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刘敬和惶然不安地说:“姓……姓顾的, 我可是村……村里唯一的秀才, 即便县官老……老爷杀我,都都都……都要先提审, 你?……你胆敢对我动用私刑……” “私刑?”顾怀瑾慵懒的掀了下眼皮,眼底暗藏无边杀意, 宛如乌云骤至波涛汹涌, “莫不是我看上?去太过仁慈,以?致于你以为我只是单单想对你用?私刑那?般简单?” 刘敬和彻底惊恐, 死到临头他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万分的勇气,破口大骂:“奸夫淫夫,不得好死,姓顾的,你?也只配上?我穿过的破鞋……” “噗嗤——” 匕尖狠狠扎穿了他的手。 瞬间?,刘敬和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滚落大滴的冷汗。 顾怀瑾似笑?非笑?, 笑?容中一派暴戾嗜血, 他眼也不眨的将匕首抽了出来?,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这下, 连沈舒也怕了,生怕顾怀瑾闹出人命,跌跌撞撞走到顾怀瑾身边来?,按住他的手臂,气若游丝地说道: “不可。” 顾怀瑾侧过头来?,眼底满是阴沉晦暗,“怎么?还是舍不得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沈舒急急抓住他的大掌,在?他大掌上?写下一行字—— 由?我发落。 顾怀瑾望他半晌,终是收匕起身,压下肆意流窜的饮血之欲,平息了森然怒火。 他掏出昂贵的绢帕,缓缓拭去手背上?不慎被刘敬和溅到的血液,迟迟问?候:“恩公,你?没事吧?” 沈舒摇了摇首,回屋找了根绳子将刘敬和绑了起来?,他欲将刘敬和押到祠堂去发落,却被顾怀瑾攥住了手腕。 “先上?药。” 顾怀瑾目光沉沉,凝望着?他颈间?的勒痕,撕下中衣一角,洒上?上?好的药粉,替他缠住颈项。 沈舒心中一暖,神色变得柔和,难得的乖顺,任由?他的手在?脖子间?来?来?回回。 待得缠好伤口,沈舒对他说了声:“谢谢。” 因?着?喉咙疼痛,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顾怀瑾的面色却极是晦涩难懂,反复扫过他纤弱的细颈,克制着?收回手,手指悄然蜷缩起来?。 片刻,他移开视线,嗓音醇厚道:“这样的伤最好不要再在?恩公身上?出现,否则……” 否则什么? 沈舒疑惑的看向?顾怀瑾,发觉他身体紧绷,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弦。 顾怀瑾心道,否则他也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的事来?,分明他才受过一番摧折,正是惹人心疼的时候,然而他只觉其如同一枝柔弱的娇花,处处透着?苍白凄颓的美,腹下三寸无耻的火热起来?。 暴戾的欲/望在?胸中高涨,他的理智叫嚣着?吞掉他、撕碎他……毫不讲道理的想要对他施以?凌/虐,然而他的脖子太细,不适合留下指印,只配被细密的啃吻,他的腰身、大腿或是脚踝更容易实现他的构想,令他肆无忌惮的放在?掌中蹂/躏或是把玩。 这时,沈舒说:“顾麟玉,你?替我照看小萁,我到村祠堂去一趟。” 顾怀瑾沉默敛去邪/念,无声望着?他出门,他眼见沈舒召来?村民,将刘敬和扛去村祠堂,然后跟着?村民一起离开,目光讳莫如深…… 作为现代说一不二的五好青年,沈舒并不提倡私下惩治刘敬和,更倾向?于遵从法制,让其接受律法的审判。 按例律,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 刘敬和是秀才,算是半个功名身,或许不会被绞,但蹲几年牢狱是没跑了。 沈舒要借此机会将他逐出平梁村,以?免他再在?自己跟前作什么幺蛾子。 是以?,他连夜召集村民来?到村祠堂,准备公然审理刘敬和,并着?人将宗老一一请来?。 只见宗老们接连步入村祠堂,一张张老脸如同木蜡,看不出一丝多余的神色;沈舒猜他们约莫是困的,按照平梁村的作息,这个点他们刚睡下,却被迫从床上?爬起,心情应是糟糕得可怜。 而村民们一个个举着?火把,通红的火光映亮了祠堂半边天,他们来?时伸手不见五指,须得借火把看路。 接着?,有人点亮了祠堂里的灯柱,使得幽微的烛光在?风中跃动,勾勒着?案台上?成排成排的牌位,透露出一股阴森诡谲。 随后,宗老们走向?案台,面向?祠堂所有人,他们尽皆朝沈舒投去视线,问?:“舒娃子,这么晚了你?把我们叫过来?所为何事?” 沈舒立在?祠堂中央,汇聚了祠堂里所有人的目光,解下了脖颈上?的布条,露出颈上?触目惊心的掐痕。 他道:“刘敬和因?与我争夺村长之位不成,对我怀恨在?心挟意报复,今我将大伙召集到祠堂里来?,一是为了周知他的罪行,二是为了公然发落他,还请诸位替我做个见证。” 村民们霎时被沈舒颈上?的掐痕惊得说不出话?,纷纷望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刘敬和,面上?又震又怒——真是个畜/生! 他初为沈舒的亲爹沈大同所救,后跟沈舒定下婚事,成为沈舒的未婚夫,如此算来?沈舒于他既有恩又有亲,他如何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且见这掐痕红中带紫,分明用?了十足的力道,可见下手之人用?心之歹毒,不留一丝活命的余地。 张铁牛勃然大怒道:“刘敬和,你?这样对小舒,不怕遭天谴吗?” 作为外姓人,他无法进入祠堂,只能跟村中妇孺一起站在?门槛外头;因?为激动,他一只脚踏入了门槛,周围的村妇见状连忙拉住他,生怕他冲进祠堂冲撞沈氏列祖列宗们。 由?于他的激愤,其他村民也忍不住讨伐道: “姓刘的,我们平梁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敢杀我们平梁村的村长?” “姓刘的,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配当人么?!” “少跟他废话?,这等不忠不义的狗杂种,把他拉到山上?活埋了。” …… 听?到“活埋”两?个字,刘敬和顿时如同蹭灰的蚯蚓在?地上?不停的蠕动,他的面庞因?恐惧和缺氧涨成猪肝色,但嘴里因?塞了一大团抹布说不出任何话?来?。 “唔唔唔,唔唔唔……” 他试图引起宗老的注意,博取众人的恻隐之心。 宗老脸色凝肃,冷然开口:“把他嘴里的东西拿下来?。” 便有村民上?前取下刘敬和口中的抹布,让他能够自由?说话?。 刘敬和一经释放立马喊冤,声泪俱下的喊道:“太公们,乡亲们,是舒舒先伙同那?个姓顾的小白脸要杀我,我才殊死反抗的啊,不信你?们看我手上?的窟窿……” 昏暗烛光下,他手背的窟窿显得触目惊心,正汩汩流出血来?。 不得不说,顾怀瑾亦是下了狠手,简直像是存心想要废了他的手一样,匕刃将他整只手都贯穿。 拔出匕首的那?刻,顾怀瑾许是特意搅了一下,以?致于刘敬和的手背血肉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几只蚂蚁顺着?鲜血的味道,爬到他的手背上?,忙碌的嗜着?血。 沈舒冷了脸,厉然道:“刘敬和,若非你?想要杀我,顾麟玉怎会对你?动手?” 刘敬和奋起辩驳:“若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他怎么会为你?出头,废了我的手?” “所以?……”沈舒难得愠怒,“即便你?想杀我,也不容得旁人救我,否则就?是我与旁人有染?” 刘敬和飞快将视线转向?宗老,咿咿呀呀的哭诉:“太公,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他们先动的手。” 显然,刘敬和为了活命脸都不要了,一口咬死自己是自卫,还把唯一的证人顾怀瑾也牵扯在?里头。 他不信沈舒能拿出别的证据定他的罪,人靠一张嘴,空口白牙的谁不会说?! 果然,经得刘敬和一辩述,村民们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问?:“村长,这事儿还有别人看到吗?” 沈舒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时正是饭点,大家都在?屋里吃饭,几乎不会有人在?外游荡,更别提恰好有人撞破刘敬和行凶的过程。 但沈舒蹙着?眉道:“我既已坐稳了村长,又有何缘由?对他下手?即便下手,又如何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差点将自己勒死?” 顿了一顿,他冷眼望向?刘敬和,“刘敬和,你?说是我与顾麟玉先对你?下手,按理来?说你?以?一敌二,如何有机会近我的身,你?根本就?是撒谎成性,死性不改!” 刘敬和短暂一噎,立刻又想出说辞,“是你?先对我下手,我才掐的你?,而后那?个姓顾的赶到,废了我的手,不管如何你?没有证据,不能定我的罪!” 沈舒目光凛冽,“我明知自己生来?体弱,还与你?动手?”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没罪!”刘敬和拼死抵抗到底。 如此胡搅蛮缠,沈舒愣是被气笑?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敢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村民们陷入沉默,按逻辑,他们理应相信沈舒多于相信刘敬和,但他们实在?难以?接受同村相识已久之人如此丧心病狂。 他们一生忠厚老实,从不将人往最坏处想,所以?听?闻刘敬和一番花言巧语便也忍不住觉得,哪怕刘敬和干出这种事,也是逼不得已或是一时糊涂。 但见刘敬和哭得稀里哗啦涕泪纵横,宗老们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他们可不是单纯淳朴的村民,作为村里的老人,他们见过太多腌臜的事情,莫说是因?为竞选村长失败行凶杀人,就?是别人的院子比自己多出一块砖,也有人见不得眼红屠了别人的妻儿。 不过,相信沈舒归相信沈舒,他们并不会站在?沈舒这边,若再不借此机会狠狠制衡沈舒一把,让他意识到他们才是村里最有权力的人,沈舒以?后恐怕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沈望乡问?:“舒娃子,你?把敬和带到祠堂,是打算如何处置敬和?”
第67章 沈舒道:“自然是将他逐出村子, 移交到县衙,让律法来?惩治他?。” 作为平梁村的村长,他不能打开法治的缺口, 不然以后再?有类似事情,今日你杀我, 明日我杀你, 村子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他?还如何管理?! 然而, 沈望乡却说?:“不行, 自古以来?咱们?平梁村从没有将村里人送到官府的先例, 哪怕敬和真的对?你动了手,你也只能按照村规处置他?, 不然便是坏了村里的规矩。” 按村规,刘敬和杀人未遂, 顶多落个不义的罪名。 一般村里对?此会有两?种判法, 一是将未遂者鞭挞二十,关进祠堂三日不给米粮, 让其深刻反省;二是让未遂者给被害人做五年劳力,不付任何报酬。 简而言之,村里主打的就是一个私下?调解亲邻和睦,一切服从?于村规,绝无“村丑外扬”的可能。 沈舒才觉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棘手,眉头蹙得更紧,“所以, 太公的意?思是此事草草解决一下?就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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