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楚来却从没有这样想过。 他现在改名叫邵清禾了,名字变了,头发变了,性格也变了,生活习惯变了。什么都变了,就是那张皮囊…倒是比五年前更漂亮了,比五年前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之前都只听说人要靠衣装,某种意义上,其实衣也要靠人装。哪怕同一件衣服,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能呈现不同的效果。 邵清禾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家居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因为往后倒的动作,衣摆往上移动了一点,露出一小截隐隐约约的腰… 霍楚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些,明明他们都是Alpha,就算他是劣等Alpha,也改变不了他们两个都是同性的事实。 过去的霍楚来每次看到闻嘉述都会心跳加速,他一直以为这种感情是对于强者的仰慕,那现在呢?他已经不是了,不是吗?那这是什么… 三天之前,霍楚来才刚刚处决了两对情侣。那是一对Alpha和一对Omega。他们彼此为了隐瞒,甚至互相假结婚,可还是被发现并被检举了。 他们的结合违背了伦理,欺骗了法规。 执行当天,霍楚来就在旁边观看。 他看着两对同性情侣在临死之前互相交换最后一个吻,当时他只觉得好恶心,觉得不堪入目,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同性产生欲.望? 三天以后,他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眼神无法从一个劣等Alpha的脸上挪开? 邵清禾素白的脸庞仿佛发着莹莹的光,他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柔软的唇沾满水渍,他的脖颈,他的腰,他笔直的腿…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吸引人。 自己的心里居然有想抚摸上去的冲动? 以前的闻嘉述对他而言,是不可亵渎的神明,他根本就不敢触碰他,可现在……现在这个神明身上璀璨的金身掉了,露出里面一缕缕败絮。 他被欺骗了,理应下手杀了他。 可居然…完全下不去手… 就这么犹豫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邵清禾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什么痛觉,他再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喝醉了以后出现的幻觉一样。 不过也不止少了一个人,对面的啤酒,也少了一罐。 邵清禾捂着有些麻木的脸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笑,可能是因为喝醉了,可能因为今天回忆的那些事,也可能是连续见到了过去的故人,总之就是特别特别想笑。 命运真是太搞笑了,太讽刺了。 邵清禾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经过小厨房时,赤脚踩着冰凉的瓷砖,他却一点不觉得冷。他扶着墙面,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熟练把窗户的卡扣打开,倒也没有跳楼,只是依靠着围栏,任由冰凉的夜风吹在脸庞上。 邵清禾像一只鸟儿那样张开双臂,风呼呼地从他的领口袖口灌进他衣服里,衣服被风吹出鼓鼓的形状,仿佛他真生出的一对翅膀那样。 他眯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以上就是邵清禾对于那个夜晚最后的记忆。 他昨天晚上果然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半夜发疯去阳台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不仅发癔症觉得自己是一只鸟,好像还唱歌了? 不记得了,实在是不记得了。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躺回到床上的,是自己回去的吗?还是被什么人给抱回去的? 他真的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醒来以后手软脚软,一开口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感觉天旋地转,感觉头重脚轻,感觉浑身滚烫。 很明显,昨晚发酒疯的后果就是:他生病了。 自从身体在四年前适应了下城区的环境后,邵清禾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病了。 生病的感觉真糟糕啊。邵清禾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吸进去,整个人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电话响起来时,邵清禾下意识还以为是店长打来的,他哑着嗓子说他不舒服,问能不能请个假,为了说的更可怜一点,还特意说他现在床都下不来。 对面说了什么,邵清禾实在是听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头痛,嗓子痛,太阳穴痛,胃痛脚痛,浑身哪里都痛,他一个劲小声重复:“嗯嗯嗯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电话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挂的也不知道,他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非常急促的敲门声。光是听那敲门的力度和密集的频次,就能够感受到外面的人到底是多么的着急。 邵清禾是真的很想下床给那个人开门,可是身体就像长在床上一样,根本动不了。 他口干舌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眼里的一切恍惚得很,什么都看不清,他真的好想喝水… 外面的人敲门敲了半天看没人开门也就停歇了。没一会儿,屋里又有了动静。不过这次不再是从门口传来的,而是从后面的阳台。 来人身手很利落地翻窗进来,动作太大,还把阳台那些易拉罐踢倒了一些,他又很小心地给摆正。 邵清禾眯着眼睛看去,眼里的一切都像加了一层模糊滤镜,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小土狗在朝着自己摇晃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再甜一点点,就开始虐了(小声)
第46章 “你怎么样了?” 对方的手有些粗糙, 上头有很多粗粝的茧,还有些冰,羽-_熙但意外地让邵清禾感觉到了舒适。他完全是毫无意识地拿自己滚烫的脸颊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嗯…” 因为生病, 向来敏锐的邵清禾也变得迟钝起来,他没觉察出对方被他的动作弄得整个人僵住,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继续嘶哑着嗓子黏糊糊地撒娇:“好疼啊…我好难受啊…” 其实那时的邵清禾本身没有想对谁撒娇的主观意图, 他只是完全烧糊涂了。恍惚间还以为他现在是刚被驱逐到下城区那会儿呢。 五年前,刚刚十八岁的邵清禾初来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迷茫, 他恐慌, 他无助, 可他没办法。他到下城区的时间是傍晚,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找不到求助的对象,又饿又冷,当天还淋了雨。 下城区的雨水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当时的闻嘉述嫌弃得要死, 但没有换洗衣物,就只能这么浑身湿淋淋的待了一晚上,早上理所当然的发了烧。 烧得特别厉害的时候他甚至还看到了素未谋面的妈妈, 那个和他眉眼处很像的妇人照顾着他。当然,后面他也知道那只是他的幻觉。 那会儿的闻嘉述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呢。 在那个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地下室里,他可怜巴巴地躺在一块发霉的木板上, 全身上下痛得不行, 对他来说, 几乎每呼吸一下都是一种剧痛。可他能做的只有自己抱着自己, 小声喊好难受好痛好痛… 五年前的邵清禾没得到回应,五年后倒是得到了回应。 “妈妈…”烧糊涂的邵清禾抓住那双粗粝的手,极为乖巧地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委屈地吸着堵塞的鼻子,“妈妈…我好难受,我头好痛…” 照顾他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呼吸都乱了,声音听着都带上了几分不稳的腔调。如果邵清禾是清醒状态的话,就能听出来,面前的人是真的很心疼他。 “清禾,你先别睡。没事的。我们先吃退烧药好不好,然后我再带你去医院…”抚摸着他的额头的手都在轻微地发颤,“怎么烫成这样?” 邵清禾晕乎乎地被一个他自己也看不清的人抱在怀里。对方想给他喂水喂药,他也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也就乖乖地张嘴,喝水吞药。 这时候可能也反应过来已经不是几年前了,所以也不乱叫什么妈妈妈妈了。 但…其实也没多么老实。出于这么几年做陪侍的条件反射,半眯着眼睛的邵清禾挑逗似的舔舐了对方的手心,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清禾…” 虽然看不清给他喂水喂药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邵清禾和他离得很近,能够嗅到一点气味。他总觉得对方的气味有点熟悉,应该是哪个熟悉的客人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接着又完全是靠着本能意识,抬手摸了摸来人胸口的肌肉,本来就硬,他这么一碰,那人更紧张,一紧张,肌肉就紧绷得更硬了。 邵清禾喜欢软乎乎的,下意识觉得太硬的话,靠着不怎么舒服。他喝了水后,嗓子倒没那么疼了,也愿意开口说话:“别绷着…放松一点…” 滚烫的手又去摸他的脸,小声嘟囔,“你也太不注重保养了吧,真是好粗糙的皮肤…”顿了顿,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客人会不高兴的,又赶紧补充,“嗯…我什么都没说…” 那迷迷糊糊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其实当时很多行为和动作并不是邵清禾自想的,完全是他工作这么几年下来的一种本能反应。包括那些事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已经熟练到他就是毫无意识,也能依靠本能完成。 “清禾,别这样…” 被拒绝的邵清禾明显不高兴了,那会儿他刚被人抱起来,干脆就借着这个无比方便的位置,直接张嘴就咬住了来人的肩膀,咬完以后又心疼地摸摸。 “……疼了吧?” 不疼,一点也不疼。 哪怕邵清禾咬的时候的确用了点几分力,但依旧不疼。别说他只是隔着衣服布料咬的,就是阿七脱了直接让他咬肉。 相较于之前的经历,那点疼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根本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牙印还是挺深的。 阿七低头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有两颗牙印特别特别明显,那两个小小的小孔也比别的牙印要深许多。 那应该就是邵清禾的小虎牙了吧?阿七又仔细看了看,在心里点评着,别说,这小牙还挺尖的。 只看着那个牙印,他居然还觉得挺可爱的。 就像是……被打上了某种标记。 明明他过去是最讨厌那些Alpha,他不止讨厌Alpha,更加讨厌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阿七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起初是没有名字的,因为族群间压根不像这里的人,需要用声音打招呼,都是用属于他们的独有语言。 虽然离开族群时还没成年。但他自己偶尔也会到很偏僻的地方看看自己,哪怕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本体依旧还是正常的发育速度,他很满意。 说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而且来这个奇怪的世界以后,他似乎还成了一个Omega?最开始的他连Omega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面才慢慢知道三种性别的不同。 特别是在知道自己以后如果被某个Alpha永久标记后,就相当于失去的自由,永远属于这个Alpha的所有物时,他对标记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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