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贴的太近,隔着一层布料江沅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心跳,他有点不太确定那是陈钊的,还是自己的心跳。 太安静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间一点点过去,两道原本凌乱粗重的呼吸声一点点同步。 过了许久,江沅抬手就想把陈钊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像哄小孩一样轻抚他的后背。整个动作中尽量避免碰到他鼻梁上的伤口,非常小心翼翼。 陈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配合的顺着江沅的力道低下头。 因为他要比江沅要高许多的缘故,所以要想靠到江沅的肩膀上的话,就需要他弓着背,那个动作其实不怎么舒服的。 但那时的陈钊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在那样祥和温馨的气氛里,江沅问他还疼吗,他摇摇头说一点都不疼。 他摩挲着陈钊后脑的短发:“我过来的时候,有在路上看到一个小诊所还开着门,我等会儿陪你去把伤口包一下吧…” 江沅的身上没有什么好闻的花香,只带着一点清淡的油烟气,因为角度问题,陈钊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声音里的担忧。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还是尽可能的安慰着他。 “等把伤口处理了,我们回家吃饭。反正今天下雨呢,也可以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陈钊眼圈瞬间红了,紧紧咬住后槽牙,太过于用力,下颌角都凸出一块,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好,都听沅沅的。” 江沅听到他平稳的语调,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怎么会安慰人。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我今天做了排骨炖冬瓜哦!” 听着那个小瘸子用那种哄小孩的口气哄着自己后,陈钊实在没忍住,一下笑出声,鼻梁那处刚凝结没一会儿的伤口又往外冒血珠子。 外渗的鲜血又给江沅整慌了。 “没事,真的没事。” 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其实在江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他的心情就已经没有那么糟了。 “那我可得多吃一点…” “行,锅里还有一些呢。” 前几天没去找江沅,一来是因为工地确实有点忙,还有就是因为陈立国的事,他很怕自己影响到他。 以前每天下了工,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着去找他。每天时间紧巴巴的但他心里高兴。等不去找他的时候,他又觉得时间好长。 下了工就坐在原地发呆,控制自己不去想他现在在干嘛。 其实这次伤对陈钊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做这个,本来就经常容易受伤。过去他还伤过比这还严重呢,这点磕碰都不算什么。 他并不觉得疼。 他受伤时,陈立国正和他在一起。也就是因为和他讲话,陈钊那会儿才会分心,也才算间接导致当时反应慢半拍的。 一想到这里,陈钊就想笑。 和他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爹在看到儿子受伤后,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关心他疼不疼,而是拉着过来问情况的工头要赔偿。 这…太讽刺了吧? 反而是那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瘸子在看到他受伤后,小脸紧绷着,紧紧皱着眉,担忧的目光不住在他伤口处停留。 那天是江沅第一次主动过来找陈钊,他们破旧的楼梯道上抱了一会儿,在那短短的时间,陈钊心情由阴转晴。 心里自然而然的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想一直这么抱着他,不止那一天想抱着,是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么抱着。 江沅和陈钊从工地离开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就是地面还是有些湿漉漉,尤其是工地附近还有一截的泥巴路,下陷的水坑上铺了几块砖来供人通过。 江沅过去时就在这把裤腿给弄脏了。再经过那,陈钊则自然的蹲在他面前:“上来,我背你过去…快点!” 江沅在原地犹豫了两秒,陈钊干脆矮了矮身子,一只手穿过江沅的腿弯,一只手环住他的背部,轻轻松松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怕掉下来的江沅只好揽着陈钊的脖子,他把头埋在陈钊的一边肩膀,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胖了,我感觉我最近胖了。” “哪有…”陈钊掂了掂手下的重量,他是做过搬运工的,比那些沉重的水泥建材来说,江沅的这点重量根本不值一提。 一阵安静,陈钊已经走过那一节泥巴路,可还是没把他放下来。 “沅沅…” “嗯?” “你真好…” 靠在男人肩膀的江沅整个人一僵,随即又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放松下来,他小声在心里反驳:我不好,只有你这样觉得而已… 虽然江沅之前说附近有一家诊所,但严格意义说,那家诊所不算很近。 江沅去工地是坐着公车去的,但去药店,则是陈钊开着他的摩托车载着他。 开了有两公里左右到了最近的诊所。 他们去的时候,哪家诊所里没什么病人,唯一的一个医生正戴着老花镜看电视呢。感觉有人来了,也没抬头,眼睛盯着屏幕,嘴里懒洋洋问着哪里不舒服。 “哦,就是鼻子不小心擦伤了。” 闻言老医生随意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到看到陈钊鼻梁上的伤,声音才稍微大了些,“哎哟…咋弄成这样…” “不小心弄的。” 陈钊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在旁边看着医生拿酒精消毒的江沅倒是看得呲牙咧嘴,不住问他疼不疼啊疼不疼阿。 江沅记得自己之前腿擦伤了,擦药就特别疼,给自己做了许久心理建设,还是疼哭了。不过还好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也没谁看到。 陈钊轻轻捏了捏江沅的手,以示安慰。反而是他这个受伤的开口安抚起他这个旁观者。“没事…真的…一点也不疼。” 他无奈的重复,刚一扭头,给他贴纱布的医生不干了,“你先别动,你们俩兄弟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不行吗?” “……” “……” 包扎再拿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陈钊没把他那点伤放在心上,拿了药就要出去。江沅在药柜前认认真真的记着医生嘱咐的忌口、用药的次数和时间。 “沅沅,走啦…” 陈钊在门口等着他。 江沅一只脚已经走出门,又转头问了一句,“就是说先观察着,一直抹那个软膏等它结痂对吗?这个是饭后吃还是饭前吃啊?” 得到回答以后又礼貌的道谢。 “好,我记住了,谢谢大夫了。” 拿完药回去的路上,江沅坐在摩托车后座,手臂紧紧环在陈钊的腰上,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 想起他鼻梁上有伤,还关心得问了他一句疼不疼。 怕他听不到,他还凑在他耳边说的。 前面回答的声音顺着风到江沅耳边时有些有些模糊破碎了,“我没事,就是你,记得把帽子和围巾戴好,风大…冷…” 陈钊开的速度已经很慢很慢了,就是怕冷风吹到他。江沅将脸紧紧贴在男人的后背,从他的背后汲取一点点温暖。 他一点风都没吹到,也一点都不觉得冷。 江沅不知道自己和陈钊这样到底算对还是错,他只觉得胸口和手心滚烫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依为命…互相取暖…
第16章 路上开的慢,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江沅和陈钊才开回地下室。而就在他们即将快到的时候,天上又下了点小雨。 其实…也没淋多少。 但进屋后,一个慌里慌张想拿毛巾想给另一个擦头发和衣物,另一个人又拉着对方衣袖,担心的想给他换他鼻梁上贴的纱布。 “沅沅,先换衣服,别感冒了。” “你脸上纱布淋湿了,我帮你换吧。”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突然笑出声。那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多,他们一起把江沅离开的时候煮的饭菜热了热。 陈钊在重新热菜的时候才发现,江沅做的排骨炖冬瓜,其中大部分排骨都在给他送去的保温桶里,屋里的锅里都是一些冬瓜。 意识到这点后,陈钊莫名喉头紧了紧。 江沅毫无知觉的擦着小桌子,一边还和陈钊搭着话,“今天下雨,他们生意也不是特别好,所以我买的时候比昨天便宜一点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得意得很,没注意陈钊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他抱住他,头埋在江沅脖颈一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声音带着沙哑:“…沅沅。” 陈钊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充沛的情感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你怎么那么好…” 江沅:“啊??”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 那会儿外面的雨势比回来时还要大一些了,江沅在屋里都还能隐约听到外面雨落在一楼棚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来今天要下一整天,也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 因为下雨,再加上刚吃饱饭,江沅莫名来了一点倦意,就跟陈钊说他想小睡一会儿。 陈钊应了一声,转身早就热在灶台上的热水倒盆里,顺手又切了几片生姜放进去。 一切准备好,他把盆放在江沅脚边,蹲下就要给他脱鞋子,一边解释着: “泡一泡脚再睡觉吧,对身体好。” 这个江沅倒是知道,也不知道陈钊从哪里知道的。每次睡觉之前都要给他烧点热水泡脚,就算江沅自己忘记了,他也不会忘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往年每年冬天的半夜都会一阵阵把他疼醒的膝盖,今年好像没那么疼了。 “水温怎么样?合适吗?” 江沅拿脚趾沾了沾,有点烫,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一鼓作气把脚没了进去。 “有点烫。” 陈钊搬了小板凳,也把脚伸了进来。 不怎么大的盆里两个男人的脚放着很挤,江沅把脚踩在陈钊的脚背上,这样水温就正正合适了。 “你脚比我大诶。” 江沅玩一样的拿脚趾戳他的脚背,陈钊也干脆仍由他玩着。“嗯。” 其实江沅的脚也并不比陈钊的小多少,他的脚型很瘦长,所以显得小而已。 只是泡了一会儿,江沅就有些发汗,原本冰凉的脚被热水泡得通红,热气从脚部往上蔓延,连带着手心也暖和起来。 泡完脚,陈钊极其自然的拿了挂在一旁的一条干帕子,捏着江沅的脚腕给仔仔细细的擦干了脚,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行了,我去倒水。” 不怎么宽敞的一张小床上,江沅和陈钊一开始只是躺着聊天,后面聊着聊着觉得有点冷,又干脆把被子给盖上了。 陈钊伸手将江沅背后的被角一点点的掖紧实,不让外面的风漏进去,江沅则习以为常的躺在对方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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