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懂,哪怕他不是以反派的视角,还是不能理解这些主角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倩的习惯,连这些不那么完全无辜的路人甲,都是play中的一环。 宋惊春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池昭的手腕,暗示意味很足,眼眸中涌动着明晃晃的欲念,没有主动相求。 “臣有事要奏。”谢知许向前一步,他微微躬身,不紧不慢地行礼,“臣新得了一件新奇的物件。” 他抬头,池昭伶仃细瘦的手腕被两根手指松松垮垮地圈着,台上少年帝王,偶尔垂眸落下来的目光沉郁。 “玉珠。” 立刻有太监会意,从谢知许手中取过匣子,毕恭毕敬地呈给宋惊春。 宋惊春叩开匣子,静静躺在其中的是几枚圆润的白玉珠子,浑然天成。如果只是普通的白玉珠子,完全没有必要专门呈递上来。 池昭也在看白玉珠子。 说真的,他已经摸透了世界在某些方面无比执着,一朵花都可能有大用的狗血世界,这么明显的白玉珠子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装修品。 发光?荒谬。 宋惊春的生得漂亮,笔直修长,提起来几枚白玉珠子,是用纤细透明的丝线串起来的,不仔细看,丝毫看不出来。白玉珠上雕刻着花神抱子图,一共五颗珠子,每一颗都不尽然相同。有的是挺着孕肚,有的是皱着眉头孕吐,还有一些则是其他神态。 若真是这样也就算了,细看之下,所谓的花神,原来眉眼竟是和池昭一样。 宋惊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池昭也不太能够摸得清楚宋惊春的心情如何,只是……从那几枚珠子被反复摸了几次,池昭大概明白宋惊春应该对那珠子喜欢得紧,不然也不会每一颗都仔仔细细看了。 “我看看。”池昭也不知道什么珠子,居然能让宋惊春抱着看了这么久,他拿到珠子,冰凉的触感让池昭微微一怔。 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倒也不是他思想龌龊,而是每次跨越世界,都是系统将资料塞进他的意识之中,更何况,擦边主播都当过了,倩色用品店更是逛过不少,哪怕背景不同,池昭也敏感地感觉到珠子不只是单纯的珠子。 他放在眼前,认真地看着,本该慈悲悲悯的神像,却是以他的脸而出现的,神像上的脸,是……他自己的脸,低垂不堪的媚态,竟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珠子上。 白玉昂贵不菲,却被用来雕刻成这样用作其他用处。 “这玉珠乃是天然而成,并非人为凿成珠。”谢知许唇角浅浅一弯,“至于上面的像,则是臣亲手雕刻,陛下,可喜欢?” 宋惊春盯着谢知许,君臣之间,暗流涌动,谢知许却丝毫没有退让,仿佛自己所面对不是君,而是普通的少年郎。 如果这几个人明争暗斗打起来,池昭还真的不知道谁能够打得过谁,最后又该是什么样的后果。 珠子被池昭放进了匣子中,就在这时,风尘仆仆的将领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风霜,接连数日没有沐浴,身上的味道很冲,其他臣子纷纷避让。 将领单膝下跪,跪在宋惊春面前,他神色焦急:“陛下,边关要塞,胡人来犯,臣请陛下决议。” 他身上乌黑得看不出来原本的肤色,身负重伤,嘴唇干裂,眼圈一红:“边关要乱了,他们、他们杀很多人,很多边关的百姓,要闯入中原,烧杀抢掠。死了很多人、很多人。” 池昭心中猛然一惊。 不是……大和谐世界吗?为什么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就算真的会有行军的剧情,更多的是为了和谐戏份服务。他们要在马背上,沁润马的鬃毛,要在军帐里,肆无忌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里逃生的将领磕磕巴巴地诉说着边关正在发生的战事。 江墨主动请缨:“我去杀他们,杀掉这个心腹之患。” 他十三四岁便从军,家中荫蔽,因此初入军营便能是小将领,战功累累,说是战神也丝毫不为过。 俊秀的娃娃脸上满是池昭从未见过的戾气和阴霾,他道:“只是,臣只有一个要求,也只要这一个要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7 23:59:18~2023-10-14 00:0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c 10瓶;42713999 2瓶;向阳、枯木逢春、南南南南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再世权臣22 “我要他,一同。” 不加掩饰的视线越过宋惊春,停在他身后的池昭身上。池昭蓦然有些心悸,哪怕最初见到的浩然正气,到现在为止却也并不那么清白。 也是,本来就不应该对这些人有所期待。 跟着江墨去边关,毕竟逃不开营帐中不分场合的鱼水之欢。如果不是江墨的眼神,是池昭最熟稔的眼神,他会以为,江墨在担忧,忧心边关乱,百姓苦寒。 江墨主动请缨,乱作一团的文臣渐渐定下心神。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江墨不是,少年天骄,未曾败过,是大银的战神。有江墨在边关镇守,那些胡人便不敢来犯。 等江墨继续补充完后面一句话,其他人脸色又是一变。 如今经过这么多事情,池昭在他们眼中早就成了比拟妖妃祸水的奸佞,江墨却在新帝眼皮子底下说要池昭一同前往。 往……往什么? 去了又能做什么,凭借着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色相就足以赶走胡人?更何况,宋惊春会同意吗? 池昭知道自己去了会发生什么,他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起来,眼睛潋滟着笑意,含着没几分温度的淡笑垂眼瞥向江墨。 视线下移,扫过江墨的官服以下。 很弯……很久?因为是将领,所以会比其他人更加荤素不忌。江墨没有解释,毫不避让。 一个是登基没多久的新帝,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将军,本质来说,宋惊春还真的不一定牵制江墨。 宋惊春说:“好。” 他捉来池昭的手,轻轻吹了吹吸满了墨汁的笔尖,在柔软的掌心写字。纱帐昏昏,处在外面的人看不太清楚宋惊春的眼神,揣摩不了圣心。 笔触刮蹭在掌心,带来柔软湿润的凉意,有些痒,池昭缩了缩手心,并不惊讶宋惊春会同意。 无底限的主角,总是以高度和谐为第一要义,争风吃醋是一回事,偶尔的妥协退让,可以当成另一种形式的趣味,不然也不会有二龙戏珠、重三叠四的戏份出现。 哪怕宋惊春突然告诉他,要江墨一起加入游戏,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江墨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宋惊春道:“朕同去。” 并不意外。 池昭兴致缺缺,只低着眼看宋惊春在掌心写下的字。宋惊春的字写得漂亮,一笔一捺隽永潇洒。 他写“卑”。 卑微的卑。 卑贱的卑。 朝堂议事结束得匆忙,既没有真的在大殿之上当着众臣的面进行多人运动,池昭是主角的那种;也没有剑拔弩张后,暗中浮现的刀光剑影。 本该是针锋相对,宋惊春不去怪江墨僭越,江墨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池昭总是吊起来的心也慢慢平了下去。 边关要塞,战事告急,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溺于风花雪月,趁着曦光未亮,一路人马在京畿百姓还在酣睡时,离了城。 尚且在京城中,池昭却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细白的手指轻轻撩开马车上的小帘子,回过头望见巍峨沉默的宫墙。他放下帘子,慢慢阖上了眼睛。 边塞离京城远,越是靠近,便越是燥热。哪怕在这样极度恶劣的环境,宋惊春也能够忙中偷闲,偷出来些许时间。一枝抽出柔嫩枝丫的花,在破碎的碰撞中,零落成花泥。 似乎这些主角们总是有些天赋异常在身上,随随便便出手便是超大尺度。 吱吱呀呀不停歇的马车日夜兼程赶到了边关,入目黄沙,贫瘠的天和土地,一座全然荒芜的城。随性而来的士兵们驻扎起来营地,搭建起来一座座军帐。 将领望着荒凉颓败的城池,泪水含在眼眶中,强忍着没有在宋惊春面前失态,声音细听之下还带着颤:“死了,井枯了,死了很多人,很多的人,有百姓、有士兵,有……我的兄弟们。” 先帝对于政事,过问得不多,以至于京城之外,是不被顾及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剧情偏移,不是因为改变轨道的蝴蝶效应,呈现的,永远是粉饰下的盛世,裙摆之下是风花雪月,是濒死的鱼水之欢,身娇体软,撒撒娇就能让所有最优秀的男人包围得团团转,或许他们真的会治理好一切,安居乐业, 不是的。 直面来看并非是这样。 晒得脱皮的老者佝偻着身子,手中牵着一个瘦脱相的幼童,太瘦了,瘦得不成人形,像是一只小猴子,眼神空洞麻木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江墨咬牙切齿,死死咬紧了牙关,他下意识去摸长剑,摸了个空,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目光如隼:“我会杀死他们的,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兄弟们。” 干涸的河床、风沙,黄土垒起来低矮的房屋,井中难以出水,连附近最繁华的城池也透着死气沉沉。街道上游荡的人寥寥无几,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宋惊春的手中拨弄着一枚发簪,敛下眼眸中晦暗如墨的碎光,看着街道两旁紧紧闭合的房门不知道又在思索些什么。 边关的天暗下来的比京城还要晚上一些,压迫感极重的瑰丽浓紫艳红逼下来,如同火光点燃了大半边天,一望无际的黄沙,倒真是能够切实体验到大漠孤烟直的浩瀚夜景。 池昭侧目,春水似的凉意沁上来,此刻,任何的煽情都被难以言喻的情愫击破得彻底,没有任何欲念,或者杂七杂八的情感。 “池昭。” 宋惊春略一掀眼,瞥见池昭被夜风吹拂起来的发丝,乌浓如云的鬓发,雪白浓艳的脸蛋惊心动魄的诡美,像是凛冬腊月结在窗上的冰花。 冷得骇人,一靠近火源就化了。 依着他过去的作风,他会想,为什么不能简单粗暴地将人拘起来,像小时候逮过的蝴蝶,被闷在晶莹剔透的琉璃罐中,最后还是死掉了,翅膀依旧熠熠生辉。 轻而易举。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非是一件难事。父皇最宠爱哪个妃子时,甚至舍得耗费大量民力物力来修剪囚凤台,和妃嫔在上面寻欢作乐、乐不思蜀。还有前朝的帝王金屋藏娇,铸造数不清的宝石和金银搭建起来的黄金阁。只要一声令下,那些人不敢说出来反对的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做成想要做的事情,不用畏手畏脚,前瞻后顾,也可以不需要思索那么多后果,会不会惹得他不快,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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