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陆明月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盛宴既然已经是他的,那他就只能属于他一个, 不管是通房也好, 侍妾也罢, 他都不能接受, 更不能接受旁人诞下他的子嗣。 但陆明月又说话了:“当然作为公平,朕这辈子也不会留下子嗣。” “陛下这……”陆明月一句话直戳盛老太君肺管子,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接受不了盛家无后,一双老眼当场就通红了,颤抖着嘴唇哽咽道, “就算陛下贵为皇帝……请恕老身不能接受。” 她相当于是直接不给陆明月脸的拒绝了他, 陆明月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可不是说笑的。 陆明月本就性格不好, 残暴嗜杀, 他连先帝都敢杀,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杀的? 看出陆明月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盛宴出声道了句:“就算我此生不要子嗣, 盛家也不至于绝后吧。” “此话怎讲?”盛老太君瞧着盛宴。 盛宴的下颌指向还大着肚子的盛锦:“妹妹这里不是刚好有一个。” 盛锦没想到盛宴会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她怀胎六月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会踢脚了,但她却被她的丈夫休了。 国公府和肖三郎都怕受盛府牵连,他们前脚刚进监狱,后脚就送了休书来。出了狱,盛锦一直在想,如果肖三郎来求和她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可能出于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盛锦的性子并不柔弱,反而带着几分刚强,她私心里觉得,像肖三郎这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男子,再跟他过下去,她心里也会有心结了。 可她若是不回国公府,盛府又能让她这个外嫁的女儿在家待多久呢? “可阿锦是个外嫁女。”盛老太君的目光也跟随盛宴落在盛锦身上。 “外嫁?呵。”盛宴唇角勾起嘲讽,“那肖三郎都将我妹妹休弃了,那样的国公府还回去做什么,我盛宴的妹妹不会平白拿给旁人欺负,以后妹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盛府的。” “可那毕竟是肖三郎的孩子,孩子身上流淌着的是肖府的血。”盛老太君又道。 “难道这孩子身上就没有我们盛府的血脉了吗?”盛宴眼底腾起怒意,“怀是怀在我妹妹肚子的,生是从我妹妹身上生下来的,他肖三郎什么苦都没有受过,这孩子的身上流淌的怎么就是肖府的血了?” “这……”盛宴这番话落在盛老太君耳朵里很大逆不道,但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瞧着盛锦问道,“阿锦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盛锦没想到盛宴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三言两语就让她有了靠山和安身之所,让她有了底气。 她看向盛老太君,眼眶一红,朝她跪了下去:“求祖母心疼心疼孙女,孙女实在是跟肖三郎过不下去了。” “先前他不喜孙女那些小事也就罢了,可经此一事如若还要孙女与他过下去,孙女属实如鲠在喉。” “可你回了盛府又能保证不外嫁了吗?”盛老太君还是传统的思想,觉得盛锦现在跟肖三郎过不下去了,以后再有称心如意的男子还不是要出嫁。 “不嫁。”盛宴直言道,“如若妹妹以后有看得上的直接招赘。” 世上女子又不是只有出嫁一条路,他偌大的将军府还养不起一个男人了? “但好人家的男子哪有肯入赘的。”盛老太君还是执拗。 “那就是他的事了。”盛宴道,“他若与妹妹两情相悦,入赘又何妨,如果他连这点妥协都做不出来,安知我妹妹嫁进去还会不会受委屈。” 见盛宴连这个都想好了,盛老太君又说起孩子的事来:“可是阿锦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肖三郎的,若是肖府来要孩子——” 陆明月在一旁实在是听得不耐烦了:“那就直接去父留子好了。” 陆重的国公又不是他的国公,陆明月才不会在乎那么多,杀了又如何? “哪有……”盛老太君原本想说哪有如此行径的,这不是藐视王法么,但一抬头对上陆明月那张王法本法的脸,又立马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谁敢跟这位祖宗说王法啊。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谁还有异议?”盛宴给出的这个法子,陆明月良好地就接受了,他觉得盛府也应该能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虽说陆明月才登基没多久,身上也没有穿龙袍,但他身上已经有龙威了。 盛老太君再是经历得多,也不可能真的不把陆明月放在眼里,她刚已经给陆明月下了一次面子,若是再下,就不是子嗣问题了,盛府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 只得压下心头的那点不甘,问起陆明月来:“这门婚事陛下想怎么办?” 翼朝好男风,也不是没有帝王迎娶帝君的,但那都是些无权无势的世家公子,跟她家盛宴可不一样。 就算盛宴愿意,盛老太君也不愿意她的孙儿戎马半生,最后的归宿却是永困后宫,那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可陆明月毕竟是帝王,让他俯首嫁进盛家,盛老太君也没这个胆子。 “当然是你们盛府迎娶新君,朕这个帝王迎娶帝君了。”陆明月想得很公平,你娶我也娶,你嫁我也嫁,谁也不占谁便宜。 这样当然很好,但历朝历代就没有如此行事的。 盛老太君神情复杂地瞧着陆明月:“陛下如此行事就不怕招来朝臣非议吗?” 以帝王之身下嫁,从古至今还是头一遭,何况他还不要子嗣,想也知道朝臣会吵成什么模样。 盛老太君也怕她盛家受不起如此殊荣。 “朕的私事何须他们过问。”在陆明月看来,老皇帝当年荒淫无度,也没见朝臣跳出来反对,他想娶谁,他想嫁谁,他们也管不着。 “陛下确定今生不会再要子嗣?”盛老太君还是不放心,自古帝王多薄情,他们现在浓情蜜意,恨海情天,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妥协,但若是他日后后悔了呢? “自然。”可能因为老皇帝的事,陆明月对生孩子这件事打心底里厌恶,“先帝子嗣颇多,盛老太君大可放心,陆家的江山不会找不到继承人。” 反正朝臣需要的只是带有陆氏这个姓氏的皇帝罢了,至于这个皇帝究竟是谁生的,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一想到后宫中还有不少比他还小很多的弟弟妹妹,陆明月对先帝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所谓的皇子皇女,不过都是一群管生不管养的可怜虫罢了。 陆明月也被盛老太君问烦了,若不是仗着她是盛宴的祖母,他一个帝王何须与她多费口舌:“盛老太君还有何要问的?” “没有了。”对上陆明月那双明显不悦的眼神,盛老太君就算胸中再有诸多疑问,也问不出话来,只得摇头。 “那就这般说定了。”陆明月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的讨论,他是来看盛宴的,不是来与她们商讨事情的。 陆明月都这样说了,盛家人哪敢还有异议,全都颔首应下了。 倒是盛宴与陆明月私底下交流的时候问了问他:“陛下要以帝王之躯下嫁,但微臣却没有可娶陛下的聘礼。” 盛家先前的珍宝查抄的查抄,摧毁的摧毁,就算陆明月归还给他,就这些家当想要迎娶一位帝王,怕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陆明月却道:“你已经给过聘礼了。” 盛宴疑惑:“嗯?” “楚王的头颅就是聘礼。”在陆明月看来,世间再珍惜的宝物也不如盛宴将楚王的头颅扔于他的那刹那。 那是胜利,那是荣誉,那是山河,那是权力的象征。 盛宴将楚王的头颅交于他,就是将天下都交于他,没有男人在拿到这样的象征时,不会动容。 “那陛下呢。”听陆明月将那头颅视为聘礼,盛宴也没有反驳,转而问道,“陛下准备给微臣什么聘礼?” 陆明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盛宴:“你安心养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宴起初并没有将陆明月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他至多就给他一些奇珍异宝什么的,但他在养伤期间,突然有天听到528的警报。 “宿主,宿主,陆明月彻底疯了,他派人将西周灭了!” 盛宴瞬间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灭了?” 528焦急道:“是啊,灭了。” 它也是半夜察觉到有捷报进京,这才发现的这件事。 陆明月可真行,在他弑父夺权的时候,还悄悄派了大军去攻打西周,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叫人听到,真不愧是个狠人。 盛宴听系统说清楚原委后,旁的都不担心,就问了一句:“林京墨呢?” “被活抓了。”528听起来气馁极了,“他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没想到又被抓了起来,这下肯定死罪难逃了。” 以前的陆明月顾及林京墨是盛宴的心上人,再气也留了他一条性命,现在的林京墨在陆明月眼里就是一个敌国王子,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宿主,你一定要救他啊。”528还在孜孜不倦地劝着,“虽说他是敌国王子,一开始的见面也是利用,但他对你是真有情,你舍得看你的挚爱忍受折磨吗?” “好。”盛宴应下,“我想办法救他。” 劫囚车、法场之类的事,盛宴肯定不会考虑,他懒,他才不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西周的皇族全部押送进京的时候,去找陆明月给林京墨求情。 到此时,整个京城的朝臣才知道,他们陛下不声不响,竟然干了这样一件大事,整个朝臣上下惊惧不已。 一个国家说灭了就灭了,甚至事先都不用跟他们这些朝臣商议,他们哪敢对陆明月的事再有异议。 就连最近听说陆明月执意要以帝王之躯下嫁盛家准备好好大展手脚,参奏一番的言官们都偃旗息鼓了。 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帝王是不会听他们讲什么大道理的。 左右新帝虽然胡闹了些,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就随他去吧。 陆明月很满意自己这一手杀猴儆鸡,见朝臣对他的婚事不再抗拒后,他这才找到盛宴:“朕送你的这份聘礼,你可还喜欢?” “聘礼?”盛宴一直以为陆明月打西周只是因为看不惯这个国家还有林京墨罢了,没想到这竟然是他送给自己的聘礼。 “是啊。”陆明月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疯狂,“他西周如此算计你,朕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如此猖獗下去。” “一百二十八鞭,”陆明月隔着盛宴的衣服,心疼地摸了摸藏在下面快要结痂的伤痕,“他们害你整整被打了一百二十八鞭,朕要他们整个皇族,每个人用两百五十六鞭来偿还。” 盛宴沉冤昭雪,无罪释放,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就该翻篇不提了,没有人会去想盛宴曾经在牢狱中所遭受过的折磨,也没有人在乎那些伤痕落在盛宴身上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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