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见不得人的身份,失去了生母的庇护,楼越在宫内就更是卑微如草芥了。 因此楼越其实十分厌恶被情欲支配,放纵欲望。 昨日不知为何,却是与这人…… 终是被色相所惑,楼越在替这人清洗后,便吩咐人做了避子汤。 昨夜吩咐时不曾多想,如今见这人控诉般地看着他,却无端生出了些许心虚来。 但是他面上还是没过多表示,只抿着唇,眸色冷漠。 朝辞攥了攥手心,终是端起那避子汤,一口喝下。 他有些委屈,心中却安慰自己,重活一世,有些不一样也正常。 他上一世与楼越两情相悦后,楼越也与他讲过他心中的疮疤。他厌恶沉湎于美色,也厌恶随意留下子嗣而不爱护,这些都是他那受人蹉跎的幼年所导致他。 他自然是心疼楼越。如今他与自己不算熟悉,会这般也并不意外。
第74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二) 转眼间, 朝辞也在宫里三四个月了。 从刚入夏, 到了如今也入了秋。 除了大婚头三天楼越必须陪他之外, 之后连着半个月没来。后来倒是渐渐来了几次,最后稳定在三四天来他这一次。 朝辞能感受的出来,楼越似乎比上一世要对他冷淡些。不过他们上一世也并非是那么快就互明心意, 毕竟朝辞惯于内敛、入了宫后又时刻谨言慎行, 而楼越又防备心很重,因此他们上一世直到大婚两年后,才互通了心意。 对比之下, 虽然这一世楼越对他冷淡了些,不过也差别不大, 许是自己重活一世, 终归是有些不同吧。 朝辞也没起疑。 不过他想着,或许他太过内敛, 反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左右他跟楼越已是夫妻, 多说句喜欢,也不是何难事。 …… “陛下, 皇后娘娘送了东西来。”楼越身边的总管太监从门外接过了两个盒子, 低着头呈了上来。 楼越蹙着眉,似有些不耐烦:“放上来吧。” 皇后那儿, 三天两头给他送东西。好好一个国母, 倒每天惦记着这些。 他打开了第一个盒子,是一个香囊。 “这是娘娘亲手制的香囊,据说是从一民间高人那儿寻来的方子, 有助入睡。”陈总管如是说。 楼越把香囊放到鼻尖略闻了闻。 好似有远志和茯苓的味道。 前几日去他那里,还见他在打理那些花草。宝贝的很,到没想到是拿来给他入药了。 他不知道,这是朝辞上一世每年都会给他做的。楼越早年落下了一些病根,使他时常头疼、失眠。朝辞自然是心疼得紧,太医院开的一些药方虽然能有所缓解,但药效也并不理想。上一世的朝辞便嘱托宫外的父母替他多留心一下,寻了大半年,果真在民间遇到了一位高人,给他留了这个方子。 楼越随手把香囊放到了桌子上,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是一副字画。 跟第一次送来的香囊不同,字画倒是朝辞给楼越送的常客了。 楼越打开一看,不出意外便是看到了一首表白心意的诗。 他看了一瞬,便合上了:“旁的事见不得他有什么能耐,尽写些酸诗。” 旁边的陈总管眨了眨眼。 皇后娘娘的才名可是传遍了整个大楚皇城。若说他写的诗是酸诗,那整个大楚怕是没人能写得出好诗了。 不过心中虽是这般腹诽,陈总管也不能张口说陛下什么不是。他只是顺着楼越的话说道:“既然陛下不喜欢,奴才这便拿下去了罢。” 他说着,似要把锦盒端走。 被楼越按住。 他沉声说:“皇后送来的东西,你也敢乱动?” 陈总管心中暗笑,面上却做讨饶状,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奴才该死。奴才原是想着陛下既是看得这些诗不喜,不若奴才呈下去……” 这陈总管其实并非是个真太监,而是楼越在西北打仗时培养的心腹,叫林程。如今他刚登基,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涌动,想要楼越命的人数不胜数。他虽是在战场上几无敌手,但是在此处,总得防着暗手。林程精通易容,又是个毒术高手,让他在身边再合适不过。 但是这显然也有坏处。楼越登基不久,若真的是个太监总管,必然与楼越没那么熟悉,也不敢如此打趣他。 楼越看了他一眼,道:“放下吧。” “是。”林程点头,放下了锦盒后便退去了。 …… 晚膳时,楼越去了朝辞的临华宫。 远远的,他似乎听到了些许交谈声。 楼越脚步一顿。 他站在远处,远远见着院前有几个身影。 除了他的皇后和几名宫人外,还有他的良嫔。 楼越耳力目力都极强,隔得远也能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臣妾仰慕娘娘的大名许久,娘娘去岁仲春在沂山宴上留下的《沂水》,被主持者刻在了宴会的石碑上,臣妾也跟众临摹了数次。此番有幸见到娘娘,忍不住来请娘娘斧正一番。” 沂山宴是皇城每年都会举办的一群文人雅客的宴会,去年朝辞即兴在宴上写了《沂水》一诗,因诗与字均是一绝,便被主持者刻在拓刻在了碑上,引得许多文人竞相临摹。 良嫔是内阁学士的长女,自幼好习书法,这事儿文人雅客要做,自然也少不了她的。朝大公子才名远扬,那些诗集、画作也都传遍了皇城,迷弟迷妹不知道多少,良嫔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她说着,便将自己的字画在石桌上展开。 朝辞仔细看了许久,笑道:“这字很好啊,女子中能有如此笔力,你定然是下了不少苦工。” 得到男神一句夸奖,良嫔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但她惯于谦逊的性子也让她立刻说道:“娘娘过誉了,不过是家父管得严,臣妾自幼便手绑沙袋习字。” 朝辞略一抬眼,有些惊讶地笑了:“我爹也用这法子教导我,倒是巧了。” 说罢,他又道:“不过这法子稍有不慎,便容易弄伤了手腕……” “多谢娘娘关心。玉洛毕竟是女子,家父倒未曾如何严厉。那沙袋也比寻常之人练习所用的要轻上大半。”良嫔忙说道。 她姓李,全名李玉洛。 他们两人谈了许久,站在楼越旁边的林程看着楼越,心中都有些发毛了。 眼见朝辞都要留良嫔下来用膳了,楼越抬脚便往那走去了。 宫人见楼越来了,也连忙跪下行礼,高喊“恭迎陛下”。 朝辞其实早就注意到楼越来了,但是如今也装作是刚看到的样子,和良嫔一起对楼越行礼。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楼越大步走来,问道。 “无甚。良嫔临了臣妾的字,拿来让臣妾看看罢了。”朝辞笑着说,又连忙迎上去,到了楼越身前。 “无事的话,便下去吧。”楼越看了眼良嫔,说道。 良嫔虽然觉得皇帝一过来便赶人,未免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陛下来的话怎得不早些让人通报一声?我好让人多备些菜。”朝辞挽着楼越的手,两人走进了殿内。 “孤若不来,你便留那良嫔用膳?”楼越不知是何意味地问了一句。 “天色已晚,臣妾留她用膳也是便(bian)宜罢了。”朝辞说。 两人此时已走到了殿内,楼越偏头看着这人笑得弯起的眉眼,沉声说:“你虽是皇后,但身为男子,也是孤的正妻,该懂得避嫌。” 这便是责问了。 朝辞松开楼越的手,低头道:“臣妾知错。” 他眼眸不弯了,瞧着又是一副平淡认错的模样。 楼越突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罢了。” 他说。 两人用了膳后,朝辞忽然对楼越说:“陛下,前些日子见您好似时常头痛。臣妾早年与人学过些缓解的法子,不若让臣妾为您舒缓些许?” “你还能比太医有能耐么?” 楼越虽是这般说,但倒是也没反对。 楼越此时坐着,朝辞便走到楼越前面,替他按揉了起来。一会儿揉揉他的太阳穴,一会儿按揉他的虎口,或是搓揉手上其他穴道。 在这方面,他还真比太医有用。毕竟是上辈子替爱人按摩了一辈子的手法。 楼越原本也只是随朝辞折腾,但没想到朝辞竟然真的有两下子。刚上手没一会儿,便觉得眉眼舒缓,头脑清明。 他的确时常容易头疼。特别是这几年,他先是忙着夺嫡,防着明枪暗箭,如今刚登基,朝内朝外又是一堆沉疴琐事等着他,难有休息的时候,这症状便越发严重。 他想起来午时朝辞给他送的香囊。 还有愿力的远志和茯苓。 说什么早些年学的,朝辞又不是学医的,怎会废力气学这些。怕也是入了宫才寻人学的。 这般想着,原先见了良嫔后不知为何堵着的气,便散了些许。 朝辞一边替楼越按揉,一边又忍不住叮嘱:“陛下您这症结,是宵衣旰食过于操劳导致的。公事岂能在一夕之间做完,若是熬坏了身体才是得不偿失。臣妾听陈总管说您常在勤政殿一忙便是整日,用膳也顾不上,这可不行……” 这人又开始啰嗦起来。 楼越心想。 处久了才现在,朝辞这人在某方面真的是啰嗦得很。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倒似那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每天便把这些调理身体之事放在嘴边,惦记他是否用膳,是否就寝。 朝辞也知道楼越嫌自己唠叨。但是想到上一世楼越落下的病根,又忍不住自己的唠叨。 如今楼越的头疼症状还能治好,再放几年便要如同前世一样,成了沉疴顽疾,难以根治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 朝辞一愣,往自己的手上看去。 下一刻,便见那原本闭着目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凤眸盯了朝辞一阵,在朝辞愣神间忽地起身,吻上了他。 朝辞还愣着,没反应过来,任由他在自己口中肆虐。 接着,他又被楼越整个扯了下来,跌倒了楼越的怀里。 啰啰嗦嗦,烦死了。
第75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三) 距离朝辞与楼越的大婚, 也匆匆过了快一年了。 朝辞非但没察觉不对劲, 反而还觉得自己与楼越的关系进展比上一世还要快起来。 虽然楼越少有什么好脸色, 但一个月中总有大半个月到临华宫来。他虽看起来冷淡,但是朝辞比谁都了解他,当然看得出他冷淡下的心软与动容。 楼越这家伙, 死要面子, 会这样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自觉看透了爱人的朝辞,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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