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应该在知道你们两个人,于我生日这天背着我上床的时候,把你们的三条腿都打断。” 冷淡淡的声音,落地有力。 原本还在担忧的群众,慢慢升起了吃瓜的心。 陆诚没想到徐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这件事说开。就算他再冷静定力再好,脸上也禁不住泛起一层羞恼的薄红。尤其周围还有这么多学弟学妹和熟悉的师长在场,他只觉得脸皮燥热得很。 没等他回话,徐清然又望向徐清安,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笑了:“你在订婚这天给我寄来你和陆诚的床照,趁我出门找人把我抓到南13区,以我的名义给陆诚送信,还导了那么大的一出戏,想要的不就是像今天这样的热闹吗?” “怎么样?我今天自己安排的,档次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小手段要高得多了?” 陆诚听得愕然,眉头皱得用力:“你在说什么?” 徐清然眼睛微微侧移,斜视着他:“真以为你陆诚是个什么人物?” “就你一个被用过的脏东西,我还需要在你订婚这天一哭二闹三上吊?” “亏你还是银龙营的第一上校,却连基础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他无声扬起唇角,直勾勾望进陆诚眼睛里,专往他痛处扎,“还不如金翼营的沈廷煜。” 果然,此话一落,陆诚唇色都白了一层。 但最叫他难受的,是徐清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嫌恶得陌生,悄悄刺痛着他的心脏。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和徐清然之间的情谊终究是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再难修复。 徐清然:“我今天话放在这里,订婚宴的一桩桩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过,往后开始,你徐清安办的任何一场宴会,我都会参与到底。” 说着,再次看向直起身子的徐清安,掐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让我背的那些骂名,我怎么都得坐实了,才能背得心安理得,你说是吧?” 力气重得仿佛要将他下巴卸掉。 明明心里愤恨至极,但徐清安还是被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盯得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还没挣扎,又被他率先甩开。 这次陆诚没有立刻扶住他,语气低沉询问:“……清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清安指甲狠狠陷进了肉里,很快又松开,表情柔弱又无辜:“我也不知道,我没做过他说的那些事……” 徐清然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洗出来的相片,像撒纸币那样往空中一丢,天女散花般落地。靠得近点的吃瓜群众,完全能够看清,照片里正是依偎在床上的徐清安与陆诚。 身上甚至一件衣服都没有。 被徐清然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张,正好还拍到了床边柜子上的时间,上面有当晚日期。 确实就是徐清然年头的生日! “哦?意思是你们在交配的时候,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替你们当摄像师?否则,这些照片都哪里来的?” 徐清安看得瞳孔一缩。 他当初匿名给徐清然送去的照片,明明是点开看了即销毁的模式,他是从哪里打印出来的?! 系统表示这题它会。 破解任何不带智能的系统,对它来说都是小问题! “满嘴谎话。”徐清然一字一字说完,眼神烦躁,又想继续揍人。 却被陆诚拦下。 他眼神里,泛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别打了,闹出人命的话,你又要被送进恶塔。” 听起来,倒更像是在为徐清然考虑。 徐清然却冷笑着没打算领情:“别说他,真惹火我,连你都一起打。” 陆诚抿着嘴:“你打不过我。”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的诧异实则迟迟没有平复。 刚才替徐清安挡下攻击时,他从武器上感觉到了从徐清然身上传来的精神力共振。以他跟人锻炼交手的经验,那样的力量,起码是精神池在B-A级之间的人才会拥有。 ……可这人是徐清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弱小,所以才总是对他放不下心。 陆诚晃了晃神。 突然意识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以前总跟在他身后需要被保护的徐清然,已经悄悄长大。甚至不再会用仰慕和充满爱意的目光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无情的憎恶。 “我在乎的是打不打得过吗?”徐清然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 恍惚间,仿佛回到往昔当年。 可接着出口的话,却将他狠狠推入冰池:“只要能咬下一块肉,死我也不在乎。” 徐清然前世,也曾遭遇过各种各样的狠人对手。 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殴,不管对面比自己弱小还是强大,他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要么踏着鲜血迎向胜利,要么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僵硬对峙间,从徐清然进来就给自己来了个精神冲击的那位后妈,忽然冲到他们身边。 她拦在徐清安面前,泪水说掉就掉:“你们别吵了,也别打了!” “这件事不怪清然,怪我,都怪我!” 年芳四十,外表年纪像个二三十岁漂亮俏姑娘的小妈哭得梨花带雨,抬眸间就惹来万众同情。 她双手捧胸,神色哀伤:“是我带着安安嫁入徐家,破坏了这个家庭。那时候清然刚失去母亲,我不应该答应他父亲的请求,贸然过来。” “你们也不要怪这个孩子,被夺走一切的他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说着,巍巍颤颤跪下,惹得群众又是一阵惊呼。有些较为年长的,看向徐清然的眼神多了些许批判。 徐父见状,赶忙过来弯腰搀扶他的小妈:“唉,爱莲,你怎能这么说呢!说来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考虑到清然的心情,强行要你早点进来徐家,好帮我照看这个孩子!”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显然是想趁机替他们自己和徐家挽回形象,转移注意。 徐清然垂眸注视着近乎跪地的俩人,不仅不见任何心虚与慌张,反而承受得理直气壮,眼神清冷得宛若俯视罪徒的神明。 半晌,轻笑开口:“阿姨,你确定你要向我道歉的,是这件事?” “而不是你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爬上我爸的床,几年后带着跟我同父异母的孩子光明正大踏入徐家。还有趁我妈怀孕时找人给她下药,导致我精神池先天性受损,害她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失去工作。” “又或是,你趁着勾搭我爸跟你出门时,找人闯进家里,杀害我妈?” 后妈猛地抬头,脸上那一瞬间没藏下的惊恐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徐清然微微笑着,低头像是在看蝼蚁:“我想想,你需要道歉的事情挺多,但没有哪个是你刚才说过的呢?” 这一瞬间,就连徐父面上也滑过一丝心虚,旁观的其他徐家人,更是听得脸色大变。 不知是在惊讶徐父他们的丑事,还是为徐家的名声担忧。 陆诚听得同样诧异,期间又看了徐清安一眼,只见他呆愣愣地盯着徐清然和他父母,却没有太多的讶然。 就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真相。 陆诚盯着脚边那些难以启齿的照片,庆幸他父母因为工作忙碌无法出席参与今日宴会的同时,又感到了茫然。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意,怀疑当初与徐清然分开的决定,怀疑……他未婚妻徐清安,是不是真的跟他想的一样完美。 另一边,后妈娇滴滴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清、清然啊,阿姨知道你很气我和清安闯入你的世界,但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呐……” “那要现场做个DNA检测吗?”徐清然嗤笑道,身后一位提着工具箱,跟着雇用人群抵达会场的女生默默走了上来。 是之前徐清然在银龙联合医院遇见的那位,叫做林晓的护士小姐。 林晓顶住无数目光,硬着头皮说:“工具都在这里,现场马上就能出结果。” 她是个小社恐,很后悔当天恰好值班了徐清然会诊间,更后悔那天是她递的手套,让他记住了自己。以至于他在提出要求时,点名了让她过来。 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参与现场直播吃瓜叭。 徐父他们这才明白,徐清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他今天是存心要把这场子,砸得彻彻底底,杜绝他们动手脚和找借口的一切可能。 徐清然笑问着他们:“怎么样?敢吗?” 徐父和后妈都没说话。 此时的安静,更像是一种默认,惊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喘抽气。 他又说:“还有你给我妈下药,教唆别人杀害她的事,有人手里都有证据。” “阿姨,送你上庭,是分分钟的事呢。” 听到这里,他那位白莲后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可能是绷不住压力,也可能是想借此逃避。 本来欢喜参与升学宴的宾客,已经吃瓜吃疯了。 好大一桩豪门恩怨! 徐家那些分支亲戚更是气得脸色黑如锅底,很不得可以当场教训徐父两口子,也怨徐清然这么不留情面,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把这些丑事全抖上来。 徐清然的目的已经达成,肯定不会管他们怎么想。 只再叮嘱徐父:“对了,爸,还有两年多我就要到我妈遗嘱上说好的年纪。为了方便到时候的财产切割,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整理了。” “我想我这几年,应该能好好活到接收遗产的岁数的对吧?”他还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给旁人留下印象。 这段时间徐家就得好好看着他,一旦他出了事,各种阴谋论和罪责就要落到他们头上。 做完这一系列事,徐清然才随手丢开手里的棍子,平声静气对大家说:“好了,我的祝福就送到这里。接下来的吃食环节我就不参与了,跟这几个人同桌吃饭,我犯恶心。” 语罢,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喧闹,徐家头发花白的那位老家主气得心脏疼,大家吵吵嚷嚷着又去关心他的情况。宾客们则相顾无措,讨论瓜的同时,也迟疑今天的晚宴还继续了不? 徐清然走出酒店大楼,外面早已是弦月高挂的时候。前院里游荡着不少酒店的住客,亮灯的西式复古亭子内,几位优雅的贵妇正有说有笑交谈,与顶楼宴厅的氛围差异甚大。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飞行器,上车后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又坐在驾驶座出神。 场景仿佛与刚穿越来的那一天重叠。 终于把这些破事掀出来了。 徐清然在心里想道。 准备那么多天,徐家人今晚的表情成功取悦了他。 也怪他们要面子,邀请的宾客想得越多越好。现在确实很好,知道今晚闹剧的人也更多。 徐家到底是银龙小有名气的豪门,底下的建设集团与银龙官方有不少合作,他相信那些吃过很多盐的老家伙会有及时把舆论压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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