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无业游民,靠原来的积蓄过吧。” 祁棠拿笔记了一遍,就不再废话把电话挂了。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主使,怎么可能把手动到上市集团的老总身上? 祁棠看了这张纸片刻,然后拍了一张,收进抽屉。 抽屉里还放着酸辣自热火锅,是祁玫放在这里的,说什么太好吃了一定要祁棠尝尝看。 祁棠估计是太饿了,这种味重的他平时都不吃,现在单看包装他的饥饿感就焦灼起来了。 等了十几分钟,祁棠打开盖子,气泡在冒着热油的食材边哗然破裂,酸香的味道让他很有食欲地拿出筷子,毫无冷淡形象地吃了起来。 宴任足足在床上坐了十多分钟,他知道祁棠和安子晔不可能,因为祁棠对安子晔是毫无想法。本着给彼此一些私生活的态度,他自我冷却地坐着。 但祁棠很有一去不复返的趋势,一个未婚而且私生活很不检点的Alpha大半夜给他的Omega打电话—— 他急火攻心地拢了一下睡袍,开门后有让人迷惑的酸辣鲜香引路,他直接找到了饿得眼冒金星的祁棠。 祁棠随意地抬起眼睛,恰好和怒火消弭后表情怔愣的宴任对视。 宴任面不改色地把解开的腰带徐徐系紧,好让彼此的僵硬反应有点缓冲时间。 祁棠尴尬而迟疑地任由筷子上的肉片热气散尽,状似没有想起宴任的腰带是自己解的,强撑无事地问道,“……吃吗?” 宴任沉默着,但他很快坐了下来,祁棠为免二度被尴尬袭击,就把配套的叉子递给他。 虽然是面对面坐着了,但是根本也没什么话可说。 热气在他们错开的视线中缭绕,把滋滋有声的自热声响无限放大,仿佛耳膜都浸在水里,能听得清那些细小的哔啵声。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婚姻是不是都会走到这一步? 这半年来的逐渐疏远已经把沉默变成离奇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宴任出轨,祁棠一直觉得感情变淡无可厚非,这是每场婚姻都会遇到的结局。 安静把氛围变得焦灼,刚才还让人觉得芬芳的食物已经失去了惊艳感。 他突然怀疑——即便身体上没有出轨,他们的婚姻真的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祁棠拖时长一样微微走神,气泡越来越小,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回去继续睡了。 宴任放下叉子,抬起的眼眸里锐意清晰,他看着祁棠,像是要从那无备的视线相触里瞬间攥住他的一点心虚。 “你刚才是出来打电话吗?” 安静被突然打破,又碎裂一地。 祁棠微微一震,不假思索道,“不是。” 宴任眼底的温度直坠冰点,他深深看了祁棠一眼,起身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仿佛是在控制濒临破碎的怒火。 祁棠猛然回神,又望向宴任的背影。 宴任的脊背宽阔坚实,在睡袍下也能看到性感而慵懒的轮廓,只是单从背影,都会有种让人微微出神的感觉。 ——你想知道什么,在率先不忠于婚姻之后? 祁棠的视线定在虚空,室内的光线柔和明亮,清醒被软缓的困意交织。 这是他的书房,洁净、无声、宽敞,他的眼前难得浮动起一些玻璃碎裂般的剔透过往。 他在桌边坐了片刻,然后回到卧室。 宴任已经重新洗漱,躺回床上,祁棠刷牙后走到床边。 夜里的浅淡微响,把沉默和距离感泡入窒息冷凉。祁棠微微蜷了一下指尖,坐到床边的动作轻缓无声。 他背对着宴任躺了下来,夜色钉在眼底,黑暗隐约如凋零般融化。 第一次重生他直飞阿尼,一整个晚上他都很担心宴任突然出事,甚至觉得他可以继续和宴任过下去。 第二次重生宴任用信息素挟制他,就好像七年来没有一点长进,他们之间仍然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到屈从。 而且是在对他而言如此重要的发布会上。 现在宴任没事,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的距离却比航线更远,在无言的沉默里,祁棠感觉到离婚无可挽回的趋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宴任和自己都能互相解脱后重新生活。 他想挽回的只是宴任的命——而那不是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 ☆、习惯 9月8号上午,祁棠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吴升的住处。 发忝区和祁氏距离不远,祁棠上午处理了文件,下午就和洪田方一起去了一趟。 车程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在工地边还没拆除的老旧房屋。 这就是吴升居住的地方。 祁棠隔着玻璃观察那些生锈的窗栏,似乎被茶渍浸透的砖块,在风中微微晃动的衣物。 究竟是谁驱使了这样的人,让他敢对宴任动手? “祁总!”洪田方惊讶地出声,他因为激动而稍稍向祁棠坐过去一些,“那是吴升吧?” 顺着洪田方的指向看过去,吴升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身都毫不引人注目。 他推开破败的铁门,从空无一人的保安亭边出来。 祁棠的目光紧紧盯在吴升身上,他看起来状态不佳,面色发黄且全身都有种不打理的脏污感。 无神的目光在街边游荡一圈,就垂下头靠在墙边不动了。 胸腔里心跳震颤,像是被擒获的鸟雀急剧拍打翅膀。 他在宴任出事后重生,医生斑驳如重击的话语在记忆里缭绕—— 非常抱歉…… 祁棠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吴升送进监狱,即便吴升现在还什么都没做,算是无罪,但在祁棠眼里这也是一种逍遥法外。 他和宴任结婚七年,无论一开始多么狼狈,无论过程多么磕绊难言,就算是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尽头,他都没有想过要宴任的命。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才买了这样的人动手? 吴升动了。 他动了,祁棠才发现吴升不远的地方泊下一辆不太起眼的车,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门打开,戴着口罩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跟随下来的还有两个保镖,如果没有保镖祁棠还不能确定她是谁,但现在一目了然。 安子然一身防晒装,身姿轻盈又漂亮。 墨镜遮去了她的大眼睛,戴着手套的手抓着手机,手机上的兔子挂坠一摇一晃,莹莹闪亮。 吴升看到是她,打起精神笑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并肩往小区内走去。 又是她? 她和一个杀人犯见面,他们是认识的? 重生之前,祁棠对安子然的唯一印象只有半年前,宴任在酒后和她发生了意外。 重生之后,这个女人却好像无时不刻,都会在祁棠目之所及的地方出现。 宴任的车祸,难道和安子然相关? 祁棠下意识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上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宴任的命? 他们多等了一个小时安子然都没有下来。欧阳颜说要来看他,催他赶紧回去,祁棠留下几个保镖,坐另一辆车回去。 他以为欧阳颜还没到,没想到欧阳颜已经坐在沙发上格外专注地看电视了。 “妈。” 欧阳颜受惊般转过头,看到站在台阶边脸色淡淡的祁棠,立刻伸手去拿遥控器,补救一样把电视关掉。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在电视关闭前祁棠就注意到了播放的内容。 星台七套,安子然的明星单访。 “回来了啊。”欧阳颜笑了笑,“忙什么去了?今天这么晚?” “有点事情要出去处理。” “一天到晚这么忙,要多顾一下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祁棠稍微颔首,脸上的神色依然寡淡平静,像是不起波澜的水面。 客厅简约宽敞,垂下的玻璃灯罩内透出棕黄的光芒,把灰白的空间点亮。 欧阳颜环视了一下祁棠和宴任的宅邸,又看向祁棠问道,“小宴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不回来。”祁棠平静地说道,语气里不含太多关心或者期待,“明天就要飞阿尼出差。” 和祁宅相比,他们结婚后单独住在一起的宅邸其实非常安静。 空气里弥散着柔和而微微发冷的轻浅温度,只有厨房内隐约传来的厨具碰撞声带来些微的烟火气。 欧阳颜知道他们聚少离多,而他们也终于把这种日子过成低温的习惯。 作为母亲,她对这样的情况其实非常担心。 “最近休息得好吗?”欧阳颜看着祁棠眼底的灰影,轻声询问,“怎么感觉你下班后还是和之前一样累?” 祁棠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在莫名的重生里还要维持现在的生活。 但他的眼眸湛然而深邃,没有给欧阳颜感到担心的机会。 “这几天忙一下发布会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为母的慈柔似乎被祁棠淡然的语调所阻隔,欧阳颜知道这是祁棠一贯的态度,没有瑕疵和破绽,完美得不需要任何人分忧。 “小棠。”她温柔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母性的气息让她既柔和又包容,她迟疑着问,“有没有什么事想和妈说?” 她看到祁棠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还有一些忌惮和踌躇,却唯独没有从祁棠的脸上捕捉到太过鲜明的,因为婚外情而承受的过分痛楚。 客厅和餐厅相隔有一段距离,佣人把瓷盆端上餐桌,放置的时候发出轻微的“砰咚”声。 “暂时没有。”祁棠低声说道,叹息在齿间融化,吐露出来的像是吸热的碎雪。 欧阳颜为祁棠这种省心的反应而觉得有点气馁,她深吸了口气,无奈道,“先吃饭吧。” 因为祁棠不想多说,欧阳颜也就充分尊重地没有追问,母子俩心照不宣地吃完这顿饭,欧阳颜就坐司机的车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祁棠坐到沙发上,从点播去看回看。 安子然很早就被安氏认领回去了,虽然私生子的身份不被安家认可,但谁也不敢因此而薄待她。 她非常清楚在安氏她没有任何竞争力量,所以早早就不相冲突地进入了娱乐圈。 电视里,这个眼睛大得出奇的女人正以柔软甜腻的嗓音说话,糖果色调的穿着让她更显靓丽青春的稚嫩。 记者从祁氏挖不到爆料,索性从流量上开刀。 “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宴哥的家事。”安子然拿着粉红的手机,手腕一摇一晃地回答着问题。 “宴哥和我见面的时候从来不会提这些。”安子然笑眯眯地,“虽然媒体上一直说最近的消息很多,宴祁都非常焦头烂额,但我前不久刚去U国探望过,宴哥的状态很好,完全不是你们说的那回事。” 主持人又问她见面的事,安子然坦然道,“不是的,我也很忙,之前在U国拍戏,只有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才会和宴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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