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哪有不要的。但不代表你能把店给卖了!”他立刻补充。 陈启犹豫了一会儿:“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不可能天天在这里守着,但他们可是能叫人轮班来骚扰破坏的,真要这样,我的生意也没法做。” 燕溪舟挠头。陈启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以前混魔道,也知道那群下九流混子的脾性,做事不择手段都是轻的,他不觉得这类人的本性会因为时空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陈启见他苦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只是提一嘴,真要卖,还有好多事情要办的。你不要担心。” 燕溪舟撇嘴,看剧的心情因为他这句话而破坏殆尽,只看完了一集就回去了。 如是,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这天,燕溪舟下班后,照例骑着小毛驴去陈启的馆子吃完饭,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那里停了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 陈启躬身从店里出来,身后跟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壮男人。那人替他打开汽车后门,等陈启钻进车里后关上门,绕到另一边驾驶座坐下,发动汽车离开了。 燕溪舟疑惑。这是干嘛? 他发动小电驴,跟在后面打算看看究竟。
第12章 现代社会的好处之一…… 现代社会的好处之一,就是即便你在跟踪别人,那人也不一定能发现,尤其是像燕溪舟这种飙电动车跟踪轿车的——头盔一戴,衣服一穿,离得再近,也是跑单。 这也算借身份之便,行隐秘之事了吧。 他一路狂奔尾随,越走越觉得周围的环境十分眼熟——这里不就是前段时间他送外卖的酒吧一条街吗? 隐约的不妙感浮上心头,直到轿车停在了一处酒吧的门口,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 他眼珠微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酒吧的名字:奥丁酒吧。 燕溪舟:“……”这地方真是跟他命里犯冲。两百万的噩梦还盘桓在他心头,午夜梦回被惊醒,让他重新被阴影笼罩,如今更是跟踪到了这个地方,燕溪舟简直要抓狂了。 轿车停下,陈启弓身出了轿车,司机下车领路,带着陈启进了酒吧之内。 燕溪舟看着那个佝偻的背影进入大门,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找了个地方把小毛驴停下,绕到了酒吧的后门。 他现在又累又饿,等事了之后,一定要让陈老头给他做盖浇饭,加双份牛肉那种! 酒吧的后门是垃圾堆放地,放着七八个大号垃圾桶,尽头就是厨房后门。垃圾桶的上方是两扇通风窗,熏人的香味混合着古怪的酸臭味从里面传来。 燕溪舟看了看垃圾桶,深吸一口气……迅速屏住呼吸:“咳咳,臭死了!”一股臭味涌进鼻腔,让他差点吐出来,“陈老头,你这次欠我欠大发了,一碗饭绝对打发不了我,你给我记着!”他说着抻了抻四肢,踩上垃圾桶盖。 抬手就能摸到通风窗。窗子没有被焊死,燕溪舟五指抓住窗子,往外拉扯,“咔哒”一声,铝合金百叶窗被他卸了下来。 他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接着双手抓住窗沿用力一撑,上半身钻入窗子。 没了通风窗的阻挡,燕溪舟置身其中,酸臭味扑面而来。一个男人正趴在洗漱台上呕吐。 燕溪舟捏着鼻子往里钻,那个男的余光瞥见燕溪舟,转过脸来,目光朦胧地笑笑,口齿不清地说道:“兄dei,你,你怎么从墙上钻出来了?要,要一起吗?”嘴角还沾着可疑的残渣。 燕溪舟忍无可忍,运起了龟息大法。 等他跳下通风窗,男人已经以跪姿趴在洗漱台上醉晕了过去。燕溪舟松了口气,好歹进的是男厕所。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粉红色的外套太过显眼,索性脱下来反着穿,外套里面有白色的衬里,这样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燕溪舟十分满意,扯了扯袖子和衣摆,嘴角上挑,大步出了厕所。 谁知刚出门就和一个女人迎面相撞。 女人正低头在包里翻找东西,被撞得一个趔趄,皱眉抬头,看到燕溪舟的脸后呆了一下,脸颊飞红,低头匆忙进了另一边的厕所。 燕溪舟眨眨眼,转头看了看他出来那边的厕所标志——女厕。 燕溪舟:“……”溜了溜了。 厕所的一边是酒吧大厅,另一边是包厢。 燕溪舟寻思片刻,觉得陈老头那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公开场合谈论,于是方向一转,往包厢而去。 只是这里的包厢大门关得严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更别说知道对方在哪一个包厢了。 燕溪舟正苦恼之时,迎面走来了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他目光微微下移,见车子上放了一排空水杯,计上心头,神色自若地和那人相对而行,在经过餐车时,趁人不备,顺走了一个玻璃杯。 等走廊没人后,燕溪舟贴近一扇门,把杯口放在门上,耳朵贴到杯底——开始挨个偷听。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这是唱歌的。 “五魁首啊——六六六!输了爷就把内裤套头上!”这是划拳打赌的。 “跳,给爷跳,跳得好,桌上这几沓钱就是你们的!”说话醉醺醺的,这是喝醉后散财的。 听了十多个包厢,各种声音应有尽有,燕溪舟甚至听到了古怪的“嗯嗯啊啊”声。 ……这破地方到底是干嘛的?还有,陈老头到底被带到了哪个包厢? “……这次花斐家可惨了,原本竞标的一块地皮突然涨价,没中标,原先投的钱都打了水漂,损失惨重,这小子最近低调了很多。” “哈哈哈哈哈,爽快!话说到底是谁干的?” “谁做的不要紧,他们家办事不讲规矩,手段下作得很,这次掉坑里,没少人看热闹。” “话说回来,穆哥,你叔叔——” 里面忽然一静,低沉磁性又有点慢速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燕溪舟歪头,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缓慢匀速的脚步声传来,燕溪舟心中一凛,心道糟糕,有人要出来了。左右看看,都是一眼能望到底的走廊,旁侧的所有包厢也都有人,躲也没法躲。 他眼珠子一转,心道干脆打昏算了!于是贴在门侧的墙上没做声,只等人出来后一击击昏。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燕溪舟手刀劈下,忽而被半途拦住了。 “溪舟?”穆长云诧异,冷漠的神色被惊讶取代,语调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喜。 燕溪舟:“……穆长云?” 穆长云左右看看,抓着燕溪舟的手腕,把人拉进了包厢。包厢里的几人见他忽然带进来一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呆愣。 最后还是性格最为活跃的裴应开口了:“穆哥,这位是……” “我朋友。”穆长云随口应道,拉着燕溪舟坐到沙发上,开了一瓶果汁递给对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花斐找你麻烦了?” 燕溪舟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穆长云。 “我来找人。你……”燕溪舟欲言又止。 “嗯?什么?”穆长云语调柔和,眼神温柔,笑着等他接下来的话。 燕溪舟一见到这人,就想起前段时间汪鸿畅偶然间透露给自己的,穆长云那成群的妻妾,一时间五味杂陈,心情复杂。 “……我听说你成亲了,就还挺好,你们白道不是说,大丈夫立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成了家,也希望你多有点责任心,至于我们之间的仇——” “等等等等。”穆长云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你说,谁成亲了?” 燕溪舟摇头叹息不语,拍了拍穆长云的手臂。他当初做下这个决定,也是十分艰难,好在白道压境乌衣教,被祸害到的只有他一个人,而没了穆长云,其他的白道之人也只能算乌合之众,他相信左右护法能好好处理。 他又拍了拍对方:“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事出紧急,就暂时不和你多说了,先走了。”说完起身要离开,被一把拉住。 穆长云捏了捏他的手:“成亲那件事,咱们确实得找时间好好说说。你说来这里是为了找人?奥丁酒吧老板也在这里,没准能帮上你。” 燕溪舟看向侧手排排坐的几人。而他们也满脸好奇地回视他。 他们简直好奇得要死!第一次见穆哥带人过来,还是这么好看的人,关键性别属男!再看穆哥的态度,两人不仅认识,恐怕还很熟,而且穆哥对他态度特!别!客!气! 和穆哥很熟的人,莫非是什么不出世的权贵富豪,还是异国的王孙公子?几人脑子里展开头脑风暴,想象力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看燕溪舟的目光也越发崇敬。 裴应试探着跟他打招呼,心里甚至有些忐忑:“你……你好?” 燕溪舟歪头:“你是这里的老板?” “不不不不是我,”裴应慌乱摇手,“但我是老板的老板。” 燕溪舟:“老板的老板不是老板,该叫什么?” 裴应扯了扯外套襟,颇有些自得地说:“叫股东。”不过这不是常识么,为什么他不明白。疑惑一闪而过,没有在他心里停留。 燕溪舟:“哦,好吧。”燕溪舟不懂这些东西,礼貌性地询问过后,把话题导向了正轨,“我来找人,你能找到他吗?” “找谁?”穆长云问。 “陈启。陈老头。”燕溪舟顿了顿,“我经常去吃那家餐馆的老板,刚才我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陈启……陈总?”裴应思忖,来酒吧的老总他都认识,没有一个叫陈启的,“请问,陈总的饭店名字叫什么?” “就是好吃。”燕溪舟说。 “噶?就,就什么?” “就是好吃啊!” 裴应:“什么,什么东西就是好吃?” 燕溪舟:“餐馆的名字叫‘就是好吃’,你不是刚刚问我吗?” 穆长云:“……”他快笑场了。 谁想裴应竟然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S市的哪家饭店名叫“就是好吃”,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始出谋划策,帮助裴应回忆。 “是哪几个字?‘酒释浩池?’” “不对不对,我听着像“旧市皓池”” “这几个都没有啊,会不会弄错了,你们等等,我拿手机搜一下。” 几个人七嘴八舌,燕溪舟等得不耐烦,问道:“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裴应慢慢摇头,表情如同便秘:“……想不起来。” 燕溪舟扔给他一个“你真没用”的眼神。 穆长云轻咳一声,说道:“行了,你直接把经理叫过来问吧,别想了。”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 裴应没办法,把经理叫了过来。 “你见过一个身材瘦削,头发花白,背部微躬,穿着普通的老人吗?”穆长云大致形容了一下陈启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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