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宫中的上千宫女也聚集在这里载歌载舞,三天三夜不停歇。甚至,连皇上也会来此看戏观灯。 百里之外都能看到安福门前亮如白昼,展所钦和梁砺锋一块儿坐在车辕上,梁砺锋指着前方道:“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展所钦道:“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 二人相视一笑。 所以说乐极生悲这个词不是白来的,人点儿背的时候什么都遇得上。这不,长安堵车了。 马车咔地停在原地,街道上其他的马车牛车驴车里陆续探出一个个脑袋,梁砺锋愣了一下,放了缰绳道:“现在果然是‘香车宝辇隘通衢’了。” 彼时的街道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人行道,人车混行,一堵就堵了个寸步难行。那些拉车的牲畜又不像汽车那样没脾气,被困久了难免有些躁动,这个往这儿挪挪,那个往那儿蹭蹭,很快就一点缝隙都不剩下了。 现在只有老实等着金吾卫来维持秩序了。展所钦下了马车,走到后面颜如玉的马车前,掀开车帘。 “玉奴儿,路被堵上了,我们还得等一会儿。你要不要上前头来?” 颜如玉其实跟朋友们玩得挺开心的,他现在就跟小孩儿似的,在外面和小伙伴有多野是多野,只有困了才会想起来回家睡觉。 展所钦看他那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有想念自己,于是无奈道:“好吧。我就在前面的马车上,想我了就喊一声。” “好的阿郎。”颜如玉凑过去亲他一口,“阿郎,那边摊子上卖的花灯好好看,我想要个红色的。” “好,我去买。” 杜若望在旁边看看他,又看看展所钦,到底还是被他们的甜蜜给同化了。他琢磨半天,窜下马车:“我去找梁砺锋啦。” “哎,你的衣服……”他的速度太快,元溪没叫住他。 马车里烧了炭,很暖和,他们都把厚外套脱了。 不过想着反正杜若望马上就要去梁砺锋车上了,两步路也冻不着他,元溪便没有去追。 但杜若望下车以后,没有立刻跑到前面的马车上。他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在一个转头的瞬间,杜若望一晃眼,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的心脏一抖,不堪回首的阴影再次席卷而来。 那人是谁? 正是长兴王。 长兴王被皇上圈禁在王府的事举国皆知,旨意无召不得外出。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上元节到了,皇上恩准他出来,还是他自作主张? 若是前者也罢了,若是后者…… 杜若望愣在原地,悄悄握了握拳头。当日,自己可是险些要被这个人活活逼死了! 对长兴王的处置,莫说是杜若望了,就连不相干的人都觉得太轻。 眼看着那个人消失在了拐角,杜若望来不及多想,立刻悄悄追了过去。 摸清了他去的那座酒楼后,杜若望兴奋不已,迅速往回跑。 可等到他回到原地,却发现堵车已经被疏通了,他们的两辆马车全都没了踪影,连个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杜若望:…… 别问,问就是后头颜如玉的车以为杜若望去了梁砺锋那儿,而前头的梁砺锋根本就没看见杜若望的人。 寒风里,杜若望脑袋上的一撮呆毛迎风飘扬。 ---- 感谢在2023-09-18 14:55:41~2023-09-19 14:0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做梦都想发财的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四章 落定与玫瑰花 一直到他们到达安福门,下了马车,几个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对劲。 展所钦一边给颜如玉穿外套,一边问元溪:“就是我们堵在路上那会儿,他下了马车,说他要来前面?” 元溪点点头:“咱们得赶快回去找他,他没有穿外衣,身上应该也没带钱,这会儿不知道得冻成什么样了。” 梁砺锋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说要来找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又临时改了主意。这幸好是来玩儿的,要是为了赶路,走到明天天亮也未必能发现他不见了。” 展所钦笑道:“这也许是个好事,正是给你们修补关系的机会,你还不回去找他,来个英雄救美?” 马车太笨重了,不方便,等走回去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梁砺锋便把马解了下来,骑着马往回走。 今天外头的人多得恐怖,要是杜若望再到处乱窜的话,要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梁砺锋估摸着,杜若望应该会在原地等待,就像小时候他迷路了找不到家,也会在原地哭着等锋哥哥。 两小无猜时真挚单纯的感情再次浮现,梁砺锋也没了气恼,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这个冻成冰棍儿的小可怜。 小可怜现在鼻涕都已经拖了一长串了,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多,可是没有一个愿意为他停下脚步。他冻得浑身僵硬,无法沿着通往安福门的路找过去,只能在墙角缩成一团,勉强保持住那一点点体温。 恍惚间,杜若望几乎看到了自己的太奶。 他于绝望之中默默祈祷,无论是梁砺锋也好还是谁也好,只要现在回来找到他,他就可以大度地不计前嫌,将他们把自己落下的事一笔勾销。 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说时迟那时快,便听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传来,杜若望抬头看去,马上一人身着利落的胡服,高眉深目,俊朗得一批。 他策马来到杜若望面前。 二人对视片刻,梁砺锋轻轻一勒马缰:“小孩儿,冻坏了吧?” 芳龄十九岁的杜若望冷不丁被这一声“小孩儿”闪了腰。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梁砺锋虽然只比杜若望大了四岁,但小孩子一年一个变化,十岁和十四岁已经是天差地别了。梁砺锋觉得自己是小半个大人,就喜欢在杜若望面前摆大人的谱,享受他崇拜的目光。 那天梁砺锋找到迷路的杜若望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杜若望挨饿受冻的,已经是个点燃引线的炮仗,当场他就炸了:“你怎么会把我搞丢了啊!下回再丢,我就不在原地等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梁砺锋也不摆谱了,连声道歉,卑微地滚下马来。 那之后攻守之势易也,杜若望完全取得了主动权和霸权地位。 当年的回忆涌上二人心头,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梁砺锋下马,把自己的外衣脱给杜若望。 “以后不要再吵架了。”梁砺锋道,“我问过展所钦,他们两个都不吵架的,我们十三年的感情,可不能比他们差。” 杜若望重重点头:“再也不吵了。” 梁砺锋又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你不是要来我的马车上找我吗?怎么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杜若望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小声把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 梁砺锋的瞳孔一缩,低低道:“他若真是自作主张,那就是抗旨不遵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你放心,我会联络朝中的朋友,小心处置此事。” 他们共乘一骑,回到安福门。 今天他们玩到天都快亮了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颜如玉在马车上就睡着了,山崩地裂江河倒流都吵不醒他。展所钦把他抱在怀里,一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摸着胎动,倒是和小菌子玩得挺开心。 上元节的盛大庆典落下帷幕之后,没过多久,宫里传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长兴王被废为庶人,终生幽闭王府内。 他们对这个处置已经算是心满意足了。要想让皇上杀掉长兴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被废为庶人,对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王爷来说或许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这件事算是落下帷幕了,生活很快回到正轨。 元溪和齐顺管理店里的事情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展所钦便给了他们一些机会,把店交给他们一天,自己就在旁边看着,他们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过去帮忙。几次下来,两人基本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展所钦便也放心将店交给了他们,自己抽空带着颜如玉去了一趟花圃。 他每天都会来照料花圃里的花,花朵长得都很好。昨天展所钦欣喜地发现授过粉的花朵种子已经变成橙色,这就代表可以收获了。于是今天他就带着颜如玉一起来采集种子。 展所钦用刀切下一朵月季的子房,把它切成两半,将里面橙色的种子剔出来,放在手心里拿给颜如玉看。 “喏,玉奴儿,你看,这就是种子。” “种子?”颜如玉手指头在他手心戳戳戳,“种子是拿来做什么的?” 展所钦道:“把种子埋在土里,它就会长出漂亮的花。” “哇,这么厉害呀!”颜如玉睁大了眼睛,“可是他这么小,怎么能长出这么大的花呢?” 展所钦手指头刮刮他的肚子,含笑道:“你这里原本也小小的,不是也能孕育出这么大的孩子吗?” 颜如玉有点不好意思了,蹭到展所钦怀里哼哼。 展所钦道:“你送给我世上最好的礼物,等孩子出生以后,咱们的一大片玫瑰花也该开花了,我把它们也送给你,好不好?” 颜如玉不知道展所钦说的一大片玫瑰花是什么样子,但他很期待展所钦送的所有东西,他开心地点点头:“好!” 展所钦戴上颜如玉送给他的手套,拿小碗挨个接着,把种子全都收集起来,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就要把土地腾出来,准备将这些种子种进去。 被减去子房的花朵就已经没有用了,展所钦干脆把它们全都拔掉,颜如玉在旁边看着,非常担忧:“阿郎,你要小心手哦!” “放心吧。” 把这些花都拔除了之后,展所钦再把土地翻好,就已经累了。他稍微歇一歇,正好和颜如玉去把午饭吃了。 他们去的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就在皇城东南角的十字街向南,卖的大多都是一些熟食野味、各色糕点甜品。没有座位可坐,来这里的人都是拿着一路走一路吃,上层人士觉得这样不雅观,所以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平头老百姓,物价也相对较低。 展所钦知道颜如玉就喜欢这样的地方,既能吃又能玩的。他们先买了一整只烤鹌鹑,翅膀和腿儿都被颜如玉摘去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展所钦啃了一口鹌鹑脖子,“那边有条流浪狗,待会儿把你的骨头给它吧!” 颜如玉朝流浪狗看去,张嘴就是一声:“干娘!” “……啊?”展所钦震惊,很快反应过来。 纪咸英的确在这儿,应该是来逛街的。她在一个卖旧衣服的摊子前流连,和摊主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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