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景赪都这样说了,俞旼珏也就不再理会别的,他现在有事要做,首先是要确认庆州内的黑色会冒泡泡的水是不是石油。
这事不能让别人去确认,于是俞旼珏又要出门了。
他自己没什么好带的,只从背包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放在一个木匣子里。
至于其他的,都是景赪亲自准备的。
次日是俞旼珏第一次走出刺史府的这间客房,毕竟他之前住的屋子算是套房,里面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应俱全。
也是他第一次脱下葛制粗布衣裳,换上柔软顺滑的绫罗绸缎。
景赪拿来,俞旼珏就穿上,他还真分不出来自己身上穿的到底是绫罗绸缎中的那一种丝织品。
俞旼珏对着古代的衣袍也不会穿,还是景赪亲手帮的他。
穿了一层又一层,最外面是浅青色广袖长袍,头上系的是青灰色的儒巾,俞旼珏看不见自己的新衣着,但在别人眼中,他已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郎。
而景赪一身黑色窄袖长袍,头戴束髻玉冠,身佩长剑,他这雄姿飒爽的样子,令俞旼珏再次确认了对方身为大将军的身份。
俞旼珏欣赏完景赪的轩昂,又蔫巴了。他怕等下出门又要受罪,没想到在后门一看,出行工具竟是一辆豪华马车!
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看似普通,但用的木材乌黑且坚固。
而且除了这一辆马车之外,后面还有两辆马车,估计是放着路上吃的用的之类的物品。
随行的除了钱来钱厚,还有不少官兵,每个人牵着缰绳立于马前,腰间还佩戴着大刀。
俞旼珏第一次看见真实的古代骑兵,和影视里看见的不一样。
眼前这支骑兵,眼中有着明显的杀气,他们手上不知染过多少敌人的鲜血,令人看着心中就发毛。
俞旼珏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骑兵们。
帅,太帅了!
简直像是兵马俑里的骑兵活过来了!
景赪与俞旼珏并肩站着,见对方不说话,侧脸看了过来,还顺着俞旼珏的视线也看向了守护着马车的官兵。
他收回目光,先一步走向马车,宋府下人早已搬来小车凳候在一旁。
钱来上前撩起门帘,景赪踩着小车凳上了马车,随后弯腰站在马车门前,对着俞旼珏伸出手,温声道:“阿珏,我扶你上来。”
俞旼珏收回目光,走过去将右手放在景赪掌心。
现在和景赪有肢体上的接触时,俞旼珏的心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慌乱。
不是害怕和拒绝,就是一种心底乱乱的,想让阿九扶,又有点不敢被大家伙看见。
以前和阿九同住同睡那么久,俞旼珏一直都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次一起来吉州,路上出事被找回后,这种类似心脏不听使唤的感觉就忽然出现了。
俞旼珏踩着小车凳,弯腰上了马车,立即缩回了被景赪牵着的手。
没想到下一瞬景赪的大手又轻轻撑住了他的后腰。
俞旼珏脚下一怔,景赪跟在他后头轻声道:“腰弯着疼不疼?快去卧榻上躺着。”
躺哪里?
俞旼珏抬眼一看,马车内部很是宽敞,不仅有门有窗,有榻有几,榻下塞着小木箱,榻上还铺着好几层厚厚的褥子。
这哪是什么马车,这明明是古代版的小型房车!
卧榻在马车内的一则,两米长的长度是有的,因为俞旼珏试着躺在上面能伸直双腿。
与马车车门相对的马车最里边,同样也是卧榻,但显然这卧榻的长度要短很多,大概半人长,勉强能挤着坐下三个人。
不过此时只有景赪一人坐着。
“阿九,这马车坐着好舒服。”俞旼珏左看看右摸摸,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尚能坐坐,你留心着身上的伤。”景赪嘱咐了一句,怕俞旼珏在马车上磕到碰到伤口。
一行人向着钱来所知道的地方而去,那地方听说间隔几里路就有冒着泡泡的黑水,附近的村民早就全搬走了。
从早走到晚,天刚傍黑儿,他们选择了一处背风的山坡脚下歇夜。
俞旼珏在马车上躺了一路,途中偶尔也有下地歇会儿,不过大多数都是在马车上躺着,毕竟他身上有伤,且正赶着路,也没多大心思看风景。
景赪一直陪着俞旼珏坐在马车上,就连偶尔下地走两步时,他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俞旼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也没觉着自己的私人空间被过于侵入。
他扶着景赪的手下马车时,看见了宋大人。
俞旼珏看着旁边多出来的两辆马车和官兵,凑近景赪耳边小声问:“宋大人也跟着?”
“我们还没出城,他就带着人赶了上来。”景赪扶着俞旼珏慢慢地踱步,“不必理会。”
钱来也跟在身边,钱厚没跟着,今日是他驾马车,此时正给拉车的马匹喂干草和豆子。
夜幕降临,随行的官兵有人负责巡逻,有人负责看管马匹,还有人负责埋锅造饭。
而宋大人那边的人,则选择了离他们稍远的位置搭帐。
两边的官兵同时生起了篝火,令俞旼珏有了刹那间的恍惚,似是回到了现代,和同学们一起露营时的日子。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回到现代。
俞旼珏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和景赪坐在篝火前烤着火,钱来还是跟着,钱厚则不见踪影。
不过很快,钱厚就托着放有食物的木承盘走了过来。
承盘上放着一碗炖肉、一碗青菜,还有几个卷饼,而两碗米饭上面还各有一个大鸡腿。
景赪先给俞旼珏递勺子,轻声道:“阿珏先吃。”
俞旼珏接过勺子道:“谢谢阿九,阿九也吃。”
吃过饭后,钱厚还给俞旼珏端来了一碗药。
庆州百姓虽然粝食粗衣,但官府的家常饭还是能顿顿吃上肉的。
钱来和钱厚换了班,这时已离开去吃饭,吃饱了的钱厚则留下当护卫。
俞旼珏身上的伤还没好,还需要用药内服外敷,这外出几天,景赪都带好了药,一天煎药三次,一次都不能省。
景赪自己倒是不需要吃药,但他仍需要换身上的药。
晚上俞旼珏睡在马车里的卧榻上,虽然窄了些,但一人睡足够了。
景赪端正坐在旁边的短榻上,闭目歇息。
俞旼珏躺了会,又睁眼看着景赪道:“阿九,你这样坐一晚上,很难受的。”
“无阻,”景赪垂眸看着俞旼珏道,“过会我搬开这小矮几,打地铺也能睡。”
俞旼珏仍不放心,阿九身上的箭伤还没好呢。
“你且安心歇着,就这几日,我不碍事。”景赪探身为俞旼珏掖被角,“夜了,你歇息吧。”
俞旼珏想到现在阿九和自己在庆州宋大人的地盘上,确实有很多不方便,也就不再多言。
再加上他连着好几日都喝药,药性起效后,他总是特别犯困,两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睡着了。
景赪垂眸看着俞旼珏的睡脸,良久后才闭目假寐。
次日醒来,俞旼珏发现马车已经在前进中。
“阿九……”他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靠着车壁视线模糊地寻找景赪的身影,“我睡过头了。”
景赪先前在留意着充电炉灶上烤着的饼子。
他对这些电子产品总是非常感兴趣,俞旼珏拿出来的每件电子产品,他总是能快速学会使用方法。
“无妨,你且安心躺着,一切有我。”景赪屈指敲了敲车壁,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钱来撩开车帘,景赪扶着俞旼珏下了马车,洗漱过后,俞旼珏缩着脖子爬上了马车。
天气越来越冷,先些日子正午时还能感受到灿烂的阳光,这两天却是阴沉沉。
冬天一旦正午不见阳光,那就是从早冷到晚,别说人,连大山里的动物都不愿意出来觅食。
好在虽然没见阳光,但也没有下雨,对于出门的人来说,这是幸运的。
有了舒适的马车,也不用操心吃食,俞旼珏觉得时间过得还挺快,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俞旼珏被景赪扶着下了马车,方才他已经透出车窗看到,这其实是座小土山。
下了马车之后,俞旼珏抬头远眺四周,周围是渺无边际的戈壁荒土。
钱来凑过来小声道:“俞公子,当地人说的就是这儿。”说完,还抬头四外寻找。
“我们找找看。”俞旼珏抬脚向前走,偶尔能看见一小片长着半指高的野草。
那些野草已变得枯黄,如若不是走近了,怕是也只当成了荒土。
走出一小段路,俞旼珏就看见了干涸了的细小汊流,这细小汊流里有着黑色液体的痕迹。
俞旼珏顺着小汊流向前走,原先的小汊流越来越宽,干涸了的黑色液体也出现了流动的迹象。
再向前走几步,小汊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这些像是石油的油苗。
顺着微微流动着的小汊流再走了一小段路,看见了一个池塘,池塘里全是流淌着的黑色液体。
石油!
俞旼珏一眼就能断定这就是石油!
“俞公子你看!”钱来也很激动,他两步作一步来到池塘边,指着池塘里时不时冒起的泡泡对俞旼珏小声道,“你看,冒泡儿了!”
俞旼珏走近池塘边,仔细观察了起来。
池塘周围的土地早就被染成了黑色,池塘里全是黑色的液体。
这些黏稠的黑色液体,时不时还会冒起一串串的泡泡,俞旼珏确定这就是石油!
只能说运气好,毕竟在现代,各种勘探队在大山里也不知要转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各种矿和石油。
在钱来期待的目光中,俞旼珏对他点了点头。
“我就说肯定就是!”钱来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
俞旼珏往后退一步,却靠在了景赪的怀中。
景赪一直跟在他身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确定这就是?”景赪伸手扶了扶俞旼珏的后腰,将人带离满池黑水的池塘边。
“嗯,是石油。”俞旻珏对他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看见不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
宋大人像是散步似的,正悠闲地向这边走来。
俞旼珏小声道:“看来宋大人比你还急?”否则身为堂堂庆州刺史,没道理亲自跟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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