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我家那边带来的,就取暖兼煮饭用,你也可以在上面放个小锅,能煮饭也能烧水。”俞旼珏说完,又去看身旁一直不说话的景赪,问他,“阿九,这东西就拿出来路上用吧?”
景赪将眸光从小炉灶上移回俞旼珏的脸上,想了想才道:“待到了陂陀山再说。”
“陂陀山是什么山?”俞旼珏好奇道,“那里没有柴草吗?”
如果有柴草,应该是捡柴草来烧水,毕竟一路上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是一座低昂的硗山,倒不算高,但是很广袤,且和庆州交界,只要走过了陂陀山,就能看见上合县的城门。”
景赪说着,将烤热的饼子拿起递给俞旼珏,还不忘叮嘱道:“当心烫手。”
“阿九也吃。”俞旼珏将干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景赪,“我们已经进入恒郡的范围了?”
“三天前就已经踏入了恒郡的土地了。”景赪接过,咬了一口又放下,侧身给俞旼珏从水囊里倒了一竹筒杯的水递过去,这才拿起饼子继续吃。
钱来瞪着双死鱼眼看着眼前这俩人,拿起刚烤好的干饼转过身去。
自家公子咋就这么的……怪自己读书认字不多、学问不好,不知该怎么说……
算了,吃饱再说,懒得瞅他两个。
就着冷风填饱肚子,俞旼珏靠在景赪怀里闭目养神。
俩人互相依偎着,那叫一个旁若无人。
钱来对此早就司空见惯,去喂了马和骡子后,抱着大刀坐在茶棚的木桩上守夜。
钱厚背对着自家主子坐在板车的前面,抱着大刀在睡觉,下半夜换他守夜。
小炉灶还开着,上面放着陶罐。陶罐里装满了水,谁渴了都可以喝。
寒冷的夜晚能有口热水喝,多少能起到驱寒的作用。
景赪环抱着俞旼珏,看看散发着暖气的小炉灶,轻声问:“阿珏,这取暖器如何能让人暖和?”
钱来一听,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俞旼珏闭着眼睛回他:“因为充满了电。”
景赪沉默片刻,又道:“电?如何才能有电?”
“这个简单,火电水电风电都可以,还有太阳能和核电,不过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很难,但你们也可以用燃油发电机来发电,嗯……只要能找到石油,从中提取出柴油和汽油,就能有电了。”
“石油?”
“对,石油,是一种黑色的黏稠源油,通常存在于地面和海底……”
俞旼珏话还没说完,在一旁竖着耳朵的钱来就先嚷道:“海里怎么会有油?海水不得给它们冲走啰!”
“海底有的,会不会冲走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见过海底的石油长什么样。”俞旼珏在冷风中用被子紧紧捂着大半张脸,瓮声瓮气道,“地面上的石油嘛……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就是在比较底洼的沟田里,有可能会有一种不怎么流动的黑色油状液体,一般你能从那些液体上面看见有泡泡不断冒出来……”
“诶?诶诶?!”钱来听了这话,突然站了起来,有点激动道,“我听过、我听过有人同我讲过,对,就是黑色的水里会涌起泡泡,对对对,我听过,有人同我讲过那种黑色的水!”
俞旼珏和景赪一起转头看着一惊一乍的钱来,听他自己在那喃喃自语:“是哪个同我说的……咋就记不得了……”
景赪伸手将小炉灶缓慢拖近了些,又问:“阿珏,这小炉灶若是灯灭了该如何?”
“那就要充电,我随身带着太阳能充电板,只要有太阳就不缺电。”
俞旼珏只背着包,不能带太重太大的电器,所以小巧便携的户外应急折叠太阳能充电板,就成了出行必备神器。
俩人小声地聊着天,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俞旼珏都不知道。
雨在半夜停了,次日一早,虽然冷但出了太阳,睡醒的俞旼珏将小炉灶放回背包里。
牛肉干早就吃完了,俞旼珏找了找,找出大半盒独立包装的条装黑巧克力。
早已经拆了包装,刚好拿出来吃。
俞旼珏将条装黑巧克力从纸盒里拿出来,全部塞到自己背在胸前的小包里,纸盒就留到钱来下次烧火的时候一起烧了。
另外还找到一小瓶应急水胶囊。
这种水胶囊说白了就是透明的胶囊里装着电解质水,野外徒步的时候,如果长时间找不到水源,可以用来应急。
也有人说这玩意只是普通的饮用水,说是典型的智商税。
是不是智商税俞旼珏不清楚,之所以会买,是因为这款水胶囊很适合随身携带,比起一整瓶的矿泉水更适合应急。
这东西不能长时间存放,看了眼有效期,还在有效期内。
俞旼珏于是将瓶装水胶囊也放进了自己背的小包里,打算给阿九吃几颗尝尝鲜。
调整背包肩带的时候,总觉得不方便,于是俞旼珏将小背包的肩带改了一下,给改成了斜跨在胸前的胸包。
之后又走了两日,倒是不再下雨,而且白日还出大太阳。
但这鬼天气该怎么说呢,白日里阳光越猛,夜里反而越冷,昼夜温差大的离谱。
好在这天终于到达了陂陀山。
俞旼珏站在板车上看着远方,脸上看似平静,但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这陂陀山说是山,更像是数不尽的连绵起伏的低矮山峡紧紧相邻,一个接一个的陡坡,望不到尽头。
这是要爬滑梯,爬到顶再滑下去,滑下去再爬到顶吗?
景赪好似看穿了俞旼珏心里的吐槽,过来帮他扯了几下头上戴着的绸布头巾。
“不爬山,是从峡底的小道绕着走。”
走峡底?羊肠小道啊这是,这要走多久啊?
俞旼珏掂着脚伸长脖子远眺,前路斗折蛇行般望不到尽头,仿佛是老天爷拿着笔随意画了条九曲十八弯的波浪线,多看两眼都叫人头晕眼花。
“……走吧……”俞旼珏有气无力地应了声,自个儿爬上了骡车坐好。
两匹马已经卸了辕套,又重新换回了骡子拉着木板车。
一匹马被钱厚骑着,他已经先去前面探路。
另一匹马则是景赪骑着,他走在骡车的前头。
钱来坐在板车前牵着缰绳,还时不时抖两下绳子让骡子走快一点。
车轱辘慢慢转动,走向了狭窄的小道。
很窄的道路,两边全是斜坡,走了大半天,才看见有一眼小泉。
那小泉眼很小,在沙土里冒出细细清晰的水流。水流向外蔓延开来,才流出两三步的距离,水流就已干涸。
钱来用竹筒杯小心将水勺进水囊中,俞旼珏在木板车旁来回踱步。
坐久了,整个下半身都是麻的。
景赪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还想伸手扶俞旼珏一把。
“阿珏,等下你与我同骑。”景赪忽然道,“靠着我会好些。”
“不用,你不是说还有个三五天就到了吗?我再撑个几天就熬过去了,现在可千万别放慢脚步,我这会儿全靠这口气撑着,要真慢下来我可就爬不起来了!”俞旼珏连忙摆手。
景赪抿唇,看着俞旼珏不言语。
俞旼珏笑着道:“出远门嘛就这样,熬熬就过去了。”
他不愿意骑马,景赪也没法子,只好步步紧跟在俞旼珏身旁陪着走了一小会。
歇好了,几人又继续赶路。
钱厚仍然先去探路,景赪骑着马走在骡车前面,钱来驾着板车落在最后。
小道是泥土路,可能以前下雨的时候有商贩的车队经过,路面留下数道深陷泥土的车辙。
那些车辙七高八低的,走路自然不成问题,但过骡车的车轮却很是费劲。
俞旼珏坐着骡车就像坐在摇椅似的,而且这摇椅还是前后左右都会动。
上一秒侧向左边,下一秒就能向前晃,颠荡的毫无规律,俞旼珏都不敢松开紧咬的牙齿,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咬到舌头。
骡车正向前走着,不远处响起了疾驰的马蹄声。
俞旼珏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钱厚正骑着马往这边奔驰而来。
咦?钱厚之前探路回来的时候有跑这么快吗?
俞旼珏正想着,却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景赪猛然从马背上跃起,同时还大声喊道:“阿珏快躲车底!”
而正在赶着骡车的钱来,唰的一下拔出了大刀 ,与此同时两边的陡坡上,不过瞥眼间竟消无声息地闪出了很多人影!
劫匪?!
俞旼珏心中一抖,单手撑着骡车挡板想往下跳,可从两边陡坡上射来的无数暗箭已逼近头顶!
此时的俞旼珏身体正要跳下骡车,谁料到他双脚还没踩到地面,脖子却乍然一紧,下一瞬间他整个人被套牢在颈间的绳索拉扯着凌空飞起!
痛苦的嘶吼无法冲破被牢牢勒紧的喉咙,俞旼珏人在半空,耳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却又仿佛听见了阿九的怒吼。
俞旼珏眼角余光刚好瞥视到了景赪,他的身上插着箭,正向着自己奔来!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惨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所致。
俞旼珏张大着嘴巴,想喊声阿九,但怎奈声音发不出去。
身体腾空也不过是顷刻,俞旼珏很快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五脏六腑差点全都移了位。
俞旼珏瞪着眼睛,张大嘴巴猛吸气的同时,身体缩成了虾状。
痛!太痛了!浑身上下都在痛!
痛感很快蔓延全身,俞旼珏脖子还被绳索紧紧勒住,窒息的胸闷感让他喉咙挤出嘶嘶的气声。
身体随之又被人拎起甩到了马背上,有人骑着马带着俞旼珏狂奔。
俞旼珏被夹在人和马之间,自己整个柔软的腹部被顶在马背上,簸动间,内脏和肋骨被搅动挤压着,俞旼珏觉得自己要不是被勒住了喉咙,他能一路将已经被搅浑的内脏全给吐个干净!
生不如死说的就是此刻!
而他胸前原本还背着一个小包,包里放着一个小塑料圆瓶,这小瓶子现在正硌着他心脏的位置,就快成为杀死他的第一凶器!
好在这时狂奔的马匹慢慢停了下来。
带着俞旼珏狂奔的人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对方手里还捉着那根勒紧俞旼珏脖子的绳索。
这人见俞旼珏半死不活地垂着四肢和头颅,终于想起来给他解开颈间的绳索。
就在此时,意识已经模糊的俞旼珏听见了一个男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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