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普通的抓过来,速度也不快,按理说他应该早就逃脱了。小贩只觉得是自己一着不慎,并未多想。 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新邺人,怎么可能在外乡人手里翻车? 他这一吼,周围暗藏的同伴纷纷装作路人围了过来。 “看啊,光天化日的居然打人。” “哪来的,敢在新邺撒野。” “再不快走我们就报官了!” 粗鲁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君言轻巧的挪了几步就带着小贩走出包围。 那群人自是不肯善罢甘休,有的人手中已经抄起了家伙。他们是这一带的地头蛇,来往的人见状都躲到了墙角,本来就行人寥寥的街市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剑拔弩张之际,街道的尽头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似是有大户人家在结亲。 君言循声望去,却见街上的人全都走光,那些混混也不见了踪影。君言手中的小贩哭求连连,仿佛对即将过来的人害怕至极。 待君言放开他时,队伍已经到了近前,最前方是一个衣着奇怪的七十岁老妪,左手持扇,右手持木剑,在最前方跳着奇怪的舞蹈,她身后是锣鼓队十三人,队伍的中间不是寻常花轿,而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端坐其上,被扎成了粽子模样,由十三个人抬着,队伍的最后是抬礼队十三人。周围又围了一圈修真者,修为最高的有筑基中期。 队伍走后,小贩劫后余生般在地上趴着喘息。 “结亲不是喜事吗?”文华清说话时在唇前比了个奇怪的手势,小贩未加思索就将事情解释清楚了。 小贩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嘴里的话却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蹦,腿脚也像被钉在地上了似的,半分也动不了。 原来这并不是普通的结亲,而是为了平息水患而定期给河伯上供。新邺有一波专门组织给河伯上供的人,他们逼着老百姓上供。上的少的,就去他家抓十岁以下的小孩来做供品,他家没有,就抓他的亲戚邻居家的,搞得人心惶惶。 也不是没人反抗过,但是最近凡间的修真者比之前多了许多,修为也都高了很多。他们若是反抗,中邪猝死不说,河神真的会发怒的。 原来上供只需要每年一次,现在已经缩短到三个月一次了。 君文二人对视一眼,跟着上供的队伍出了城。 “一会儿冲出去你我二人一人救一个。”君言跟文华清说。 “君兄,以你的修为救两个小孩易如反掌。可你...”文华清安抚君言,“我知道,我知道,见一个救一个嘛。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 文华清盘踞一方,在天下大乱的时候还独自出来,就是为了劝君言出山帮他。 “我出来时封了大部分修为,还请文道友帮我。”虽然无间深渊的入口不再散发魔气,但世间的魔气一时半会也无法散去,君言想要保住自己的修为就需要将其封印,使之不能与魔气接触。 文华清不急于一时,自是乐意效劳。 远处的巫婆终于跳完了奇怪的舞蹈,几个人将手中的贡品全都放到铺好的苇席上,巫婆唱着难听的曲调,原本好好浮在江边的苇席缓缓飘远,等它飘到河道中央后,原本平静的河面竟然产生了一个漩涡,须臾间河面的贡品连着苇席都消失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地,大声祈求着河伯的祝福。 君文二人却清楚地看到了操纵河面的灵力波动,“是那个筑基中期。” 就在他们要如法炮制地将童男童女放到苇席上时,一个官员样子的人带着一群卫兵冲了过来。 “慢着!” 众人见他纷纷行礼,口称“县令大人”。 县令颔首绕着童男童女转了一圈,指着脸都哭花了的小男孩说,“这孩子面相有异,我观他生辰八字与河伯有冲。还请巫祝去向河伯解释一下,我当尽快寻一个更好的男童奉上。” 说完,他叫卫兵将巫婆扔进了河中,旁边的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卫兵抽出的利刃吓退回去。 巫祝被扔进河里也没有关系,筑基中期的仙长一定会用灵力护住她,让她在河里待上几十息不成问题。到时候她再爬上岸,就说河伯不同意,顺势再掀起水患,巫祝的威势只会更盛。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众人纷纷感叹仙长道行了得;一炷香过去了,深知筑基中期能力的修真者额头冒出了细汗。 县令已经喝完四盏茶了,河面却平静如初。 “看来巫祝与河伯相谈甚欢,可也不能让本官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是。”县令挥挥手,“还请仙长下去催上一催。” 言必,那位筑基中期也被卫兵扔了下去。 筑基中期并非不想反抗,可他刚才为了护住河里的巫祝耗光了灵力,还没有恢复。他自幼生活在河边,水性极好,等他入了水,很容易就可以兴风作浪,淹死那个不自量力的县令。 他在水下憋气许久,身上灵力恢复了一些,携水刃向水面游去,却在即将露出水面时撞到了一堵墙上。 筑基中期惊异地抬头,见水面仍然温柔,再次冲了上去,“咚”的一声撞得他头晕不已。他憋气已到极限,将全身灵力化成水刃向河面攻去。 随着接连不断的闷响,水刃像是打在了极厚的冰面上,未掀起丝毫波澜。 县令看着平静的湖面,手指在茶杯上敲了两下,“仙长怎么也不回来了。”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浑身发毛,全都跪到地上求饶。 “这个县令应该已经结丹了。”君言看着河面上厚厚的灵气,推测道。他将修为压到了筑基后期,看不出县令的修为。 “你们是想去跟河伯聊聊,还是跟我聊?”直坐到太阳西斜,县令才缓缓开口。 “我师兄乃是太初派弟子,你设计害他。我太初派定不会放过你的!”其中个修真者怒吼着,被卫兵们扔进了河里。 “我招,我招!县令大人饶命!” 很快,围观的百姓就都知道那些乡绅是怎么勾结修真者,借河伯之名敛财了。 ---- 今天周日,21点再发四更。
第57章 3.20君言:骑虎难下的新邺县令。 一切尘埃落定后,文、君二人先一步往回走。找到客栈落脚后,他们又聊起这位县令,君言对他赞赏有加。 君言通读修真界百家书籍,文华清见惯了他无所不知的样子,见他这样未免觉得有趣。 “君兄有所不知,他这一招,在万年前已经有人用过了。不过古籍难存,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两人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喝茶休息,正要各自休息的时候惊雷乍起,蓝紫色的雷电接踵而至,狂风飒然掀翻木制的窗棂,暴雨奔踏而至,泼洒进来。 原本寂静的夜嘈杂起来,雷雨声、门窗撞击声、小孩啼哭声、妇人惊呼声,这些声音渐渐合成一种声音, “洪水要决堤了!” 君文二人无需对视,已经双双掠出窗户,向着河堤奔去。 河水的高度早已高过河堤数丈,巨龙一般盘旋在天上,仿佛随时都能吞噬所有人的生命。巨龙之前,一个黑色人影浮在空中,其声如雷,震耳欲聋: “新邺县令在哪,出来为我太初弟子偿命!” 君言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人——君无休! 此时新邺县令正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卫兵和百姓用盛满沙子的麻袋抵住城门。他快步走到城门正中,瞬间升起的巨大笼罩了新邺。 那是龟甲阵,可以像龟壳一样将一片土地保护起来,水火不侵。这个阵法的效用全看阵眼宝物的好坏,一个天级宝物才能做出能罩住新邺的结界,可人间几乎不可能出现天级宝物。 君言闭眼审视,发现县令所立之处就是阵眼,他在燃烧自己的修为来做阵眼。 “乡亲们莫怕。”县令的声音虽然淹没在惊雷声中,却能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卫兵与百姓们见水龙真的被隔绝在结界之外,连雨水都不能进来,顿时放下心来,朝着县令跪下叩谢。 “今日我虽撑起结界,但乡亲们还需挖渠疏水,莫要耽搁。”县令从容不迫地布置下去,似是早已有了成算。 君无休从无间深渊爬出来时经脉尽断、修为尽废。幸亏他有魔族血脉,现在又是半龙,可以吸收炼化世间的怨气、鬼气、戾气。正好遇上三界混战,给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只要再屠了这个城他就能结婴了,本来君无休信心满满,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会用龟甲阵的散修。 一个以自身为阵眼的傻逼散修。 区区筑基。 君无休恨得牙痒,指挥着水龙一次次冲向结界,隐藏在水龙中的魔气借着冲击力,终是有一丝钻了进去。 “本座明日此时再来,可以用以一个人的心脏换一城人的命,这个人的眉心必须有黑色的纹路。”君无休勾起嘴角,只有体内有恶果的人才会有黑色额纹。他那个好师兄已经躲了十年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找到。 他只是喜欢看脚下的蝼蚁们垂死挣扎罢了。 他以国师的身份命手下在每座城的城门外建了一个乱葬岗,只要催动魔气,就可以激起尸变,不肖一晚整座城里的人都会被僵尸杀光。 他只需耐心等待一夜,明天就可以坐收渔翁了。 君无休似是很无奈地啧了一声,脸上挂着恶劣玩味的笑。尸体是凡人杀的,也是凡人将其随意弃扔,可怨不得他呀。 — 君无休走后,君文二人去找了县令,本想助他固阵,却被他婉言谢绝。 “在城中修渠疏水才是要事,有劳两位道友了。” “县令客气。” 县令见他们气华质贵,举手投足都是身居高位者的气度,不禁问天,是否还对新邺百姓有一丝眷顾。 君无休还在时城里的百姓已经组织有序地开始修渠了,现在天将破晓,君言本以为至少修成了一条渠,到现场才发现修渠者了了。 一问才知,竟是有许多人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出新邺。 “我记得昨日国师说太初派一定会来报仇的。”君言听远处修渠的两个人在窃窃说话。 “嗨,就是,我二舅姥爷昨天在那亲耳听到的。” “国师已经带人屠了好几座城了,都是的罪过他的。” “就怪县令老爷得罪了国师的弟子,我昨天还跪着给他磕头呢。结果要不是他多事,咱们怎么会被迫搬走?” “二狗,二狗,快回家!”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二舅姥爷,你们都收拾完了?”一个人扔下锄头跑了。 “收拾啥呀,那杀千刀的县令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出去!唉,咱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呸.....” ...... 文华清扯着君言的衣袖,带他走远了些,“他们也只是想活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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