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瘦了。”莫晚笑了笑。 谢致予:“没瘦。” 莫晚:“瞧着像瘦了,大概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嗯。” “……”莫晚绞尽脑汁想话题,被他一个不咸不淡的嗯给打泄了气。 这副闷嘴葫芦的样儿也不知道随谁,她皱起眉。 她缄默半晌,仔仔细细的观察身旁的男孩,头发不长不短,长相斯斯文文,表情有些淡。 她想到电视剧里的主角小女孩因为蒸豆腐上放葱和妈妈闹。 【妈!你能不能别老往豆腐上放葱!】 【瞎叫什么,放葱好看,绿油油的。】 【好看有什么用啊!我不爱吃葱......】 莫晚摸过果盘里的苹果,拿起削皮刀。 一刀一刀的削着苹果。 谢致予从小就懂事,性子沉稳,做事面面俱到。年纪尚幼时,已经能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了,甚至能够照顾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谢林。 莫晚想起他小时候,总觉得怀念,软乎乎的小团子不爱说话,光是安静的坐着就激得人的怜爱之心无限泛滥。 现在—— 她回忆过去这几年的相处,发现自家儿子的性子越来越冷,以前是不爱说话的少年沉稳,现在却有点拒人千里的冷漠的意思。 有时候看着男孩子越拔越高的身影,她竟然觉得陌生,恍惚发觉和儿子越来越没话讲了。 她不知道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时候一周甚至连话都讲不上几句。 小时候,她和前夫谢生俩口子工作忙,几乎是孩子自己背着书包出门上学了,她俩过来一个小时才起床,走到餐厅,看到孩子准备好的早餐。 晚上兄弟俩放学回来睡着了,她们才踏着暮色迟迟归来。 时间完全错开。 苹果皮削歪了。 莫晚叹了口气。 谢致予年幼时,和她是时间错开。 到现在,和她生活错开。 她不知道他平时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她工作上如何了。 她习惯了小孩一周五天不在家,甚至于从不过问他周末长时间的离家是干什么去了。 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谢致予再没有向她讨要或者是请求任何东西了。 身上的衣服也没几件是她买的了。 当初和前夫谢生因为谢林的事离婚,将孩子要了过来,想着既然失去了一个无法挽回,那剩下的一定要照顾好。 结果...... 想起六七年前的事,莫晚不免烦躁,续了几次没续起苹果皮,随意的削掉剩下的,边说:“最近考试了吗?这个时间是不是期中了。” “刚考完。” “考得怎么样?” “还行。” 莫晚大致了解自己儿子的成绩,很放心,“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明天就别往外跑了啊。” 谢致予点头。 她又提起:“既然回来了,放琴房里的琴有空就多练练。我看你很久没练过琴了,咱当初花了那个钱去学,你也有兴趣,就不能荒废——” 谢致予小臂搭住大腿,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打断道:“妈,我先上去了,您好好休息。” 显然一副不愿听的模样,莫晚拧着眉:“欸——” 谢致予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键。 电视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莫晚看了眼电视画面,放下削皮刀,转头朝上楼的人喊,“苹果我削好了,你吃不吃!” 谢致予摆摆手,“不吃了。” 莫晚看着他的背影,一口咬上苹果。 咔嚓—— 谢致予在门前停了一会儿,转身走进相邻的另一扇门。 扯下拉得规规矩矩的拉链,靠着椅背,长长的腿支在地下,须臾,叹了口气。 周绪起咬碎嘴里的薄荷糖,压下想要抽烟的欲望。 烟抽几口就好了,染上瘾就没必要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清楚得很。 靠着椅背仰头注视着书桌前的窗外,摸出的薄荷糖在手里打了个转。 突然有些想笑。 周绪起遮掉眼底自嘲的笑意,回忆起今天下午人声鼎沸的礼堂和忽明忽暗的私家车后座。 一墙之隔。 回忆的主角在墙的对面。 剥开糖纸,透明的玻璃硬糖展露全貌。 他面无表情的想,最近的状态貌似回到了最开始接触烟草的时候,愁绪满头,迷茫困惑、压力全部宛如一座座难以跨越的山,叠加叠加再叠加,压住他手脚背身心。 那段日子抽得很凶,明明又辣又呛,味道难闻得要死,但人人都说这廉价的东西解千愁。 愁没解,他差点成瘾,被周池逮到,半强迫着戒了。 当初年纪小,总还是不理智。 现在清楚明白多了。 周绪起收起装糖的透明盒子,抽屉轻轻合拢,严丝合缝的刹那下垂的睫毛抖了抖。 也理智了。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周绪起在周中的时候就收到了江进的信息,本来回复周六晚去盘山,现在在家了也懒得再跑出去,打算明天晚上翘了晚自习去。 指尖悬在键盘上,停了好半晌,迟迟没按下去。 阳台外,花园绿化很好,周绪起竟然看见了萤火虫。 只有一只,光很微弱,不细瞧无人注意。 喉咙发痒,他盯着浮上浮下的萤火虫,舌尖难耐的抵了抵上牙槽。 错觉。 人就是不能回忆,一回忆深埋着的感知也跟着苏醒。 消息还没发出去,耳边突兀的传来阵响动。 他转头看过去。 隔壁阳台上立着的人发尾微湿,明明前几个小时指责他人穿得少,现在自己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深秋的寒凉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手腕上青筋明显,在月光的照耀下白得几近透明。 几株花草连接着两个阳台,谢致予松松的扶住围栏,嘴里叼着的烟光亮忽明忽暗。 他沉默了会儿,视线偏过来,注视着眼前的人开口。 “哥,我睡不着。” 周绪起被他盯得稍微向后撤一步,鼻尖闻到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喉咙更痒了。 ---- 抽时间稍微赶了一下(困困) 爱大家~
第98章 98 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青黑色的摩托自夜幕中开道行至周家大门前。 周绪起从车上下来,摘了头盔。 商阔接过他递来的头盔,看了眼大门,扬扬下巴,“快进去吧。” “我先走了。”话落,摩托有节奏的引擎声蓦然增大,走得干脆利落。 果真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周绪起目送他离开,转身打开别墅大门。 门缝中露出几缕暖色系的光线,他推开门,发现客厅的灯开着。 此时挂钟的指针指向午夜一点四十六。 沙发上的人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看过来。 “爸?”周绪起换好鞋,边走过来边拉上敞开的外套拉链。 “去哪儿了?这么晚。”周哲身上有股酒气,直起瘫着的身子,单手扯散束缚的领带。 周绪起等谢致予睡着后,靠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最终拿起衣服和手机下楼去往盘山路。 “去跑了几圈,”他如实回答,将冲好的蜂蜜水端过来,补充,“摩托。” 周哲接过温热的杯子,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知道你爱玩,大晚上的还瞎跑。” “作业写完没?” “听说你们期中考了,考得怎么样?” 周绪起外套里捂着的都是温度冷却的汗,跑山的兴奋劲儿一过,困倦就冒了上来。 听着这些问题一时只觉得头大,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遮住下巴,缩在衣领里简短地回答了两个问题:“作业还有一点。考试还行。” 周哲喝完蜂蜜水,一口气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在手里随便绕了绕,“怎么着?是困了还是不高兴?” 做父亲的几乎一眼就看穿自己儿子的情绪不对。 周绪起摇头:“没。” 也不知道是在答哪个。 周哲拍拍他的腿,“不高兴和爸说说,遇到什么事了?” 周绪起沉默的抱着手,后背粘在沙发上,被盯了半晌才说,“您看出来了?” “诈你一下,”周哲笑了,“没想到你真认了。” “.......”周绪起无语凝噎。 周哲:“说说,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爸爸帮忙?” 男孩子睫毛眨了眨,眼下浮现出淡青色,鼻尖抵着衣领。 他直接问了江进和商阔他们俩的关系。 江进惊讶的表情几乎摆在了脸上,和商阔对视一眼,“小绪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绪起的神色波动了下,他站了起来,身高骤然拔高,“爸,我先去睡了。您差不多了也赶紧上楼休息。” “欸,”周哲看出他不愿说,叫住他,“遇上事儿了,有困难了和爸说啊。” 周绪起身形一顿,懒洋洋的回了句:“知道了。” 挥挥手,上楼了。 轻手轻脚进入卧室。 周绪起懒得再洗一次澡,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柜门,打算换身衣服。 蹬掉裤子,肩胛一紧一松扯下上衣,光脚踩着木地板在衣柜里翻衣服。 背后突兀地传来声:“哥,你在干什么?” 带着初醒的困倦和沙哑,周绪起拿衣服的手打了哆嗦,差点没拿稳。 谢致予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摸了摸身侧,恍惚意识到周绪起是半夜丢下自己跑了:“你去哪儿了?” “我去跑了几圈,吵醒你了?”感受到身后越来越强烈的视线,周绪起火速套上衣服。 谢致予大脑缓慢重启,目光飘到衣柜前,刚穿好上衣的人裸着两条腿,月光影影绰绰的覆盖过,谢致予看到他抬腿,穿进裤脚时,单腿支撑,大腿肌肉小腿肌肉用力,呈现出一条绷紧的直线。 谢致予喉头动了动,侧过脸去,埋进枕头里。 长长的呼出口气。 “摩托吗?” “嗯。” “为什么换衣服?” “出了身汗。” —— “今天,我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 “在这个冬天,我校迎来第七十七次华诞。七十七年前,老一辈的一中人在这里开创未来,历经半个世纪的沧桑巨变,一中已取得了喜人的成就。七十七年后的今天,新一届的一中人在这里见证美好。.....” 周绪起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掀起耷拉着眼皮看向台上。 许孟手欠,趁温芮不注意拽了把她的马尾。 温芮手里捧着秦萧萧的课外书看得正起劲,冷不防一只黑手,回头瞪了眼。 “你就欠吧。”周绪起踢了踢他,对他的举动做出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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