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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置可否。 是啊，这来自人界的小小少年很得他欢心。总也看不够，总也喜欢不够，因为小师弟如此体贴，让他想起了那个他不愿再想的人，曾经，那个人也如这个小徒儿般，对他无微不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以为，这小徒儿能永远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可是到了第十个年头，小徒弟已长成了翩翩佳公子，他的武术修为也已达到登峰造极，苍歌说，“师傅，我如今是否已天下无敌？” 他抬起头，看着徒弟红扑扑的脸，淡淡道，“你武功修为虽然是很高，可是精气修为却进步的很慢。” “哦？” “武者带着杀气，是杀缪之术。而修精气，可以修复治愈，相对柔和，也是必修之术。” 小徒弟一听这话，双眼放光，“师傅，我要修精气。” “好。” 精气修为极消耗时间，时光荏苒，如此又过了十年。修武之人，随着修为晋级，寿命也在增长。所以十年虽然过去，小徒弟的模样较之十年前，却丝毫不曾改变，甚至更加英俊，帅气，沉稳。 这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 碧云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只是有一日，这小徒弟却跑到自己面前，对他说，“师傅，徒儿想要下山。”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徒弟，“你说什么？” 那时候他正和魔界之主原阳下棋。 小徒弟的脸难得有些红，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师傅对面坐着的魔界之主，道，“徒儿，打算下山？” 震怒的碧掌门，惊落了手中的棋子。怒的一挥掌，震碎了一桌的棋盘，棋子也刷刷落在地上，发出“叮铃叮铃”声响。 苍歌还是第一次看师傅发怒，不由惊恐的睁大眼看着敬重的师傅。 碧云峰知道自己情绪失控，深唿吸一口气，对着最疼爱的徒儿挥手，“你先回去。” 徒弟惊恐的起身回了屋。魔界之主抬头看着他，“如何震怒？” 碧云峰眯着眼睛等着眼前的人，牙齿咬得咯吱响“哼，我道你安得好心，居然会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友，却不想你打的是这种主意。” 碧云峰心中有种感觉，好似自己养的亲儿子被猪给拱了，心里膈应难受。 而那颗拱了白菜的”猪”开口了，他叹气，“我原本以为，你会同意。” 碧云峰瞪眼，“我如何能同意？我太了解你，你可不比我那单纯的徒儿。你可是魔界鼎鼎有名的花心大萝卜。” 原阳叹气，“可我是真心喜欢他。” 原阳也不曾想，有遭一日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凡人。第一次见苍歌还是十年前，十年前他心情烦闷跑来找躲避在无望山乐得过休闲日子的老友，却瞧见正修剪梅花枝的少年。白雪皑皑，淡黄梅花，映着少年那张好看的脸。少年很认真的在修剪树枝，并未知道有人在看他。等到感觉到，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的青年，原本是冰天雪地，却手摇折扇，明明一双桃花眼，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清样。 少年瞧见这人，觉得有趣，忍不住对着青年咧嘴笑。 便是那一笑，惊了这漫天雪地，也惊了不远处的花花公子。 可他是谁，堂堂魔界之主，何种美人没见过。原本以为只是匆匆一瞥的惊艳，却不曾想，细细了解之后却爱得难以自拔。 此后族内有事要他回去处理，如此一别又是十年。十年后再回来，那温润如玉，让人心情舒畅的少年还在，只是相较于十年前变得好像又有点不一样，更吸引他的视线了。 魔王想，一定要带他回去。 只是他没有料到，和少年提起这事，少年一脸坚定道，“我和你一起走。” “可是你师傅……”原阳太了解这老友。依照老友的性格和对苍歌的宠爱，定然不会同意。只是原阳没有料到，爱人如此心急，第二日，当他还在和老友下棋思量如何开口的时候，却率先贸然闯进来，说了那番话。 老友的反应意料之中。 碧云峰震怒的将魔界之主赶走了。 若和老友硬碰硬对打一番，虽然讨不到半点便宜，可是拼了全力原阳有把握还是可以带走苍歌。只是苍歌却道，“我要离开，师傅已经很伤心，我不想让师傅恨我。” 爱人扬起那张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他说，“相信我。” 徒弟的做法，让碧云峰很生气。气的三日不吃饭，大徒弟司令羽过来了几次，次次都是欲言又止，摇头叹息。他冷着脸问，“你若是来替那孽徒说情的，便趁早走了。” 最终，大徒弟摇头叹气的走了。 生闷气的碧掌门，气的摔坏了最爱的茶杯。 小徒弟蹑手蹑脚的进来，拾起地上的摔碎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看着生气的师傅，师傅此刻横眉冷眼，冷哼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费尽心力教导，却不想这小子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要离开他。如何不叫他心痛？多年辛苦，付诸东流。最重要的是，还是原阳那该死的混蛋。他如何不气？简直气的牙痒痒。 乖巧的小徒弟站在身前，眼神却是坚定的，他问，“师傅，徒儿错了，你如何才肯原谅徒儿？” “哼，断了念想。” 小徒弟却摇头，“师傅，什么徒儿都可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他瞪眼，“莫非他比为师还重要？” 苍歌咬唇，那双好看的平时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神却很哀伤，“不，师傅……师傅和爱人，两个都重要。”小徒弟那双原本明亮的眼此刻黯淡。 “为师和原阳，你只能选择一个。” 小徒弟手握成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又听平素最疼爱他的师傅冷冷道，“你若是要跟他走，便不再是我的徒弟，也休要叫我一声师傅。” “师傅……”小徒弟泣不成声，跪在地上。 他目不斜视，绕过徒弟，走了出去。 心疼啊，怎么不心疼，这是一手带大培养出来的小徒弟，花在这个徒弟身上的心思比那十个徒弟加起来还要多，可就是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费尽心血的徒弟如今却要为了个外人离开自己？如何不疼？ 可是疼又如何？便是疼也要他选择。 如今斩断乱麻，他会痛一阵，可是长痛不如短痛。碧云峰知道，他是为了小徒弟好。 可是呵，最后怎样？结果如何？他最疼爱的小徒弟，还是为了原阳，奋不顾身的要离他而去。便是不顾身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就为了求他原谅，然后放他走。 简直荒唐！简直混账！简直无耻！ 犹记得那日，大徒弟司令羽和老十莫钦冲进他的房，“师傅，小师弟晕倒了。” “师傅，小师弟绝食啦。” “师傅，小师弟很伤心，这身体的病可治，心病却难以根治啊……” 他一挥袖，急匆匆朝外走“都滚一边去。人在哪儿？” “在屋内。” 他脚不停蹄的赶过去，这些日子不曾细看，原本他最喜欢捏的那张肉嘟嘟小脸消瘦的厉害。罢，罢，罢！老子算是败给你了，你爱如何就如何！ 听闻师傅准许自己离开，小师弟高兴坏了。可是又有些担忧，问师哥，“师傅，不认我了吗？” 大师哥骗他，“没有，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 走的那日，他不曾去送行。开什么玩笑！他都让到这个地步还要怎样，难道还要他喜笑颜开看着他离自己而去？ 大徒弟说，“我告诉师弟您在闭关，师弟他很落寞。” 他轻哼，“我是要闭关。明日就闭关……不……现在就去。” “……”司令羽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师傅，眼里很无奈。 作者闲话：哇，好意外，谢谢屋子大大的礼物【鞠躬】 另外，各位宝贝，今天十更哟~~还有九更 第70章 过关【二更】 虽然师傅不曾说，可是司令羽知道师傅很思念小师弟。 虽然，他对旁人说，我再没有这个孽徒。 虽然，他对他们师兄弟说，以后谁都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我就当没这个徒弟。 可是司令羽知道，最思念小师弟的是师傅，因为不止一次，他看见师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开在寒冬的腊梅出神。只是，再也看不见熟悉的身影从窗前过，站在梅花树下回头对他露出温暖的笑。 再比如，虽然他们都闭口不谈小师弟，可每日吃饭的时候师傅还是会望着饭菜出神，半响发出一声轻叹。 司令羽知道，师傅伤的极重。只有爱惨了，才会如此伤痛。不然，依照师傅的性格，为何会在知道他最疼爱的小徒弟离开了原阳的时候跑去和他大干一架。 骄傲的魔界之主，被他打的遍体鳞伤却没有怨言。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不远处的魔界之主，恶狠狠道，“当日，我放他走，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自然记得。”魔界之主满眼哀伤。 当初苍歌要跟着他走，碧云峰心中虽千万不舍，可是却更舍不得看见那最疼爱的弟子不食不言不寝，他也永远无法忘记跪在寒天冻地里的那抹孤单又倔强的身影。所以他悄然离开无望山，到了魔界，找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魔王。面对突然出现的老友，魔王很意外，却也分外热情。偏巧老友看他一脸苦大仇深，“你知不知道我此刻最想做什么？” 魔王很有自知之明，“揍我一顿？” 老友冷哼，“你可知道，我对这徒弟，用了多少心思。” 魔王催眉。“知道。” “何时开始的？” “恩？”魔王没反应过来。 碧掌门冷冷瞥了一眼这个拐跑他徒弟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十年前……你还记得那一日我来找你，在梅花树下，漫天雪地中，他笑的比冬日的阳光还好看。灿烂的几乎要迷离了我的眼睛……” “……”碧云峰沉默。他最爱徒弟的，也是那如冬日暖阳的笑容。所以他瞪着老友，长叹一口气，恨声道，“我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若能消气，让你揍一顿又何妨？”这件事，总归是他做的不地道。 碧云峰叹气，“揍一顿又如何，谁让我那傻徒儿爱的是你。” “……” 而后他瞪着原阳，恶狠狠道，“若有一日，你对不起他，我定然要将你大卸八块。” 魔王抬头，看着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亮若星辰，他一字一句对他承诺，“我会好好待他，不会让他受伤。” 得了承诺，碧掌门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无望山。回去不久，就等来小徒弟晕倒的事。哎，罢了罢了，缘分天注定，飞蛾非要去扑火，他拦也拦不住。 可他不知道，意外会来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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