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晏允臻就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从中读出欣喜的光芒。 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对眼前的这个人来说,做演员会比做偶像更重要。 “我能理解为,这是远鸿对背叛者的打压和报复吗?”可光芒并没有如期出现,那人只是笑了笑,“一场尽管对我有所利用,但仍然是双赢的报复。”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晏允臻说,“远鸿很欣赏你的能力,我们本来打算在拍摄结束之后再和你商谈这件事,但昨晚的事情让我担心,你的经纪人会先我们一步毁了你。” 让你担心,还是让你们担心? 这句话绕在陆子羲心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他更加确定,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类似英雄救美的事情,不然晏允臻不会今天一见到他,就对他如此上心。 “我会考虑一下的。”陆子羲犹豫了半天,问道,“就没有别的理由了吗?” “我今天看你格外顺眼,算不算理由?”晏允臻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还想看这混乱表演,可以继续蹲守。” “我也回去了,看看剧本,早做准备。”陆子羲摆了摆手,刚准备从山崖边往下攀,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痛。 又发作了! 晏允臻看着他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神色微变:“你怎么了?” “不劳您挂心,”陆子羲嘶嘶地抽着气,“老毛病了,我找块儿石头靠会儿……” “下来,去医院。”晏允臻不由分说地道。 “没见这正疼着呢吗!下不来!”陆子羲疼得有些烦了,就吼了他一句,吼完就后悔了。 他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将门虎子新晋影帝啊!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哪来的毛病! “你还真是不怕我啊,”晏允臻咬了咬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 两个人都怔了一会儿,连胃都陪着等了会儿才疼。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第二个。 第一个连追悼会都开完了,死得透透的。 陆子羲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 “我带你去私人医院。”晏允臻的口气渐渐和缓下来,“保证没有媒体发现。” 陆子羲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敢去医院治胃病是因为做吃播?”晏允臻长吁了一口气,“别再做那行了,伤身体。” “这回就当入职体检了,以后好好拍戏。”晏允臻又甩下一句话。 他不希望陆子羲以为自己是在特别关照他。 哪怕自己的确是。 “我下不来,”见晏允臻一直看着自己,陆子羲苦笑了一下,伸出手道,“要不然你扶我一下?” 他的本意是开玩笑,谁知道晏允臻真的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外套的扣子,然后上前一步,稳稳地借力,将陆子羲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走啊,还要我背你?”晏允臻终于忍不住再次皱眉道,“等什么呢?” 此时正是初春,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很多,陆子羲的胳膊直接触碰到了晏允臻光滑的脖颈,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他的脸居然不可控地唰一下子红了。 想他陆小爷虽然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好歹之前也活了二十八年了,就是换了个身体而已,要不要这么纯情啊? 但陆子羲有些悲哀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还真的就是很敏感,很害羞,别说搂搂抱抱了,搁以前那要是晏允臻能看他一眼,这小粉丝就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恨不得跟个小松鼠似的拿尾巴把脸遮起来。 陆子羲咬牙扛着松鼠式藏脸的冲动,晏允臻转过头,却以为他还在胃疼,眼神里的关切彻底流露出来,让陆子羲不由得偏开了头。 他将手握成拳,放在口袋里,谨防自己终于忍不住害羞而条件反射地把晏允臻推开。 本来就是啊!都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这样想着,脑海里却浮现了一个声音。 [已查看对方身份牌,身份为:预言家] 陆子羲猛地一愣,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晏允臻。
第十章 陆子羲这才发现,自己伸进口袋里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触碰到了那张被他无意中带出来的“预言家牌”,也许是某种隐藏的使用方式被触发了,它当即就自行检验了离陆子羲最近的人的身份——晏允臻,预言家。 在狼人杀游戏里,一个游戏只能有一个预言家,他不明白,同时出现两个预言家代表了什么,让他更加细思极恐的是,无论这是因为什么,都肯定了一个事实——晏允臻的手上,必须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预言家牌”才行! 而他拥有这张牌,是因为有红包群,可晏允臻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他也…… 陆子羲摇了摇头,想尽可能地将自己脑海里荒诞的想法驱逐出去。 潜意识里的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轻举妄动,而是应该旁敲侧击,问过那群系统再做打算。 说不准……说不准就是有人体质特殊呢,生来就是先知,生来就不是平民,倒也还符合晏允臻这种金光闪闪的出身,一个身份而已,知道他是好人就行了。 陆子羲一边狠狠揉搓了一把因为害羞的生理反应而不断升温的脸,一边这样想着。 ———— 晏允臻说话算话,果然没有把他带到公立医院,而是亲自开车领他去了一家私立医院,行程全封闭,连个司机都没有。 正午的阳光和煦地穿过前车窗,洒在两人的身上,晏允臻依旧是习惯性地半皱着眉,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手腕的表盘折射着金属质感的冷光。那近似于白种人的白皙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亮,偏偏并不显得精致过头,倒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如终年冰山上皑皑白雪般的美感。虽说是混血,但晏允臻眼梢较长,向上勾起,眼波间光华流转,时时刻刻透着凌人的气势,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就这么一双眼睛能找出东方的影子,但也就是这么一双眼睛,让他在中西方古现代的题材里都能站稳脚跟。 好看,确实好看,但在胃疼前面,再好看陆子羲也没心思欣赏。 陆子羲窝在副驾驶上摁着再次开始作乱的胃,终于忍不住多余地问了一句:“没有抱枕热水袋之类的吗?” 晏允臻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看我像是该有这些东西的人吗? “得,算我白问。”陆子羲泄劲地摆了摆手,重重吐出一口气,努力闭上眼睛,想用睡眠抵抗疼痛。 那口气透着点不经意的委屈,小勾子似的,在人心头这儿挠一下,那儿撩一下,弄得原本打算无视他的晏允臻忍不住又偷瞥了他一次,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嘟着嘴,小脸都拧巴成一团了,偏偏由于长期胃病营养不良而有些清瘦,像是个一看就偷工减料的小笼包,让人忍不住想往里头塞肉。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晏允臻忽然问道。 “啊?”陆子羲睁开眼,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你有胃病,你不知道按时吃饭?都快到中饭时间了,你告诉我你早饭都没吃?”晏允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股无明业火在噌噌噌往上冒,“不想治就早说,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我忘了,”陆子羲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想吃的来着。”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给接下来的吃播留胃口。”晏允臻的语气有些阴沉。 那我可能真的考虑把砸给你的钱再收回来,晏允臻想。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想做这行啊,我早就想通了,没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陆子羲嘁了一声,“经纪人不让转型。” “那就来远鸿,”晏允臻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示意道,“那儿有吃的,自己拿。” “远鸿的少东家在车里藏小熊饼干?”陆子羲打开储物隔板一看,乐了,抓出一包翻来覆去地看,“您还真有童心。” “爱吃不吃。”晏允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口气里的冷淡多少有点故意为之的意味。 “别别别,我爱吃,”陆子羲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把饼干袋拆了开来,“我小时候,一直坚信颜色不一样的饼干味道也不一样,为了吃出来区别,不知道吃了多少包小熊饼干,零花钱全砸里面了,就这样,我都没吃腻。” 晏允臻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但却的确是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你一个男孩儿零花钱全拿去买吃的,没人笑话你?” “何止啊,我都差点被我爸打了,说我没出息,给我钱是让我学会自己理财的,不是让我拿来全给吃了的,”陆子羲似乎连胃疼都忘了,边吃边比划道,“然后我小时候还很矮,我一直到上初中了都是小萝卜头,两个腮帮子小仓鼠似的婴儿肥,我爸就恨铁不成钢,说饼干吃多了不长个儿……嘿,后来个头不还是一下子就窜上去了吗。” “你不是孤儿吗?”晏允臻忽然问。 陆子羲一愣,他光记着这件事当年他没和晏允臻说过,随口聊聊也无妨,一时不察,居然忘了自己身体的原主的确是个孤儿,一时间有些难以收场,只得随口解释道:“初中之后才没的爸。” 晏允臻没再说什么,只是挪开了自己的眼神。 陆子羲心头狂跳,赶紧继续乖乖抱着饼干咔擦咔擦啃。 一路无话。 “你最好没有什么事在瞒我,”下车前,晏允臻充满警告性地打量了陆子羲一眼,“我平生最讨厌背叛与欺骗。” 陆子羲被那种带刺的眼神看得汗毛一根根炸起,有些畏惧地往车内缩了缩。 晏允臻还在盯着他看。 他就是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点古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者说,当一个一直全方位封闭自己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自己的生活,甚至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吃饼干的时候,他总会有种私人领地被觊觎的危机感。 “给你一片。”陆子羲实在被盯得受不了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没发现自己到底哪儿不正常,索性把宝贝了一路的饼干递了过去,还忍痛割爱故作大方地表示道,“算了,整盒都是你的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 晏允臻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这感觉就像是你自认为正在和商业竞争对手鏖战,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到头来他却觉得自己是在跟你撒娇,甚至还有心情举起爪子给你来个喵。 “你留着吃吧。”晏允臻重重叹了口气,大步向医院内迈进。 私立医院相对安静,为保证隐私,科室间基本隔开,晏允臻领着他走的通道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让陆子羲有些意外的是,晏允臻给他请的是个中医。老先生鹤发童颜,气色红润,声音洪钟一样听得人震耳欲聋,脉搏一搭望闻问切都结束,就开始骂:“年轻人年纪轻轻作践身体,老了有的是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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