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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怎么没看见科研医疗大类的负责人？” “不清楚……唉不是，例会前不是还见过他吗？他好像就是例会没参加……” “哦哦是耶，可能因为他外貌突然变了，我就一下子脑雾没印象……” 窸窸窣窣的交谈传到舟恒的耳旁，但似乎并未引起他的兴趣。黑蛟依旧专注地跟随着主人行进，外界的一切动静只要是没牵扯到毒蝎，似乎就都与他无关。 前方的空地，人流疏散了许多，对比方才长廊陆陆续续涌出的人群，中庭显得空旷。 难得，正好碰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秦皓。白烟从他的唇瓣间不紧不慢地升腾起来，他转头，瞥了一眼黑蛟。 舟恒的目光被秦皓手上的白烟吸引——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夹着未熄灭的烟段...... 愣神的片刻，前面的墙体忽然开了个口，窜出来只白兔。没等他看清哪来的一只小动物，兔子便窜到了跟前。 呜咽声隐隐约约飘入舟恒耳内，他才发觉眼前的白团是个人。 “恒……恒哥……” 程幻瞳色正在来回切换，透蓝和猩红交替重影，像是被赤潮感染的海岸线。无数死亡的蜉蝣生物在这片被污染的海域留下腥臭的尸体。 这种恶劣的比喻，不知何时和原先的天使高度吻合，竟无半点排斥。 毒蝎睨着两人，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感人的“偶遇”剧目。 泪水源源不断从兔子空洞的双眸滚落，不一会就打湿了白色的衣物，水渍染了一片深灰。他哭得很安静，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过去他哭的时候，总是呜呜咽咽地碎一地，也让人也跟着难受起来，不自觉地心生怜悯。他很擅长用自己的优势去博得关注，应该来讲，全白塔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他一样游刃有余得完成如此精确的形象塑造。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心脏会跟着收缩、膨胀，化为无声的海潮，侵上安全线的刻边。 ...... 毒蝎没心思等他哭完，给他宝贝儿使了个眼色就往前走，舟恒领会到了，便绕过眼前的程幻迈步离开。 “啪！” 手腕突然被程幻抓住，诡异的巨力，甚至没有办法转动手臂。 “恒哥！呜……”程幻的声音大了一个度，呜咽声开始从他的唇瓣间流出来，梨花带雨的脸蛋，颤抖着抓紧的指腹，像是裹糖的利刃无差别地的射向中庭的所有人。众人的视线骤时全部聚集在了他们俩身上，细细碎碎的耳语开始响起，窒息的舆论开始一边倒地压下来。 程幻眉眼垂得很委屈，发红的眼眶像是病怏怏的白兔，堵塞着大片泪液。晶莹的水滴折射着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在潋滟的状态下，大颗大颗地滚落，碎在地面的时刻，如同人鱼化作的泡沫骤然破碎，悄无声息的悲痛，侵蚀了所有驻足者。 接着小美人鱼就扑到了王子身上，用他无声的武器博一分同情。 诡异…… 可怜...... 却又动人...... 据说鲛人的歌喉，能够诱惑渔夫跌入大海，程幻张嘴的那一刻，便有这种威力，只是力量过于庞大，海啸与漩涡，一齐席卷了上来。 鲛珠落地，美人呜咽道: “恒……恒、哥……” “哥哥他……” “消失了……” “我……我的手环…呜唔…已经、检测不到……他的、生命体征了……” 接着，异瞳中映出程幻的面容一丝一丝地崩溃，凄美的面容似洋流颤动，伤痛和悲楚一并从他开始绞紧的眉目里划了口子翻出海花，苍白的唇瓣在发颤，无法停止啜泣，音量渐大，泪液打湿了领口，睫羽被水液冲洗，无力地打在满是泪星的眼下。 舟恒停了步伐，转过身走近程幻，用指腹轻轻划开了他双颊上大片大片的泪水，蹭着他哭花的脸颊、发红的眼睑。 “这样啊......” 他笑了，温润的柔颜，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无声地抚慰所有人受伤的心房。 “但是......” “和我有关系吗~” “......” “嘭！”的一声，程幻一个人摔到了地上。他双手撑在后方，蓝眸睁大，呆呆地怵在原地。 画面骤停，像是故旧的显示屏，卡死了一帧，三原色的光点，不断频闪。 他..... 不是摔倒的， 是被推倒的； 被他的恒哥， 推倒了。 “哈~宝贝儿~别这么无情嘛，程幻好歹也是你的前主人，总是要留点情分......” 舟恒在程幻卸防的瞬间，推开了他。被在场的所有人一丝不苟地看在眼里，当然也包括前来“制止”的窦钰采。 毒蝎一脸歉意地弯起绣眼，匆匆道： “抱歉抱歉，怪我没好好教育这只宠物，总是喜欢随着性子闹...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 程幻没有理睬。沉默从被推开的那刻起，就一直占据着中庭的喧哗。 黑蛟睨了眼被自己推倒的兔子，转身对毒蝎说了句抱歉，耳根便开始红起来。 狭长的绣眼透出些许兴奋，目光落在舟恒的殷红的耳轮上，玉指触碰到美人的耳侧，游走勾勒这胀红的轮廓。须臾，指间落到了耳链上。 “唔~”链条在指腹的扯动下，连接的耳垂便红润起来，墨色睫羽也跟着颤一下。舟恒心跳得厉害，偷偷抬眸看了眼毒蝎。 笑意在他月牙状的眉目上越发浓郁，绣眼之内看不出此人的所思所想...... “哈~就这样吧，我已经好好教育过这只不听话的宠物了。后期，小幻你仍旧不舒服的话，需要的赔偿就给我个信儿吧~我会打到你账上~算是给我家宝贝儿道个歉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宝贝儿，走吧~” 这种贬低式的抱歉，几乎让中庭的每个“观众”都觉得觉着窒息，但......那是窦钰采。他做出这种事，又能怎么样呢，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忌惮这疯子会做出什么极端的报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只能化为了愤恨与同情，舆论性地安抚一下程幻。 毕竟，他们也没了亲人，也都明白心上人离去的痛苦。 毒蝎的眉眼轻扬，带着他家宝贝儿愉快地离开了这片乐土。 两只精美的毒物相伴甚欢，刺耳的脚步声渐淡，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香烟味混杂着玫瑰香，悄无声息萦绕进中庭的每个角落，渗入人体的嗅觉细胞。不知何时，这种应该让人产生多巴胺的香气，使人生厌。 烟头的星火灭了，被人碾进了角落的烟灰缸，脚步声熙熙攘攘地恢复了喧闹。 “咳嗯……” 坐在地上的人轻咳了声，微弱的音量得碾进了喧哗里。 血味从咽喉里上翻，鼻尖落了几条红线，侵入虚焦的视野里。口里都是腥咸的热液。明蓝的发色，开始被金盏吞噬，猩色的赤潮从瞳仁里席卷而出。 他眼睛停在前方没有转动，许久。 云层在黑灰的天际滚动了一会。 片刻寂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裂的声带爆出一片悲鸣，自中庭不断飞散。刺鼻的腥锈气体，似从被血液染湿的衣物中，培育出了病毒，腥膻被无限复制，侵占了中庭的每个角落，迅速向本层扩散。 程幻的手边长出了个血池，嘴角的红流，源源不断地灌溉这片猩色领域，眼角的泪痕换了色彩，朱殷的瀑流，全都齐头并进地玷红了他的衣衫，再从手臂和脚踝，落入反光的瓷面。 这瘫液体折射不出窗外的雾霾，并不足够的光线下，失去了纯净的光泽。 这一天，透蓝消失了。 窗外是浑厚的白雾。 昏暗的黑， 让白塔郁郁寡欢。 角落有片迷路的纸张，白底红字印着:伤亡安置名单。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出现了熟悉的字眼。 轻飘飘的字形，带走了所有绝望，悲悯地赋予了所有安置者，没有期限的麻木。 ---- （作者os:）掀起风浪咯，算是很重要的波澜了
第112章 80.神职 医疗部的病房，是一片纯白。 纯净的网纱，从窗户上的栏柱流向地面，半透着窗外的的柔光，温和地为病床盖上一层薄毯。 透蓝的眸里流转着玻璃面的光痕，水光一片，映着天幕。 雾霾散去，天际出奇地蔚蓝辽远。在眼里，像是虚假的图层，实体的油绘。 程幻平静地望着天幕，像一帧图画——透蓝的发丝和虹膜，像是天边落下的精灵，给人带来治愈创伤的魔力，医疗层的病患见到他，竟少有的平静了许多。 这次回到病房，程幻乖巧了许多，安安静静地配合治疗，也没有再同过去一般忽地消失，逃出病房的情况。 泛黄的半透明液体，随着透明输液管，落至针眼，冰凉的液感就从手背静脉晕开一片。但是，程幻始终没有动静，基本上每天他醒来，就是坐着沉默，也不干什么，半躺在床上望着天，中途会有护士过来检查状况，监督他按时服药、吃饭、睡觉，也只有工作交接时，他才会开口讲话。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护士每次过来，都会愣一会，因为这样的程幻，就像是精雕细琢的人偶，毫无生机。从两周前他进入病房开始，就没再多说一句话，顶多半夜会因为神经疼痛哼唧两声，就没了声响。 近一个月医疗部人手不够，想派一些护士过来陪他，也迟迟匀不开时间，最多是偶尔带一两束鲜花给他，摆在床边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希望能够带给他一丁点微不足道生气，即使是杯水车薪。 他很乖，很听话。像是小的时候过家家会玩的布偶，任人摆弄，却永远带着笑颜。部分初出茅庐的护士过来给他扎针，可能因为太紧张，错手时血粒就直接从针眼渗出来，他也仍旧没反应，可能见护士直冒冷汗，便抬头扬起治愈的容，宛若从天而降的天使，倒是安慰了新护士一轮。 他甚至乖到，惑医生三更半夜忙完急事都会来确认他的状态。 惑极度担心程幻的心理状态。虽然身体上的各项指标在这两周的调养下稳定了不少，但，恢复得太快，并不是好事…… 极度的悲痛后，大脑会紧急制动，保护精神不会迅速崩盘，介时人的情绪会异常稳定。脑雾席卷上来，就只剩麻痹感，这几本上是这几周所有病患的精神状态。 但是狐狸说不清楚，觉得程幻的问题没那么简单，但是自己却没法解决......该劝的劝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而且在疯子的密切监控下，他也绑不来舟恒...... ‘怎么办...要绑吗...... 可是绑了以后...要怎么收尾...... 盲目冲撞，却只会带来更大的祸患啊...... ...... 妈的，烦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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