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的衣服是葛麻粗布,裤腰是直筒的,用长布条绕了两圈再绑紧。
刚才喝水用的碗是陶泥烧制的土碗,比较粗糙……
单只知道这些,还完全无法判断这个时空属于历史长河中的哪个古朝代。
眼前忽然闪出一个人,抢过俞旼珏手中的木桶,说话又重又快。
“俞兄弟你洗个澡咋恁久?来瞧我在山上捉到的野兔,这兔皮恁厚实。”
方五走到井边,从地上摆着的木盆里拎起一只剥了皮的野兔,伸长手臂想递给俞旼珏看看,却让旁边的马三伸手挡了下来。
“你这蠢驴,这等污秽之物是能给人看的?”
马三低斥了方五两句,方五立马不乐意了。
“怎的就不能看了?俞兄弟说他能吃肉,你看俞兄弟个圆脑袋上都长出毛了。”
……谢谢,我这是头发,在我们那这发型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圆寸。
俞旼珏哭笑不得,对马三摆摆手,笑着说:“谢谢三哥,五哥说得对,我还俗了,能吃肉。”
“五小子你帮着你俞兄弟收拾收拾屋子去,”苏村长挥手将方五赶走,然后对俞旼珏说,“阿和说要和你住一起,我没答应,我家有间空屋子,总不能让你同阿和睡一屋。”
俞旼珏作为寄人篱下的客人,自然是主家说什么都同意:“谢谢村长,我都可以,同阿和住也可以。”
“那哪成!”苏村长摆手,随后让方五帮着收拾女儿出嫁前住的屋子给俞旼珏住。
房间很小,家具全都是单数,木板床、箱笼、没抽屉的桌子、方形木凳,倒是开了窗,窗洞很小,装的还是窗板,用根木棍撑着。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概是苏村长的女儿偶尔会回娘家小住,所以屋子很干净。
俞旼珏提着自己那个大背包走进来,方五正举着扫帚从屋里要出来,回头看着俞旼珏随手将行囊直接往床底里放,立即又咋呼了起来。
“诶,咋就放地上?恁好的油布,俞兄弟你先等等。”说完丢下扫帚跑了出去。
俞旼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先将背包放到桌子上,然后捡起扫帚打扫。
屋内是泥土地面,大概经过匠人处理,倒是硬实光滑,没有像外面的泥土一样长出青草绿植。
方五很快拎着一个大竹筐走了进来,筐里还放着一个□□布袋和一根麻绳。
“俞兄弟,我找苏婶子要了竹筐,说是要给你装行囊,婶子又同我拿了个大麻袋,说给你装行囊用。”
“谢谢五哥,五哥和婶子有心了。”俞旼珏接过方五手里的竹筐,语气真诚。
“有啥好谢的,你先放好行囊,我给你打桶水来擦桌子和床板。”
方五摆手,然后举着扫帚就跑了出去,边跑还边问苏村长要桶打水。
俞旼珏看着手里拎着的竹筐,又抬头看看房间,最后打开背包锁,从最外层的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揣进怀里。
重新锁好链头,用大麻袋套好背包,绑紧袋口,装进竹筐,再将竹筐推进床底下。
这几个步骤其实很简单,但俞旼珏却花了些时间。
最后伸手碰碰怀中揣着的东西,俞旼珏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 本文全文架空,私设如山,猎人是允许存在的。敬请读者宝宝们知悉。
第六章
院子里,马三正蹲在井边剁肉,方五刚从后院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布,看样子是用来擦桌子的。
俞旼珏看看屋里,见只有苏和一人,没看到苏村长。
抬脚向灶房那边走,刚走几步,看见苏村长从灶房旁边的木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捆柴草走进灶房。
俞旼珏站在一旁,等苏村长从灶房里出来,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样物品,刚想张口说话。
骤然传来一阵恸哭,惊得俞旼珏定在原地,又将手伸回了怀里。
院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连苏婶子同苏和也走了过来,苏村长更是直接拉开篱笆院门走了出去。
马三和方五也跟着走了出去,俞旼珏迟疑了一下,也想跟着去,却被站在身边的苏和拉了拉衣角。
俞旼珏回头,看着苏和对他摇了摇头,苏婶子还将人往里又拉回了几步。
“俞公子你别出去,有阿和他爹在外头,咱不过去。”
俞旼珏点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外面。
村子里的篱笆墙不过半人高,村里如有出入往来的人,一眼就能隔着篱墙互相打个照面。
随着恸哭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看到几个身穿皂服的官差捕役用粗绳绑缚着一个男人走了过去,其后却又有两个削发披缁头戴僧帽的姑子带着一个落泪的少女跟着,最后是一对衰迈的老两口被一对年轻女子搀扶着,边哭边走。
看衣着打扮,就知道这几人家里穷困潦倒,脸上死沉沉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光。
又过了一会,苏村长和马三方五他们从外面进来,脸上眼里全是沉抑愠怒。
苏村长见俞旼珏几人都站在院子里,连忙挤出些笑容来:“怎的都站在这?阿和快同俞公子回屋里坐着,孩子他娘,灶火咋样了?”
苏村长和苏婶子一起进了灶房,马三蹲回井边继续剁肉,方五提着桶去屋里擦桌子。
俞旼珏也想跟着进去擦桌子,毕竟那是自己要住的房间,但刚才那一幕总让心里不好受。
“俞大哥,过来坐。”苏和的声音从厅房里传出来。
俞旼珏想了想,走进去坐在苏和对面,压低声音侧着身问:“阿和,刚才那俩人……犯了什么事要被带走?”
苏和瞧见俞旼珏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也跟着侧倾身体,小小声说:“那是上兴湾的白大伯一家,白大伯家的二儿子白二哥早些日子在外头救了遇险的走商,那走商为感谢白二哥的救命之恩,赠了白二哥一件珍宝。”
珍宝!
我带着的那些东西也应该算在珍宝里头!
俞旼珏眼睛一亮,连忙追问:“珍宝不是送的吗?怎么还搞成现在这样子?”
“是送的,大家都知道,”苏和点头又摇头,语气变得气愤起来,“后来白大娘病了,要好药长久养着才能好,白家实在没钱买药,白二哥拿出了那珍宝去县城当了换钱,当时是活当,白二哥想着赚了银子要再赎回来,谁承想珍宝被当铺掌柜送回东家库房存放的时候,被那东家看到,硬说那珍宝是他的,后来被贼人盗了去,那东家问清是谁人拿出的当头,随后叫家中仆役寻到白家,硬将白二哥捉了去,说那珍宝原是一对,要问清另一半的下落。”
这是见财起意啊,将东西抢到手还不算,以为原主人手中还有其它的好东西,就打算来个一锅端,硬抢啊!
俞旼珏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什么东家说是他的就是他的?他有证据吗?空口说白话谁不会?他丢了东西的时候有去报案吗?东西是从人家白二哥手里拿出的,他想拿走就拿走?没这个道理吧,官府不管啊?”
越说越激愤,表情凛然,眼中锐气逼人。
苏和看着俞旼珏,眼中露出怅恨:“我们这些庶人细民,在那些富人老爷的眼中,被视为草芥,连牛马都比不上,要打要杀还不是他们一句话,再者那大老爷同庆州的州官相熟,仗着有凭靠,捉了人不算,后来见白小妹年轻貌美,又想抢了去当侍妾,好在村里人拼命阻拦,带着白小妹去县衙报官……白小妹一时禁不住在县衙门前上吊,被人救了下来。”
……叹为观止了。
抢钱捉人还不算,竟然连人都要抢回家!
天理何在?!没王法了吗?!
俞旼珏忽然伸手压在自己的腹部,皱着眉接着说:“珍宝的原主人没有找到?他就是最有力的证人啊,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也要再想想其他法子,没有比那什么州官更大的官吗?可以找到更大的官,也不说是去申冤,就说是有稀世珍宝要呈贡,但被那东家强抢了去……这样兴许能压得住那东家。”
苏和听俞旼珏这么一说,双眼骤然闪出光芒,随即却又变得阴郁:“当时大家都慌了手脚,最后还是我爹和我大哥想的法子,先差人去县衙递状子,再求乡官同去求情,县令大人许是想到那走商会被寻到,但眼前却又有东家说白二哥偷盗自家珍宝,还说些贱民怎会家中有财之类的话,最后县令审结,白二哥以偷盗的罪名入狱,又将白小妹送去官庵……”
苏和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已经哽咽了起来,他苦着脸继续说:“白家得罪了那等恶人,白小妹定是没人敢娶,为给白大娘治病,白家先后卖了家里的田地,白大哥前些日子已离家外出当佣作,前儿县衙来人告知,白二哥要被送去劳役,经县令大人恩准,今儿准白二哥返家跪别爹娘,还连着白小妹也一起带走……”
厅房里陷入了沉默,俞旼珏听完苏和说的这一番话,只觉得怒气填胸却又五味杂陈。
“唉,”俞旼珏最后只能叹气,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只能等找到走商才能让白二哥和白小妹回来?那官庵是什么地方?人去了还能回来吗?”
“官庵……是官府筹建开设专容留不嫁人女子庵堂,白小妹不会回来,她说不想连累家人,”苏和看看俞旼珏,原先说话声不大,这时忽然提高了声量,“早先如若能想到俞大哥给出的法子,白二哥和白小妹也不至于落到这田地!”
不,在这种吃肉不吐骨头的时世,想出再多的法子也不顶用。
俞旼珏手心用力地压着兜在怀里的东西,一时只觉得胆寒后怕,后背的衣裳已全被冷汗浸湿。 ---- 架空虚构、私设如山,敬请读者宝宝们知悉!
第七章
苏和窥见俞旼珏的脸色有异,以为他平日不曾见过这等恨事和勾当,忙不迭转口道:“俞大哥,你定是从远路来的,我爹之前说让你去屋里歇会儿,我为你将铺盖取来。”
俞旼珏还在想着刚才苏和说的事,闻言对苏和点点头:“谢谢阿和。”
苏和踌躇着又说了句:“家里没有新铺盖,只得让俞大哥用我家原先的旧物,但都洗的干干净净,不脏的,俞大哥万不要嫌弃。”
俞旼珏脸色温和:“谢谢阿和,我怎会嫌弃,旧的用着舒服些,也有家的感觉。”
等苏和走回里屋之后,俞旼珏皱着眉继续想刚才的事。
白家这件事够倒霉的,天降无妄之灾,救人反而换来祸事。
118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