他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才先走了吧。” 昨晚的事。 昨晚除了烧烤店里最后那场闹剧没有别的事了。 周绪起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怔了怔,然后乐出声:“想什么呢?” “如果他真因为这件事走的,肯定昨晚就走了,不会等到今天。” 彭经延也乐了,拍了拍脑袋:“也是。” 经过这几周的相处,他基本了解谢致予是个怎么样的人。 无论昨晚那个神经病说的话有多阴阳怪气,半截不截的话里包含了多少他们所不了解的事情,但这都不影响谢致予现在在一中,在一中的高二一班。 以及,他是他们的朋友。 彭经延把拆好的粥推到周绪起面前。 “?” “你吃,我还没刷牙。” 说完,蹿离座位往浴室去。 周绪起:“……” 空了大半的货架一条地展开,谢致予穿着统一的工服站在货架前补货,将空货架重新分门别类地摆齐商品后,他走回收银台前和人交班。 “那我先走了?” “嗯,哥,你快回去休息吧。” 值夜班的收银大哥和他打了个招呼走了。 站在收银桌后,谢致予掏出手机打算看眼时间,手指一碰上启动键,屏幕刷地亮了。 两条消息整齐地排在锁屏上。 ..:昨晚,的事是你的事,我们不在意 ..:你也别在意 ---- 啊啊啊啊啊啊 爱大家~
第37章 朋友 阳光投射到阁楼间的缝隙中,为单调的楼房刷上一抹橙色的油漆,站在原地看去,显得宁静而美好。 谢致予手搭上脖子揉了揉,试图缓解脊背的僵直。 收银机后方的桌子上放着杯果茶,底下压着小票。 随着叮咚一声,一位新的客人在机械音的欢迎光临声中进了门。 客人是位年轻女子,挑染着红紫色的披发,穿着短裙,脚上蹬了双长靴。 谢致予看了她一眼,神情不变,低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请您往里面去挑选商品。” 女子站在收银台前没动,听到这句话开口了:“帅哥,加个微信呗。” 声音和她的外表相比,年轻了好几岁,甚至有些稚嫩,是女生的声音不能称之为女人。 谢致予机械地重复:“请您往里边走,谢谢配合。” 女生先泄了气,嘟囔了句:“谢致予你还是这么没意思。” 谢致予装作没听见。 郭理理也没觉得被怠慢了,或者说她习惯了谢致予这副淡得跟冰沙似的鬼德行。 仿佛自己家一样绕到收银台后方,郭理理抱着手靠在桌边看他:“梁威那傻逼是不是又找你了?” 谢致予动作一顿,接着连贯起来:“没有。” “没有?”她单手撑着桌子,困惑道,“明明那谁昨晚和我说,你和梁威遇上了。” 谢致予继续贴着标签,眼都不抬:“那是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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