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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今后如无我安排，你不得擅自回营。若是有需要，我会派人来与你接应。” “是，大人。” 说完，林风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大人。”浮图看着墨玉的背影，“我们何时才发动进攻？” “急什么？”墨玉漫不经心开口。 “我们的军马已在此地休整十天了。”浮图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墨玉，“再待下去，下面的将士都要被闲出病了。” 墨玉看着墙上的地图，负手而立，“……快了。” “咳咳咳——”浮图走后，安静的帐内突然传来墨玉的咳嗽声，这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 “大人。”子陌进来，正好瞧见军师大人弯腰咳嗽。他咳的太厉害，听得子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子陌过去，轻轻地拍着墨玉的肩膀，“大人，是否又发作了？” 墨玉重重喘了口气，他的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有些红润，嘴角的一抹殷虹让他英俊的五官看起来有一丝妖娆。子陌自然也看见了他嘴角的血丝，忍不住惊唿，“大人，你又咳血了。” 墨玉喘气，“恩。” 子陌忙熟练地从一忙的药箱拿出一个淡白色玉瓶，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给他。“这些日子，大人定然又没好好吃药。” 墨玉坐在椅子上，拿出拐杖敲了敲残废的右腿，“老毛病了。” 子陌皱眉“大人，你的……毒，莫非真的没有解药？” 墨玉眼里闪过疑似阴狠，“有。” “那为何……” 墨玉冷笑，“若要解开我身上的毒，除非我自废经脉。若真如此，我还不如死了。”似乎想起往日屈辱，他窝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从我被救起的那一日起，我心中就发誓，若不报仇，我死不瞑目。” “……” 而后他抬头看着子陌，嘴角上扬，轻视一笑，“莫非，你后悔了？” 子陌摇头，“不……” “你真忍心下手？”墨玉冷笑，“那可是你情郎的至亲。你若真下手，你们还回得去？” 子陌脸色苍白，而后他崔下眼帘，“当初那个苏子陌早就死了，如今的苏子陌，是为仇恨复活而来。” 墨玉突然拽住他的手，他的双目闪亮，而后他哈哈大笑，“对，仇恨。子陌，你要为了我们惨死的族人，还有你的母亲报仇。” “是。”墨玉抚掌而笑，“子陌，你说的对极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那些背叛的人，我定然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112章 子陌的秘密1 离开墨玉的帐营后，子陌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寝室而是沿着黑炭河而走。 突然而起的风吹起了的衣摆，也吹乱了他的头发，可子陌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抬头看着敌军大营的方向，眼神幽远。 他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他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包括对冯青阳的爱。可是到头来他却发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军师问他，“你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吗？他苦笑，有些事，若真能放下那边好了。 子陌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此跌宕起伏，一切都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曾经多次，他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之后一切如初。 可是他知道，这不是梦，是残酷的现实。 他苏子陌是个私生子，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没有父亲。他的母亲，是一个哥儿。他阿爹苏卿是一位温柔的人，有满腹才华。子陌原本觉得依照他阿爹的才能，不至于沦落在乡间田野。他阿爹性格很好，在他们居住的村庄，左右相邻都和他阿爹较好。在六岁之前，子陌的生活一直是幸福的，虽然可能他们的日子并不富裕，可是和阿爹在一起日子却很开心。 阿爹叫他看书认字，给他讲故事。阿爹讲的故事很好听，小时候似乎总也听不完，总要缠着阿爹讲那些传奇故事。小时候的他其实并不听话，他会和同村的孩子打架，只因为那孩子和他争吵，急了就骂他是没爹的野种。气的他揪着他孩子的衣领暴揍一顿，连他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如何有力气，能将高出他一个头的对手打的鼻青脸肿。而后被他阿爹领着衣领去对方家里道歉，可他却昂着头一个字也不肯说，气的他阿爹第一次揪着他的耳朵。还是对方阿爹看不顾去，拉着苏卿道，“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没什么的。”而后回了家，从不曾打骂他的阿爹拿起棍子恨恨地揍了他一顿。 可倔强的子陌却不曾掉一滴眼泪，他咬着牙，像只发怒的小豹子，“旁人说的对，我是个野种！” “……你说什么？”他听阿爹颤声问他。 小小年纪的倔强少年咬着唇，“阿爹，你告诉我，我父亲是谁。” 他看到阿爹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可那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不明白那眼神里的痛楚包含着什么。那夜半夜醒来，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阿爹坐在床前低头给他缝和同村孩子打架撕破了的棉袄。 烛光照在阿爹温柔好看的脸上，只是阿爹的眼圈有些发红，子陌知道，自己伤阿爹极重。子陌第一次感觉到心痛。那一刻子陌发誓，他再也不让阿爹伤心。 只是六岁那年，家中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兵。他们要带走他的阿爹，子陌被一位士兵拉住衣领，哭的昏天黑地。他看到原本温柔的阿爹突然发怒，也是到那一刻子陌才知道，他阿爹并非普通人。他阿爹武术修为极高，很快将那些来抓他们的士兵打的落花流水。 打退那群人后，他阿爹开始收拾东西。他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阿爹问，“我们要去哪儿？” “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他们是什么人？” 苏卿一愣，弯腰蹲下，搂着身前小小的人，“子陌，听我说。阿爹希望你永远不入仕途，就做个简简单单的人。” “为什么？” “我希望，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好好活下去。” 小小少年被他爹的话给吓傻了，哭的像个泪人，“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苏卿搂着小小的子陌，摸着他的脸，一脸的温柔，“是，阿爹不会离开你。” 可最终他阿爹还是离开了他，那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小小的苏子陌看着倒在雪地的苏卿。他阿爹那双温柔总是闪着光芒的眼睛不再明亮，他摸着子陌的脸，柔声道，“子陌，做个普通人。” “阿爹。” “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的爹是谁吗？” “……” “他是……”苏卿望着远方，眼神涣散，“他是苏家的人。” “我不要那个抛下我们的父亲，我就要你，阿爹，你醒来……” “子陌，为父对你最大的期望，是……希望……你做个普通人……别再为我报仇！” “不……” 而后他被接回了苏家，也总算是见到了他那位传说中的父亲，苏家的家主苏峪清。苏峪清长得很清秀，身材颀长，他总是愁眉苦脸，仿佛旁人欠了他百万两银子似得，从来都吝啬一个笑脸。即便是对他的几个儿子也难以露出笑脸，更别说六岁才被接回去的不被苏家人承认的私生子。 苏家家主的夫人是为泼辣的妇人，传说她的父亲是前朝丞相，因为帮助当今圣上，在夺嫡之战中有功，所以被当今圣上重赏，即便后来他故去，当今圣上对他的家人也极为照顾。因此苏峪清的这位妇人，更是嚣张跋扈。六岁之后的生活如今回忆，只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他那位名符其实的父亲从不曾管过他，因他不受宠，在苏家过的举步维艰，从上至下没人不欺负他。只是对于旁人，那位蛮横的妇人总是要装装门面，只是在没了外人的时候，责罚再说难免。苏家几位子嗣对他动不动就责骂，心情不好要打骂，心情好了也要打骂。那几年他过的很不如意，他那位名义上的哥哥苏子青，嫉妒他的才华，只因被先生当着全班的面夸奖了，回去之后不免被苏子青狠揍一顿。家里的下人对于他被揍这件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一人却是意外，那是他十岁那年，苏府来了一为雍容华贵的贵公子，当日不知因何原因苏子青又借故刁难他，他原本不喜与为伍，也不愿搭理他，偏巧这位蛮横的大哥不会放过他。便是在他大哥为难他之际，那位雍容华贵的贵公子出现了，他皱着眉，将他护在身后，指着苏子青问，“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苏子青见眼前这位贵公子，先是一惊，而后笑道，“原来是八少啊，这是我弟弟，他做错了事，我责罚他一下。” 青阳低头看着怀里身着单薄的人，眉头皱的更紧，对苏子青说的话也分外刻薄，“我素来知道苏家人慈悲心怀，怎么对自己的儿子也如此狠毒。这寒冬腊月天，对这位儿子居然只给穿一件单衣。” 子青笑道，“我这位弟弟于旁人有些不一样，是他喜欢如此……”他原本还要说话，可在冯八少怒目而视的眼中闭了嘴。最后躬身告辞退下。 青阳脱下自己的披风给怀里的人穿上，他看着他，笑的极为温柔，“你没事吧。” 子陌永远记得，那个寒冷的午后，少年那温暖如冬日暖阳的笑容。可是他看管世间冷暖，故作冷淡的推开少年好意伸过来的双手，“你不该多管闲事。” “……” 他冷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能救了我多久？今日他打我一顿便罢了，可你出手，他今日虽放过我，但日后有一百种方法叫我不好过。你这是在帮我吗？” 青阳惊得睁大眼，而后他惊慌的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我叫冯青阳，是冯将军家的八少爷，你日后若是有难，就来找我。”说完，他扯下腰间的那枚玉佩交到他手里。“我要回去了，父亲等会儿若找不到我，又会责罚我。”他三步两回头的走，“对了，你一定要来找我。” “……”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又低头看着手里还带着少年温度的玉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冯青阳么？ 十七岁的时候那位不管事的父亲大人总算病逝了，他走之前曾来见过他。当日他抱着酒坛，到了他住的柴房，他睡的是柴房，简简单单在纸草上铺了床被子。苏峪清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那张原本就愁眉苦脸的脸更皱的厉害。 他说，“子陌，对不起。” 子陌闭着眼睛，在装睡。 然后他就听到苏峪清叹气，他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卿。” “……” 苏峪清喝了口酒，继续道，“可是我没办法。”他低头，那双含满忧郁眼睛看着子陌，他说，“可是阿卿，我真的憋不住了。我想要告诉他……呵呵……”他扬手一抹眼角，裂开嘴哈哈大笑的像个傻子，而后他咬咬牙，继续道，“可是我如今像个缩头乌龟！我不敢……阿卿你可知，每日我上了朝堂……看到他……看到他的脸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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