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应千歧唤出名字,青年因为倦意,还有些反应迟钝:“......怎么啦师叔?” 再抬眼却只见男人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那对好看的嘴唇微微一动后,总算是艰难地说了一句:“无事,多谢你的心意。” 摸了摸鼻子,心花怒放的青年顿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师叔不怪我偷偷跟随就好。” 犹自慌乱间,他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并列摆放的两盏灯上,顿时惊讶地叫了出来:“这不是我放出去的河灯吗?师叔,你是从哪里拣来的?” 没想到这盏自己随手拿起来的龙形河灯当真是他的,哪怕是淡然如应千歧,此时不免也终于开始心绪纷乱了:“我、我亦不知,随手拿到就......这真的是你放出去的?” 沙如雪老实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我放出去的,因为卖河灯的老板说这种龙形河灯他扎得不太好,所以没人要买,他就干脆送给了我一个。” “没想到居然会被师叔带回来了。”青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就兴奋了,“师叔,阿月是不是说过只要能拿到心上人放出去的河灯,那么就可以与对方结下一生一世的缘分?” 应千歧拿到了自己的河灯,那也就代表着......他们两人可以结下良缘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面前男人的睫羽狠狠颤抖了一下,随即默然不语地准备转身离去。沙如雪以为是自己的唐突之言惹他生气了,顿时又惊又怕,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就站起来从背后将人给抱住了:“师叔!师叔你别走,你不高兴听我便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措不及防落入青年怀抱里的时候,应千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背上传来的温度给吓了一跳。他明明是想要挣开的,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听到沙如雪略带委屈的声音就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只是这样抱着片刻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吧? 沙如雪仍然惶恐不安,就连呼吸也不敢放大。小心翼翼地把应千歧抱在怀里半晌后,他才发现男人好像并没有要斥责自己的意思:“师叔......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听着他低声下气的道歉,应千歧叹了口气,在纠结过后终究是转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没生气,你不必担心。” 直到这时他才对上了青年湿润的眼睛,沙如雪的眸子也很干净。比起月似钩的坦荡,他看上去更像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如同从未曾见识过疾风苦雨的花朵,在第一只蝴蝶飞来之际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出自己的馥郁芳香。 为什么会是他呢?应千歧茫然地想,只因自己是第一个对沙如雪好的人吗? “师叔...?” 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久久没有言语,青年的心思显然也飞到了别处去,趁着男人在发呆没注意,他便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吻上了那对嘴唇。 虽然从外表上看应千歧好像严肃又不近人情,但唯有吻过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唇总是软软的,仿佛只要贴上去了就没办法放开,非要将这对唇里所暗藏的一切甜蜜都汲取完毕。 温柔缱绻却又无比强势的舔吻使应千歧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原本想要推开他的双手最终也只能无力垂下来,几乎摆出了一副任人施为的模样来。沙如雪微眯起眼,男人挣扎过后的顺从令他感到心满意足,只想更用力地将怀中之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舌尖破开唇瓣的阻碍继续深入,很快就探进了一处更为柔软温热的所在。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沙如雪的眼眸深处已然悄悄漫上血色,隐忍地像一簇即将燃烧起来的火苗。 如果应千歧不是天性沉稳又疏离冷淡,恐怕早就勾得不知多少男人甘愿为之赴汤蹈火了吧。 不知为何,这个从未出现的念头突然自沙如雪的脑中闪过,他还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时,话语就已下意识脱口而出:“师叔,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像是这样亲过你吗?” 乍然听到这句话,应千歧着实难以置信,一股凉气顿时顺着两人身体相接触的地方幽幽爬上来:“......什么意思?” 青年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手摩挲着他被自己吻得微热而发红的唇瓣,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如果有人也亲过师叔的嘴巴的话,无论是谁,我都要把他的舌头给拔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与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微带着笑意的天真,但正是这样才让应千歧更觉惊悚,当即便沉下了脸色斥道:“胡说什么?以后不准再提。” 沙如雪却反而像是被无端责骂了那般咬了咬唇,眼中也弥漫起了一层水雾:“师叔果然生我的气了......” 见他这样,应千歧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我没有,只是这些话不好,你确实不该说。” 闷闷不乐地点点头,青年小声问他:“师叔,那我以后不说了,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当男人拥住自己的时候,沙如雪忽然凑到他耳边问了一句:“师叔,那盏莲花河灯是你放出去的吗?” 他说话时的热气就吹拂在脸侧,应千歧顿时就回想起了之前在船上时印月莫名其妙的所作所为,心脏立刻重重跳了一下,却还要假装无事发生那般掩藏住自己的慌乱:“......不是。” 他口是心非的回答令沙如雪眯了眯眼,“师叔也学会骗人了,明明就是,我在岸上都看见啦。” 都看见了......也不知他所指为何,应千歧更觉不自在起来,只能沉默地没有动作,身体也僵硬了不少。 好在青年倒是没再为难自己,只是半哄半骗地抱着他又亲了好几次才肯罢休。 “不是说困了吗?天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也不知道印月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三人如今在客栈是一人一间房,但应千歧生怕被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故而总是时刻处处小心。 沙如雪却不是很想放他走:“师叔,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手就开始往男人的衣衫里探去。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应千歧终于变了脸色,强硬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沙如雪,你不该、不该如此。” 怀里骤然空出来的感觉令沙如雪突感烦躁,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为何会产生这种变化,便已开口反问道:“不该如此?我只是想亲近师叔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面对他的说辞,男人辩驳起来显然也颇为艰难,脸上也带着微不可见的薄红:“......你以后就会明白的,这样子的亲近,不该用在我身上。” 隔了许久,他才听见青年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问道:“师叔的意思是,依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应千歧愕然抬头,却正好对上了沙如雪绝望的眼睛。 “应千歧,是不是我说过的所有话你都觉得是在开玩笑?我说我喜欢你,我说希望你能够多看我一眼,每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心里嘲笑我?!” 青年的怒吼令他猛然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但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他真的只是...... 沙如雪看着他半晌,忽然嘲讽地轻笑一声:“师叔,你要我,变成他的脸吗?” 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开,男人震惊地望着他,喉头微微一动,终究像是被伤到了那样垂下眼:“......不用,你就是你,我分得清。” 听见这句话明明应该感到欣慰,但沙如雪却只觉内心更加悲凉。 红莲劫
第81章 两人默然无语了半晌,谁也没有先开口,只因这个话题就像一根最细微尖锐的刺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扎进心底深处。 月似钩早就死了,但他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绕过去的影子。 又隔了一会儿,应千歧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出声道:“为何印月还没回来?” 之前他们两人准备分头去找沙如雪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告诉过印月,如果没找到便快些回来,换他出去找就行。青年还答应了一声,然后才转身融入了依旧密集的人潮里。 沙如雪从刚才起便没了困意,闻言顿时苦涩道:“师叔,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他正欲黯然离去,手却突然被男人抓住了。 青年略有些怔然地回过身去,就见应千歧的脸色变了,眉头也紧锁在一起。在自己望过去后,他便轻轻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外面有动静。” 外面有动静...?沙如雪立刻凝神倾听,耳中也确实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声响。 暗色是最好的掩盖,江湖中的仇杀也多发生于深夜。应千歧在听到诡异声音时就已提高了警惕,如今情况未明,他只好屏住了呼吸,也没有松开握着沙如雪的手,就这样将他护在了身后。 “师叔......”青年略显不安地低低唤了一声,将唇凑到他耳边:“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不远处。”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在此时不要轻举妄动。又过了片刻,直到所有声息好似都重归平静后,应千歧这才释出剑气将窗扉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今夜月色稀薄,映照得一切事物都朦胧无比。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庭院之内树影婆娑,无数繁茂枝桠交织出了大团大团的细密蛛网,将空庭笼罩在了层层叠叠的暗影之下。 空无一人。 可是......那股气息却仍在那里。 正当应千歧想要再仔细搜寻一遍的时候,那道深深隐匿于树丛之中的锐利视线登时就令他的瞳仁骤然收缩,不可置信地与之四目相接。 对方早就发现他们了。男人额上滑下了冷汗,他强装镇定地想要将赤殊剑出鞘,谁知远在树端之上的黑衣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随即就抛出了自己刚才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 那物圆滚滚的,一路跌落下树,很快就滚到地面不动了。此时一缕月光穿云而出,正好照在了那东西上。 那双惊恐的眼睛也就堂而皇之地暴露而出,不仅应千歧认出来了,就连他身后的沙如雪也惊呼了一声:“这是...?!” 两个时辰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客栈老板,此刻已成为一具无头遗骸。 但最令男人震惊的却是另一点。 客栈老板的头颅像是被利器干脆利落切割下来的,可是在那堪称平整的伤口断裂处,却找不到任何一丝滴落下来的血迹。 ——因为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已经全部被雪白霜气给冻住了。 趁着应千歧还在因为那颗被冰封起来的头颅而震惊之时,树上之人纵身一跃就想要离开,还是沙如雪率先回过神来:“不好了师叔,他要跑!” 话音落下,赤殊剑乍然亮起一握红光,如同最为迅疾的闪电那般袭向了隐于树梢的神秘人。 随着一声巨响,那棵约有碗口粗的树顿时轰然倒地,而应千歧也已然执剑飞身纵出窗口。这还是沙如雪首次目睹男人出剑,赤殊在他手上就像蓬勃燃烧的一团火焰,带着誓要焚尽世间一切丑恶的热度席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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