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 “有女生?” 一群人听到风声,呼啦凑上来。 “真漂亮!”有男生惊叹。 “也就这样嘛,胸还没我大……”女生不甘地嘀嘀咕咕。 林浅被他们包围着,热气一点一点从脚底升起,冰冷的身体仿佛被放进了温水里,她又活过来了。 叶尧也没多解释什么,见女孩在一大堆人的包围下脸上有了血色,他这才转身朝门外走去:“刚才碰到认识的人,我出去打个招呼,等会回来。” 其他人没多想,倒是林浅乍然听到这句话,恢复了一点的血色顿时又褪得干干净净。 她慌张地推开围着她的人,一把拉住叶尧:“不行!你不能去!” 她声音又尖又利,把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叶尧拍拍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我没事。” “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混蛋!畜生!”林浅压低了声音,嗓子发颤,眼睛里盈着眼泪,“我今天就是过来打工的,结果被他们遇上……我看他们当中有一个领头的好像很有权势,其他人都捧着他,他说我就算叫警察来也没用!你去的话……会、会……” 她眼泪落下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 叶尧的喉咙里含糊地逸出一声嗤笑。 他轻轻推了女孩一把,把她送到好奇凑上来的同学们那边。 “放心。”他笑了笑,淡淡道,“我不会有事的。” 叶尧没理会那些盯着他或狐疑或奇怪的目光,伸手去推门。 “等等!”角落里忽然响起声音。 屋子里的声音小了一些。 叶尧把头转过去。 和他出去的时候不同,包厢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 叶尧看了一会儿,依稀想起来这几个好像是他大一的舍友。 三个男生推搡着,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走过来。 “叶……咳,叶尧,对不起……” 其中一个脸红到脖子根:“以前在学校,我们……我们对你……” 他梗住了。 后面那个推了他两把,见他实在说不出来,把他拉到后面,自己走上来。 “叶舒阳那时候找到我们,对我们说了一些你家的事,我们一开始是真以为你不好,所以才……”他喉头滚动,艰难道,“后来发现不对,但你已经不在学校住了,而且……” 比起叶舒阳,毫无存在感的叶尧确实好欺负,为了叶家受宠的小儿子,让一个旁人口中的“废物”吃点苦头,怎么算都值得。 叶尧静静看着他们,气氛一时凝滞。 “那个……”有同学上来打圆场,“刚才你不在的时候他们过来,说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所以我们就……他们还挺真诚的,咳咳。” 真诚? 是真诚地怕被他记恨、怕被方老爷子的能量报复吧。 举过来的酒杯在叶尧面前颤颤地晃着,他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所有人都望着,等待着,包厢里静得呼吸可闻。 “我能理解。” 半晌,叶尧终于开口。 不等面前三个人露出喜色,他又淡淡道:“但我不会原谅你们。” 表情僵在他们的脸上。 “冷漠、孤立,讥讽,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些不算什么。” 但对于第一世本来就敏感自卑的自己,不啻于在心上一把一把插上去的刀,直到他彻底失去对人性的期待,感受不到丁点人世的温暖,最后绝望地、按照叶华全安排好的那样,失去了自己唯一拥有的性命。 叶尧放下手中的酒杯,环视了一圈包厢:“今天在这里,也算是给我们大学四年的缘分画个句号,从今以后天涯一方,和我无冤无仇的,再见面大家还算朋友,但欠着我的……” 他翘了翘嘴角,毫无温度地道:“就祈祷别再遇见我了。” “否则,我不保证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想起些什么,顺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三人顿时惊呆。 清俊、挺拔,松竹一样淡雅凌然,这一刻,面前人皎皎的气质,和他们仿佛已经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被远远抛下连背影都看不到的漠视,才是最扎心的报复。 气氛尴尬了半晌,那三人没待得下去,一个个脸色难看地出了门,灰溜溜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有些尴尬。 但没人能说叶尧做得不对。 先撩者贱,欺负了人就想被无条件原谅? 这世上又不是人人圣母。 叶尧理了理衣袖,一步跨出房门。 这世上欠他的人多了,他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叶舒阳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见他终于出来,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吓得不敢来了,算你有种……等会儿。” 他忽然发觉不对:“那女的呢?” “在里面喝酒。”叶尧似乎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问题,“我跟你去不够?” “你……你有病啊!”叶舒阳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策,几天没见,这家伙胆子和外表的变化居然一样大! 里面一堆人,硬抢肯定不成。 叶舒阳气得喘气,片刻,呵呵嘲他:“行,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本来那女人喝几杯酒就没事,你非要闹大,等会儿把你弄死了都和我无关!” 他一把拉起叶尧往电梯处走,心里却打着鼓。 他今天和云端没有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而是去见了一个实打实的公子哥。 步家五房最受宠的三代,步铭。 神州大地上,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只要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这个姓氏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抖上三抖,餐饮、医药、网络、制造业、房地产,但凡赚钱的,没有他们不涉及的。 这样一个家族,别说是正经姓步的,哪怕是管家,都能让外面的人跪舔一片。 叶舒阳花费了无数的精力钱财,好不容易七转八弯搭上这条线,一不小心被叶尧搅了局,又恨他恨得牙痒,又担心拿叶尧顶锅连累叶家,心里的爪子挠得七上八下。 “到了。” 两人停在一扇黑色雕花的门前。 这里的装修风格明显跟下面不同,灯光暗淡,牵扯出黏连暧.昧的氛围,暗色调的地板低调奢华,晕着带颜色的风味。 叶尧脚步一顿,转头问叶舒阳。 叶舒阳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没什么。”叶尧轻轻一笑,“就是觉得……来这种场所,你也终于长大了。” 说完,不管叶舒阳的反应,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泥煤!当我三岁小孩! 叶舒阳气得想骂娘,奈何叶尧已经跨进了门。 他胸膛起伏两下,迅疾被忐忑所取代,小心翼翼跟上。 这是个套房,外面大间里坐着一溜的黑衣人,看起来保镖的模样,笑闹声隐隐从内间传出来。 叶尧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地顶着那群黑衣人凌厉的目光往里走,叶舒阳跟在他身后,一叠声地招呼:“别紧张,自己人自己人……” “步少,刚才那女孩真不错啊,等会儿第一杯酒一定得敬您!” “我觉得一般,清汤寡面的,不如我家思思……” “啧,你不懂,就是这种清纯的女大学生才好玩,不情不愿的更有意思……” 叶尧垂眸听着里面的动静,轻轻呼出口气,压低声音对跟上来的叶舒阳道:“你这么多年的骄傲,就是用来拉皮条的?” 叶舒阳身上张扬的明艳在这里好似被吞没了一般,小心翼翼收敛着不敢有一丝逾矩。 听到叶尧这话,他瞪大了眼睛,然而声音却有着一丝丝自己都不确定的颤抖:“你胡说什么!就是喝个酒……” 叶尧嘲讽地扯起嘴角。 “吱”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设计精巧的桌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瓶子,酒气和香薰的味道混在一起,奇异得纠缠成让人脑袋发昏的气息,一屋子五六对男女,暧昧纠缠,女人身上的衣服微敞着露出里面温热的□□,毫不羞涩地磨蹭着,娇.喘低吟。 叶尧的视线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多留,转了一圈,准确地找到角落的男人。 他的位置同其他人隔开一段距离,慵懒地斜倚着,身边也没有女伴,看着同伴们放浪形骸的模样,眼底甚至有些嫌恶。 叶尧这么一站进来,好似一道清亮的阳光,男人眸光不易觉察地一亮,微微坐起。 这有了兴趣的明显信号让周围人一愣,随即齐刷刷的目光投过来。 “这是?”其中一个花衬衫男人发问,“哪位?” 叶尧理都没理他,直视着领头的:“你们陪酒的被我拦了,我来。” 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花衬衫嘴里一口酒喷出来,顿时来了兴致,把身旁的女人一推,站起身走向叶尧:“行啊,来了个送上门的。” 他绕着叶尧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他白皙的脖颈、劲瘦的腰、修长的腿,越看越满意,眼中透出微妙的神色:“还是个极品。” 他凑近了,能闻到从叶尧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不是屋里女人那种庸俗的脂粉气,而是自然的、清新的,仿佛来自森音原野的恬淡。 他心里的火一下子冒出来,转头看步铭:“步少,您看这满不满意?” 男人把酒杯放到桌上,翘了翘嘴角。 这就是满意了。 花衬衫心里叹了口气,有点遗憾,但也不敢跟步铭抢人,一把拽过叶尧的胳膊把他往里拖:“我们步少看上你了,算你的福气。” 这急变的剧情把叶舒阳吓了一跳。 他眼睁睁看着叶尧被拉进去,屋里的人闪烁的眼神只要是男人都懂。 不是……只陪酒吗? 对象突然变成叶尧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又焦虑,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却没勇气张嘴。 都怪他!逞什么能!没来得及阻止就说要陪酒,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叶舒阳两腿打颤,看着叶尧一把被推到沙发上,咽了咽唾沫,最终憋着气开口道:“各……各位,这是我哥,还希望能、能手下留情……” 叶尧诧异地抬眼。 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叶舒阳居然会替自己说话。 然而叶舒阳后半句还没出口,就被坐在靠外位置的男人蹭地站起来止住了。 “抱歉,小叶还小,不懂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叶舒阳往门外扯,“我先带他出去,几位尽兴。” 叶尧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发现这似乎就是那位前段时间跟自己传绯闻的云端,在学校同学口中干干净净仿佛真的云端谪仙的男人此刻挂着谄媚的笑,一身气质破坏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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