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院长一把揪起她的耳朵,天钰师姐嚎叫起来,“啊——院长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都跟你说了不许乱传谣言!”梅院长一脸严肃,“我四季书院弟子,八卦归八卦,但要追求真实性!否则岂不是谣言满天飞!” “你给我记住了,本姑娘千杯不醉,那话就不是我喝醉了说的!” 天钰师姐呆了呆:“啊?” 梅院长松了手,扭头看向余青瑭。 余青瑭紧张地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 “嘿嘿。”梅院长也露出笑脸,往前一步。 余青瑭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别慌呀。”梅院长更进一步,几乎把他抵在桌前,凑近了问,“你真会问心曲?” “给我弹一遍。” 余青瑭瞪大眼,没敢应。 “放心。”梅院长哄他,“临江仙不会找你麻烦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余青瑭目光往他身后两名弟子那瞟了瞟。 梅院长猛地回头,天钰师姐和萧书生立刻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其实问心曲的谱子我早就拿到手了。”梅院长搭着余青瑭的肩膀,“你知道的,音修的谱子根本藏不住,除非他这辈子都不弹。” “不过我看着那谱,也还是没搞懂他当初为何不给我弹,我寻思应当是与配合心法,弹出来别有风味。” 梅院长笑眯眯拍他,“你给我弹弹?从我这儿挣分,可比在棋院折腾这些方便多了。” “院长。”天钰师姐悄悄探头,提议,“你修为深厚,他恐怕问不了你的心,不如让苟师兄试试。” 苟师兄茫然抬头:“啊?我不……” 梅院长已经提着他的腰带把他扛到了肩上,扭头看向余青瑭,豪迈伸出两只手:“我出十分。” 余青瑭还在挣扎:“不,我……” 梅院长凑过去压低声音:“我可是四院院长,能给些特殊好处,比如……我这十分可以额外加,你到时候只要考二十分,怎么样?” 余青瑭的拒绝咽了回去。 他有些动摇,目光晃动,心虚望天:“之前,之前妙音仙好像也没说不能弹给别人听哈。” 作者有话要说: 余青瑭:萧兄你们梅院长全名是不是叫梅开窍啊? 萧书生:啊?
第168章 上桌 梅院长也没把他们带去琴院,只在棋院找了间空房,随意画了个圈,自成一派结界。 她随手把苟师兄放在阵中,冲余青瑭点头:“弹吧。” 说完,她又抬手,“哦等下。” “嗯?”余青瑭疑惑看她。 只见梅院长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香炉,掐着尺寸放在余青瑭面前,接着点燃。 “许久没燃了。”她看起来有些许怀念,“当年临江仙弹琴,须得先沐浴更衣,然后焚香凝神。不同的曲子还得配不同的香,当年我虽然还未听着他的问心曲,却也早就打听好了,问心曲得搭配这绿荷香。” 余青瑭吸了吸鼻子:“好香。” 梅院长哑然失笑:“若是他,肯定要念两句诗。” 余青瑭无辜眨眼:“啊?” “没说要你念。”梅院长撑着下巴,“只是说他龟毛,弹琴还要看天色,要有微风几许,晴空万里……” 余青瑭表情古怪:“……难怪临江仙前辈会错意了。” 梅院长哑然失笑:“可我自然是有求于他,才会样样惯着他,处处忍着他。” “嗯——”余青瑭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像也有道理。” “哎。”梅院长叹了口气,“罢了,我还是听我的曲吧。” 她笑弯了眼,“余师,请。” 余青瑭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做大师,有些惶恐:“哦、哦,那我弹了啊!” 他把目光落到场中看起来有些不安的苟师兄脸上。 “师兄,还请运功凝神,自视内心。” 苟师兄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对上其他人的视线,还是老老实实盘起腿,闭上眼睛。 余青瑭开始弹奏,天钰师姐立刻摸出纸张开始记谱,梅院长闭上眼,细细品味。 一曲毕,余青瑭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龙鹤琴今日格外给面子,发挥得格外不错。 他偷偷看了眼梅院长,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她笑了笑,微微点头:“有趣。” 余青瑭内心犯嘀咕——他知道自己弹的琴不算出色,在梅院长这种大师面前,更加算不上什么,但这个“有趣”的评价,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此琴绝佳,琴曲绝妙,琴艺一般。”梅院长笑得灿烂,点评却毫不客气,“但你弹琴格外有趣,不求高雅,不求情绪,只求功效,对听者格外关切,不像琴师,倒像医师,实在有趣。” “你的琴,与临江仙的断然不同。” 她笑着摇头,“看来我想知道他的问心曲是何意,只能等着听他的一曲了。” 余青瑭挠了挠头,看向苟师兄:“你好点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仰着头,涕泗横流,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狼狈对余青瑭抱拳:“多谢这位师弟,方才是我无礼,多有得罪了!” 他沧桑睁开眼,“老师曾说,棋局中有天地,一横一竖皆见于心,我困于天地,困于珍珑,困于心。” “哎。” 他默然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竹片,递给余青瑭,“这是我身上还剩的分,都给你吧,师弟。” “啊?”余青瑭大惊失色,“不会吧,你听出什么岔子来了?别一副交代遗言分遗产的样子啊?” 苟师兄微微摇头:“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说来也奇怪,文师弟本就惊才绝艳,我本是想着输给他也无甚要紧,反正我也不是没输过。” “可那一盘,我溃不成军,到底是失了常心。” 他好笑摇头,“可我本就不是因为棋下得好才进了棋院,是我爱棋如痴,恨不得日日与棋相伴,才入了棋院。” 萧书生好奇问他:“苟师兄,文师弟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苟师兄默然片刻,回答:“他说,我于棋道一途,无甚天赋。” 他自嘲一笑,“怪事,这话说出来,倒又像是没什么了。” 梅院长若有所思:“这小子嘴虽然刻薄,但也不算……” “怪不得他。”苟师兄苦笑一声,“是我实在输惨了。” “经此一难,苟师兄往后心性一定远胜旁人,也算因祸得福。”萧书生笑着对他抱拳,“我回去一定劝劝文师弟。” 苟师兄摆了摆手,告别几人,出了房间,又站在了他与天钰师姐的残局盘。 他定定看了两眼,抬手落下一子,然后扬长而去。 天钰师姐赶紧追上去看了一眼,她哑然失笑:“对嘛,这才是妙手。” 余青瑭捧着苟师兄的“十六分”遗产,有些不好意思拿:“真给我啊?” “给你就拿着。”梅院长也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片,她的竹片有些特殊,笼了一层金边,看着就比寻常的更尊贵些,“这是我的十分。” “你们要见闻天下?他也正等着你们,可惜被自己定的规矩绊住,他也没辙。” 梅院长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你凑不到分,或是在棋院输光了,再来琴院找我。” 说完,她转身扬长而去。 余青瑭呆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片:“还没开赌就快凑齐分了,这下不用问你借了。” “哎呀。”萧书生有些遗憾,“我本来以为你也得花几日,这瞧着像是一日就能凑完。” “不过书还是得读几日。”余青瑭摸了摸鼻子,“万一二十分都考不出来,那才丢人呢。” “走!”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臂,“该上桌了!” 萧书生笑起来:“玩哪个?” “太复杂的不行。”余青瑭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知之明,“就要那种,简单直接,运气占大头的——摇骰子!” 正在摇骰子的还有几桌,余青瑭目光扫过,悄悄运转元婴,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运气。 ——既然说了这儿允许作弊,那他偷看一下大家的运气,也没什么吧? “这桌!”余青瑭选定了一桌,压低声音说,“这儿的大家看起来运气比较差。” 萧书生捂住了他的嘴:“嘘——” “在棋院,这种话也要小心说。” “我懂我懂。”余青瑭小心翼翼点头,“赌徒比较忌讳。” “先将竹片去换成小额的。”萧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带去了入口处。 “大换小,小换大,一次手续费一分。”坐在桌前的师姐抬眼,目光一顿,“嗯?是你们?等等,你……” 余青瑭也认出这位眼熟的师姐——她就是当初在金丹大比还来救过他的棋院大师姐,也是守星阁天心师姐的好友,点星阵。 “师姐!我还找你呢!”萧书生笑弯了眼,赶紧双手捧出一张棋盘,给她递过去,“我可算是找到了能赔给你的棋盘,你瞧瞧,可还喜欢?” 点星阵这才回过神,有些意外:“你当真弄来了?我还当你逃出书院,是赔不出来亡命天涯去了。” “哪里的话。”萧书生笑弯了眼,“我不过是还没找到之前,不敢回来碍您的眼。” “不错。”点星阵笑了一声,“若是下次还给我换新棋盘的话,有麻烦再找我也行。” “还有你……” 她又看向余青瑭,表情古怪,“你是当初那个琴修吗?当初是男扮女装?” 余青瑭:“……” 他干笑两声,“有、有些特殊原因。” “放心,在书院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点星阵微微点头,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别说是穿裙子,学疯了不穿衣服上街跑的也有。” “你要换分?” 余青瑭乖乖点头,把苟师兄的遗物“十六分”递过去。 点星阵给他十五个一分的竹片,扫了他身后一眼,提醒他:“第一次来,那桌别去,个个是老千能手,你要是抓不到,知道他们作弊也是没人给你找公道的。” “那片老实些,新人先去那练练。” 余青瑭回头看了眼,点星阵说别去的那一桌,就是他刚刚精挑细选的一桌。 萧书生笑了一声:“师姐,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余兄,自有本事。” 点星阵狐疑看他:“你小子打什么主意?笑得一肚子坏水样,不会是专门把他骗来坑的吧?算计谁呢?” “哎——”萧书生摇晃着手中折扇,笑眯眯摇头,“非也非也,我算计的可不是余兄。” 他指了指那桌人,“是我可怜的书院同门。” 点星阵若有所思,随手抓了个师弟过来看桌,也跟了上去:“我倒要瞧瞧,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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