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血喷人!”许丞愤然拔枪,口中道:“信不信本帅毙了你!” 砰! 许大帅的咆哮戛然而止,带着眉心的弹孔,他的身体往后倒去。 有那么一秒钟时间,所有人的头脑都是停滞的。 与此同时。 叶行言调转枪口。 正下意识往腰间摸枪的李琦看到这人先是将枪对准太阳穴,然后又移到胸口。 砰! 李队长手一抖,刚刚拔出来的枪差点脱落,等他颤抖着举起自己的配枪,那边叶行言已经倒地。 他走上前去,看到这人手脚摊开,仰躺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贯穿左胸的伤口正往外冒血,浸润着深蓝色的军服。 此刻叶行言还没断气,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眼睛睁得很大,映着穹顶高处的灯光。 “队、队长!”余遇来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询问:“要、要叫救护吗?” “不用。”李琦摇了摇头,瞥一眼不远处混乱的白岩军诸人,叹气道:“他活不下去的。” 不提心口这一枪,就是当众刺杀许丞这个罪名,叶行言就不可能善终。 再次看向这位弥留之际的同僚,李琦摇了摇头,两人共事多年,没想到这纨绔做派的公子哥竟如此血性。 在李琦的注视下,叶行言死了,涣散的眼瞳失去了光彩,英俊的脸庞被灰败的死气所覆盖,身下漫延出来的血泊沾染了一张又一张的供述书。 李琦扫了那些纸一眼,没有拾起来细看,但他觉得那上面的内容十成十是真的。 “一个人为父报仇,杀死仇人后亡命天涯”与“一个人为父报仇,杀死仇人后以死明志”会得到截然不同的后果。 选择亡命天涯,会受到法律追究,会承受死者家属反扑,还会遭受各种质疑和谴责。 而选择以死明志,不但法律失效,还会获得大众天然的同情,更不会被人质疑那份证据的真伪。 叶行言选择了后者,这是很明智的,毕竟他还有个妹妹。 只有他死了,她妹妹才不会受到牵连。 上午8点整。 简新安走近曦曜邮政局的物品寄存处,与他同行的是请假出来的谢文杰。 而邮政局业务大厅的另一头,莫非正将一个封装严密的包裹放上柜台。 他是来为他们家队长寄东西的。 虽然他不理解队长为什么不再等几天,等他们回帝畿的时候亲自带回去,但他向队长保证了会把事情办妥。 根据队长的要求,他选择了最贵的航空加急方式,确保叶初嘉能在第二天收到这个来自曦曜的包裹。 嘉嘉: 对不起,哥哥食言了。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大概会很不高兴。 哥哥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对不起,我没别的办法。 你知道的,哥哥一直不如你聪明。 过去十年,我在帝畿过得不是很痛快,但在曦曜这几天,却是我这一生最重要、也最珍贵的经历,哪怕要以死亡作为结局。 所以你无需悲伤,因为这是哥哥自己的选择。 哥哥唯一遗憾的是无法看着你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不过就像你说的,你很快就成年了,你一直那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 随信附上我在曦曜买的星光石,是哥哥给你的礼物。 做自己想做的事,找一个喜欢你同时也被你喜欢的人结婚,养育几个可爱的孩子,是哥哥对你的期待。 再见,嘉嘉。 叶行言亲笔 2479年9月30日凌晨 ---- 下章完结~
第115章 大结局 【叶行言,你混蛋!】 【你明明向妈妈保证过,你会看顾我一辈子,结果你做了什么?】 【你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你让我不要悲伤,你觉得这可能吗?!】 【回答我啊!】 【我没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哥哥!】 【叶行言!】 【你这个大笨蛋!】 意识的最初,是一些嘈杂的声音。 叶行言被动接受着那些音波,因为头脑恍惚,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含义。 渐渐地,混沌的天地间透出了光,一个空茫纯白的世界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叶行言……” 叶行言努力收拢思维,他发现这是个女人,有些面熟,但又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人。 “你不认识我了吗?”女人悲伤地发问。 她有一副精致的五官,银色的头发,镌刻着岁月印记的额头与眼角。 她很像他的母亲。 突然间,一颗子弹贯穿叶行言的胸膛,无数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离开望海城的那天,开往帝畿的列车,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嘉嘉?”叶行言骇然,“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因为你已经离开了五十年啊,哥哥。”叶初嘉发出悠长的叹息,“我长大了,衰老了,我没有如你所期待地那样找到喜欢的人结婚,也没有养育几个可爱的孩子,但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 “找到你,问问你,叶行言。 “将你未成年的妹妹独自丢在这个世界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不起。”面对这犀利的诘问,叶行言无言以对,“对不起,嘉嘉。”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我的哥哥活着回到我身边。”满头银发的叶初嘉说:“过去五十年,我一直在努力,尝试逆转时空,改变历史。” 叶行言怔住,旋即醍醐灌顶,“是你!” “笨蛋哥哥。”叶初嘉笑了,笑容无比明亮。 刹那间时光倒流,他们回到了望海城,回到了阳光下的白石海岸,回到了那个夏日午后。 五岁的小姑娘出数学题难倒了十三岁的哥哥,哥哥泪奔逃走,小姑娘抚掌大笑,笑声如银铃一般回响。 她叫他笨蛋哥哥,但她从来没有嫌弃他,她其实最爱他。 ***第十七个轮回*** 2479年9月29日,晚间10点30分。 曦曜城区,梁宅书房。 “不可能!你说谎,这是不可能的!” 谋划几十年的大计毁于一旦,梁渊彻底癫狂,他激动地拿着手杖敲击地面。 咄!咄!咄! 第三击落下的瞬间,原本冷笑看戏的叶行言猝然转身,扑向身后的陆赫城。 砰! 子弹出膛,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砰砰砰! 然后是更多子弹,更多声音。 叶行言压着陆赫城翻滚到书柜旁的角落,他听到陆赫城在叫他的名字,他感觉到对方有力的臂膀环在自己身上。 他热泪盈眶。 枪声停歇。 沙发靠垫中的羽绒还在空中飘浮。 叶行言挺起脊背,无数玻璃碎片自他身上滑下。 “叶行言?”陆赫城被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吓了一跳,坐直身体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叶行言摇头,伸手抚上陆赫城的面颊,深深地凝视着这人,在对方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蓦地覆上了这人嘴唇。 “少帅——” 姜川警戒着屋外花园的方向,快速向少帅的位置移动,然后他目睹了自家少帅被人轻薄的画面。 姜副官抬起的这一脚就没迈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后退。 少帅看起来没有受伤,那位叶少校看起来也没有。 花园里枪声停歇,昭示着战斗已经结束,但房间里还有个发疯的梁渊,正在捶床拍枕,咒天骂地,他需要处理一下。 姜副官转身的时候,被偷袭的陆少帅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按住叶行言的肩,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飞快查看对方的状况。 从头顶、面庞、脖颈到胸口,然后再回到面庞。 年轻人睁大眼睛,大颗泪珠悄无声息地滑下眼角。 尽管知道旁边有人,也知道地点不合适,陆赫城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这人的脸,柔声问:“为什么哭?” 叶行言摇了摇头,然后反手抱住陆赫城,用力收紧。 贺从军冲进来,看到自家少帅与叶少校抱成一团,姿态着实亲密无间。 他下意识去看姜川。 姜副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绳子,正在捆绑大呼小叫的梁渊,头都没抬。 见姜川如此淡定,贺从军便摸了摸鼻子,扭头出了书房。 虽说他没料到少帅与叶行言是那种关系,但真发现的时候,接受起来还是挺顺利的。 这事在他们第十三特勤营不罕见。 现任狂澜队长李成擎,就公然跟他的副手出双入对,从不避讳,话说那两人原先就在少帅手底下待过,当时少帅年纪轻,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们带歪了取向。 反正这事就留给陆大帅头疼吧,轮不到他这个旁观者来管。 梁宅的枪声惊动了四邻,有人报警,然后曦曜驻军的巡逻队就来了,当然这次他们也没能进入这座宅邸。 消息汇报到周延仲那里,被吵醒的周大帅颇为恼火。 听说陆靖忠第二天就会赶到曦曜,届时征原军方面会给出合理解释,周大帅压下火气,重新躺回床上。 周令钦依旧窃喜,觉得是老天眷顾自己。 因为事情没有闹大,金翎军没有通知内阁,住在市长官邸一楼休息室的谢文杰对此一无所知。 考虑到这将是最后一夜,他认真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然后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而在一套曦曜市政府雇员的公寓里,简新安怀着对妻女的愧疚辗转难眠。 2479年9月30日再次到来,曦曜城区的三十多万人里,绝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没有入睡的也没关系。 因为在这天清晨,在第一缕阳光投射到这座城市上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良善邪恶。 他们漂浮于天穹之上,旁观了曦曜城被血海淹没的景象。 对于那些心灵脆弱的人来说,这件事挺吓人的,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来说,这件事更吓人。 市长官邸。 谢文杰魂不守舍地走出房间,迎面过来面色难看的国防次官詹进。 “谢处长也做噩梦了吗?”詹进道:“做了一样的梦吧。” 谢文杰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一样的梦?” “曦曜城血流成河的梦,我问过了,李秘书的梦和我的一模一样,还有霍大人,呃,大人正在收拾行李,他要回帝畿。”詹进说。 谢文杰脚步踉跄了一下,没管詹进,他一言不发转身回到房间。 锁门,拿起电话听筒,他拨出了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简新安接起了电话。 “你也做了那个噩梦?”谢文杰问。 “你怎么知道,等等,你什么意思?”简新安惊惶,“你也做了那个梦?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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