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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抱歉休斯先生。” 尔文微抱有歉意地对余安笑笑。 “虽说是掩人耳目但作为老师我还是应该教授你一些知识的。” 余安将手中的药水倒回瓶中“我再做一遍制配过程，请仔细看好了。” “嗯。” 看着余安动作的自己不知怎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得转移到身旁人的脸上。 为了让尔文看清楚药水的反应过程，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够闻见彼此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 也许是长期待在制药室的原因吧，余安的身上散发着极淡药香，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舒心。 特别是那一头被缎带束着的及腰银发……还有，遮住左脸的……面具。 “啪嗒” 面具从尔文手中掉落在地上，没有遮蔽的左脸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什么？ 是干裂粗壮的树根？ 是乳白密集的猪肠？ 是蜿蜒腐烂的蠕虫？ 那是什么？ 那不过是一堆几乎要深入脸骨腐肉结成的肉痂。 不过是一堆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令人作呕的丑陋疤痕罢了。 “对不起……” 还想要试图去了解他吗？ 不，再也不会。
第七章 小美人鱼篇（六） “帮我系上它。” “……好。” 轻拍上面的尘土，光线下重新折射出光亮。 手指掠过微凉的发丝，那满目的银色几乎要灼伤双眼。 缎带在脑勺后打好了结，落下后便嵌入银发。 冰冷的面具又重新覆盖在了那人的脸上，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一切都再次融为一体，无迹可寻。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什么？”尔文猛地回过神，看向眼前略有些着急的侍从。 “国王陛下让您去他的书房。” “哦，好的。” “邻国的公主？” “是的，儿子。如今你已经不小了，是到了找一个贤惠美丽的夫人的时候了。” “可是！” 尔文下意识地激动出声想要反驳，可一时间大脑却忽然一片空白……脑海中有的只是一位一头银发的男子迎着风，在阳光下温柔地勾起唇角对自己微笑。 “好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不愿与素不相识的女人结婚的话我就为你举行一个舞会。让全国的女子来参加，看你能否挑中自己心仪的。怎么样，我亲爱的儿子。” “好的，父亲……” “王子殿下，您已经许久没有去上制药课了。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要不要……” “不要！” “王，王子殿下？” “啊，抱歉。我是说不用了。”不再理会宫人的追问，尔文烦躁地将手中的书籍合上，起身。 “尔文。” 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身后响起，带来的是一瞬间的心慌。 “休，休斯先生……” “王子殿下既然有时间来皇宫花园散步，怎么不顺便去我哪里坐坐。” “我……” “好了，我不是要追究你最近为什么没有去我哪里上课。”余安走到不远处的石桌坐下，接着将手中厚重的书本放下。 反应过后的尔文也跟过去，坐在对面。 “听说你最近要举行个舞会？” “是。”尔文不敢去看面前人的目光，他怕自己看见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又会想到……那天自己如同魔怔了般的那个瞬间。 “参加舞会里的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啊？” “呵，这样说吧。”余安轻笑一声，听了似乎连风儿都起了波澜“你觉得朵莉丝怎么样？” 闻言，尔文抬眸看向余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半晌才收回目光，生生应到。 “朵莉丝……挺好的。” “她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吧……尔文？” 见尔文眼神涣散地迟迟没有说话，余安轻唤了一声。 “休斯先生……抱歉！” 回答他的，是少年如同逃命一般离开的脚步。 就像是被心中快要窒息的压抑上了发条，不停叫嚣着。 离开他，立刻离开他 为什么，莫名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不过只是，想要接近他而已啊…… 禁忌之花再不经意见被摘下，花刺陷入骨头的疼痛几乎让人发疯。 坚持，还是放弃？ 问问你的心吧，它也许会给你答案。 舞会在王子的生日那一天举行，如尊敬的国王陛下所说，全国上下所有适龄的女子都参加了这次舞会。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前些日子和王子的制药老师一同来到宫殿的那个少女。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惊艳呢。 “安其洛哥哥！安其洛哥哥！” 在宫殿长长的走廊上，远处盛装的朵莉丝小心地提着裙子朝余安快步走来，脸上的笑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安其洛哥哥，你看！我好不好看？”说着，朵莉丝在余安面前悠悠转了个圈。 淡黄色的公主裙在少女的身上显得格外美丽，白色蕾丝和缎带也衬得少女清甜可爱。 随着少女的动作，裙摆便像一朵黄玫瑰般绽开，那碧蓝色的眸子更使少女犹如花间的仙子纯粹干净。 “嗯，真好看，我想王子一定会喜欢的。”余安走上前揉揉少女的脑袋，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可是……安其洛哥哥，我总感觉王子好像，更喜欢你呢……” 听了朵莉丝的话余安手中的动作一顿。 “怎么会呢，不要乱想了。舞会快要开始了，快去吧。”余安依旧是一副淡淡微笑的样子，连弧度都不曾改变。 “嗯……” 盛大的舞会开始在月出之时，微凉的月光洒进富丽堂皇的皇家舞厅。 而在舞厅的二楼，余安正看着一楼大厅里的一切。 就好像原本的童话故事里一样，穿上漂亮裙子的小美人鱼的美丽很快就被王子所注意到。接着王子邀请了小美人鱼跳了第一支舞，惊人的舞蹈天赋很快折服了众人。 但……突如其来的的状况却有些让人出乎意外。 “你真美……” “谢，谢谢王子殿下。”朵莉丝红着脸低下头，嘴角是化不开的甜蜜。 这是这个人第一次称赞自己。 也许，王子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可接下来面前从这个人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从如同在天堂跌入了地狱。 “休斯……先生。” “什，什么？” 休斯先生？安其洛•休斯？ 这都是……什么啊…… 眼泪毫无征兆的漱漱从眼眶流下，染湿了身上华美的绸缎。 最不愿相信的事情成为了事实……假的吧，怎么可能呢。 “你说什么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朵莉丝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摇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少年，一步步退后，一步步退后。 而少年依旧是一言不发，即使面对哭得满是泪痕的少女也无动于衷。 风呼啸着吹过大厅，一切是如同死一般的静谧。 “哒，哒，哒……” 软皮鞋跟与大理石地板接触出声，王子殿下踏着规律的脚步，迎着众人的目光离开大厅，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若晚餐过后要去散步一样。 可谁又能看见，那离去的身影又有多落寞无力。 — “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待在那里看戏不好吗？” “还是，你担心我吗……” “或者说，只是想看我的好戏？” 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答，尔文只觉得心中的不甘渐渐都化作了愤怒，一瞬间如洪水猛兽般要把自己的心全部撕裂！ “为什么不回答，你就那我不屑一顾？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感情！” “砰！”身体撞在石墙上的感觉让余安猛地皱眉，五脏六腑几乎感到了疼痛。 面对少年的没来由的愤怒他并未言语。 而这却恰好让尔文心中的不甘越甚，愤怒越甚。 “我是这个国家王子……我不能喜欢上一个男人甚至一个巫师！我不能！我不能啊！为什么……我只是，有点伤心而已啊，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点安慰呢，就算说谎都好……你为什么还要接连着把我往那个女人的怀里推？明明你已经看得那么明白了……” 少年不停压抑着喉中的哽咽，就算对卑微的祈求也无动于衷，就算连按着这个男人双肩的手也止不住颤抖。 “怎么，还是觉得我的感情，粪土都不如吗？” 既然连泪水的肆虐也无法打动的这个如死人般冷漠的男人，那么…… 一时间，如暴风般袭来的吻一时让余安反应不来，没有多少技巧的少年只是将自己急切又无望的感情全部发泄。 混合着泪水的唾液顺脖颈流下，血的铁锈味充满了两人的双唇之间。 好似发泄完一样，按着肩膀的手逐渐下滑，终是离开了男人的唇。 万能的主啊，如果可以，请将这种罪恶的情感深埋吧…… “对不起……休斯先生，我本来不想……” 尚带着些抽噎，尔文垂着头踉跄着后退两步，因为凌乱的金发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一声声抱歉不断从口中说出。 不知是在害怕什么，尔文忽然猛地抬头看向余安那张脸。 果然，左脸的面具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休斯先……” “尔文。” “什，什么？” “我走了，照顾好朵莉丝。” “……”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挡住月亮许久的云彩。 如水的月光就这样洒在两人脸上，一个悲伤徬惘，一个似雪冰凉。 银发男人对刚刚的事未有只言片语，却也不再停留。 离开少年后，在月夜下越走越远。 “安其洛•休斯！” 听见少年的呼喊，远处银发男人停下脚步。 “我会好好照顾朵莉丝的！我会娶她的！我还会让她成为我唯一的王后！我……” 少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看见了远处的人终于转过身来。 他迎着夜风，在月光下对自己笑得温柔，说。 “好，我相信你。” 被吹起的长长银发泛着光亮打散了层层月光，和那一天是那么像。 ——“总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我，我觉得你好美。” ——“哈哈，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呢。 我一厢情愿的爱人。 小美人鱼篇（完） 我叫朵莉丝，准确来说是朵莉丝•威廉姆斯。 我是一条人鱼，准确来说曾经是一条人鱼。 而现在，我要跟随我的丈夫去往离王国格外遥远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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