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三声就挂,随即远处响起摩托的轰鸣声。 魏庄凑上前,烦躁的瞳孔里深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很有本事,一个月能锁定卜示人。就是不知道,你来不来得及把今天得到的关键性证据送出去。” 李子言曾在原来的世界中和这群人交锋数次,他几乎试了所有方法,甚至以命相搏,深知他们的难缠与恐怖。 这次他蛰伏七年,凭借上帝视角和几世的历练积累,自认做的所有事都滴水不漏,却没想到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李子言抓住魏庄的胳膊将人背摔出去,没跑两步就被摩托车团团围住。安全帽摘下,本应在拘留所里的人全都在这,人手一根棒球棒,砸到地上“哐哐”作响。 “草拟吗,居然敢报警!”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踏马的整天捉雁,今天被大雁啄了眼睛。传出去还怎么混?” “老魏你不行啊,差点让人跑了。”有人扔给魏庄一根棒子。 魏庄走到一人身边,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想死吗,敢拿刀出来!” 李子言深深看了魏庄一眼,转身攀上身后护栏。不知为什么,在跳下去的瞬间,他看到了魏庄的惊慌失措。
第115章 0.4 回到现实。 李子言飘在半空,看着伯乐带着亲信过来慰问,他父母站在病床的另一侧,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他的父母被人带走,伯乐坐到病床边,亲自替他擦拭身体。 “小李你放心,他们把材料都给我了。你争取早日醒过来,太晚的话,就赶不上亲手把卜示人他们送进去了。” 魏庄他们深夜打人的事情被放上网络,舆论一片哗然。没有人相信,在如今这个盛世太平的日子,竟然有人敢当街打人。 伯乐刻意隐瞒了李子言的下落,引导舆论认为他已经去世。 愤怒的网友开始深扒当街行凶的人,那几个人平日里口无遮拦,上网时更是什么都说。很快,他们被网友描绘成了无恶不作的当地有黑恶性质的社会小团伙。 更有人爆料称他们当晚因为吸食违禁品被送进派出所。 “卧槽,半夜1点进去的,3点就出现在桥上了?” “桥离那个派出所不远吧?” 因为涉及了某些高压线,警局迅速成立专案组,首府更是派了专职人员下来监督,网上实时通报进度。 一切如摧枯拉朽。 电视里播报着令人震惊的新闻案件,以“青少年心理矫正”为名的虐待,黑警,权色交易,少女上供。主持人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令人发指的真相,紧握讲稿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愤怒,采访记者几度哽咽。法官宣读着犯罪嫌疑人的罪行和判决结果,旁听席喊着重判的声音从话筒传进千家万户。 魏父愤怒地扔掉手中断裂的皮带,接通响起的手机,那头传来首脑秘书处的声音,“首脑叫你来一趟。” 魏父挂断电话,颓丧的坐到沙发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长叹一口气,“去自首吧。等你出来,自己回老家去。” 魏庄笔直地跪着,鲜血洇红破碎的衬衣,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看着魏父,目光闪烁,“爸,你也做过吗?” “很重要吗?一个女人或者一套房产。”魏父有气无力地起身捡起外套,佝偻着向门外走去,凌乱的头发也没有整理。 ———— 李子言从豪华的单人病床上醒来,在机器的嗡鸣声中被医护推着进行各种检查。 再回去时,病房内多了五个人,除了他的父母和幼弟,还有一个女人和五岁的小女孩。 “老公,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吓死我了。”女人喜极而泣,小女孩也跟着哭起来。 “哇啊啊啊,爸爸。” 李子言捂着发痛的太阳穴,在空荡的脑海中翻出一段陌生的回忆。 他在杜氏工作四年后,在同学的推荐下去做了公益律师。期间接到一个案子,是一个被送进“青少年心理矫正学校”的同性恋青年。 起初他以为只是一件小案子,案件事实清晰、证据齐全,很快就能等到判决。可在败诉、申诉失败、被约谈等一系列事件之后,他发现其中的牵连远比他想象地更深。 青年求他继续帮忙,可领导约谈时的话近乎直白,他若再接触这个案子,一定会被辞退,在法律界都无法找到工作了。 于是他以筹备婚礼的理由拒绝了青年,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然后他如愿结婚、升职,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直到两年前,青年的自杀直播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觉得是自己的退缩令青年走投无路,如山的愧疚几乎压垮了他的神经。酗酒一周后,他辞去杜氏法务总监的职位,开始为青年的案件奔波。 幸亏他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 他拿着青年死前交给他的证据,借由自杀直播的舆论热度,一口气向所有加害人提起诉讼。 三个月前,这场历时两年的奔波终于落下了帷幕。青少年心理矫正学校被勒令取缔拆除,主要负责人全部接受了应有的审判。 昨天,这一案例也被最高检列为典型案例,为以后的判决指明了方向。 当晚心力交瘁的李子言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家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妻子发现送到医院。 XX年X月X日。 是李子言荣获省级杰出青年的颁奖仪式。 一早就被调皮的孩子唤醒,客厅里传来了父母和亲戚打电话炫耀的声音,厨房里还有早饭的香气。 “你醒啦。”温柔美丽的妻子正拿着一套刚刚熨好的衣服进来,细看起来好像有些烦恼,“这两条领带你喜欢哪个?我觉得都不太合适。早知道我昨天去买一条了。” 李子言逗弄着女儿,“我记得有一条浅灰色的领带,在衣柜左边的第三个格子里。” 江思予笑容一僵,又很快调整过来,嗔怪道:“你又睡糊涂了。” 李子言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忘了,咱家领带没在衣柜里。” 说着,他轻轻放下女儿,下床随手选了一条领带,客气地道谢。 “我给女儿请了假,今天我们一起去看你领奖可以吗?”江思予牵过女儿,带她去隔壁卧室换衣服。他们家是典型的三室两厅,李子言一个卧室,妻子和女儿一个卧室,父母和幼弟睡在客房。 “当然可以,正好给你增加一点危机感。” 江思予轻轻打了他一下,有些羞赧地出去了。 李子言一下车就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闪光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呼,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和江思予分别开了两辆车过来。他嘴上应付着记者,思想却在开小差。 领奖台上,英俊的男子站在台上意气风发,与旁边的领导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倒也无所谓,今天他本就是主角。 “我觉得我做这些,是一个法律工作者应该做的。” 无数灯光都照在领奖台上,这让他根本看不清观众台的人。 “只不过是我恰好遇到了这个案子。” 爱人应该都在下边看着他吧。 “这个案子处理起来确实棘手,我也曾数次想过要放弃。但我相信我们的法律,我们的政府。” 一直都希望他能看到,今天的我。 “幸亏有我的家人们无私的支持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有今天的我。” 如果他没有看到,我真的会抱憾终身。 “感谢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 李子言莫名感到一阵心痛。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吧,他想。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完最后一句,“谢谢你。” 下台后,李子言的心脏绞痛越来越严重,情绪拢着乌云挥散不去,灵魂仿佛正在被剥离身体。 “可能是因为之前太紧张了吧。”他安慰着担忧到想送他去医院的江思予,不太明白她过分的担心来自哪里。 江思予笑笑表示理解,“我定了女儿一直想去的餐厅,一起过去吗?” “我想再去看看他们。”他说的是那些曾和他并肩作战,却最终死于“意外”或“自杀”的青年们,他将他们葬在了一起。 江思予沉默了片刻,轻拍他的肩膀,“他能看到的。” 李子言勉强勾了勾唇,没说话。 出门时候还阳光普照的天,随着他离墓地越来越近,反而变得愈加阴沉,像笼罩在他情绪上的乌云一样黑暗。 李子言在他们每个人的墓前都摆了一份判决书,又将自己的奖章放在他们中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高兴不起来。” 他在墓前从下午站到夕阳西下,久久无言。 接到江思予关心的电话时,他正望着最边上的无名墓出神。 无人知晓,那是他给自己立下的衣冠冢。也许从青年自杀直播那天起,他的灵魂也已经随之远去了。 放下电话往外走,李子言无意间看到了远处也站着一个人,那人仿佛是在看向自己这边。 从他身边过的时候,李子言礼貌地同他点头示意。 “恭喜你。” 那人突然开口。 “啊?谢谢。” 李子言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成名人,在这都能被认出来。 他无意中看到那人面前的墓碑。 只一眼,身体中的血液就仿佛炸开一样,震得他久久无法回神。 爱子杜明礼之墓 卒于XX年X月X日 一年前...... “这是......” 这是愚弟,今天是他的忌日。 杜明礼...... 杜明礼...... 杜明礼...... 空中响起巨大的雷声,压抑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瞬间笼罩整个世界。 —— 杜明礼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会怎样。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 如果我当时可以克制一点,再克制一点。 你是不是,现在已经成为我家法务部的首席法务,或者顶级律所的合伙人。 娶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的父母也会一如既往的慈祥善良。 一家人三世同堂,其乐融融。 凭你的能力,肯定可以受到无数的表彰与嘉奖。在全国人民面前,你可以无比幸福而坦荡地说: 感谢我的妻子对我的支持。 你还可以利用业余的时间接一些法律援助,实现自己的梦想与价值。 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而我。 只应该躲在阴暗角落里窥探。 只有我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中,才不会让你的人生如此的曲折落寞。 ---- 倒数第二节。
第116章 0.5 真正的结局。(完结) 江思予和杜明礼是大学同学,很久以来大抵都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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