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日那韩嘉言就要回定南王封地去了,否则还不知道弟弟要被带坏成什么样! 文瑜听他说起弟弟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坊间传言定南王世子在太后的寿诞上大出风头,这事可是真的?是怎么个出风头法?” 太后的寿诞并不是所有人又能有机会进宫献礼,文瑜并没有去,所以不知传闻的真伪。 江慎不屑道:“拿钱砸出来的风头。” 他这么说文瑜就知道传言大概率是真的了。 “他还真献了七十五件寿礼呀?还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定南王何时如此张扬了?”文瑜有些不明白定南王父子这么做的含义。 江慎查过韩嘉言的行踪,大致能推断出是南地有点什么事,但定南王府的事他既无兴趣,也不愿牵扯进去,便没有开口。 “不过谁叫定南王府有钱呢,前两年还听说南边又发现了一个金矿,或许他们就是单纯想显摆吧。” 南地离京城太过遥远,大家知之甚少,见好友没说话,文瑜摇着扇子随意找了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江慎瞥了眼他的扇子,嫌弃地说:“都快入冬了,你还拿着扇子,不嫌冷吗?” 文瑜拿把扇子也被他看不顺眼,反驳道:“我冷不冷自己知道,我看你就是因为逸哥儿跟定南王世子走得近心里不舒服,你有本事去定南王府找他麻烦去,在这里朝我发什么火。” 江慎刚要说话,就眼尖发现了楼下的江逸。 “大哥!”江逸也同样看到了他,抬头愤懑地喊道。 然后就气冲冲地上楼要为卫珩的事找江慎理论去。
第49章 “逸哥儿这是怎么了?” 文瑜也看到了江逸方才的样子, 一边伸长脖子看向楼下,一边疑惑地问江慎。 他还没见过江逸在哥哥面前胆子这么大过,因此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展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副就是想看热闹的样子收获了江慎一个冷眼。 他问出的这个问题, 江慎同样一头雾水。 弟弟在国子监搞的那些事江慎也有听说,太子同他说起时还劝过他, 让他别总操心过度。 所以他对弟弟的所作所为未再出言教导。 怎知现在好似弟弟对他还有怨言? 他猜的没错, 待江逸上了楼, 见到哥哥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大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我只要上月考试考好了就不找卫珩麻烦, 怎么又背地里把人赶了出去!” 他说完才发现文瑜在,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 收敛起了气愤的表情,乖乖叫了一声:“文大哥好。” “冒冒失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什么卫珩?什么赶出去?”江慎莫名其妙。 江逸来之前已经在脑海想过无数种与他哥对峙的场面, 也打定主意不管是撒泼耍赖还是讨好求情,先把人弄回国子监去再说。 唯独没有想过的就是这事跟他哥竟然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大哥话里的意思, 连卫珩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卫珩到底是为什么被退了学? 江逸极其后悔当时没听陈熙的话, 让他先打听一下。 他倒是不怀疑江慎会骗他,因为以他哥的性格, 要真是他做的,绝对已经有充分的理由在这里等着他了,犯不着骗他。 这下就尴尬了,亏他早上还特意让人去飞鸿院打听了他哥的行踪,现在这样冲上来好像有点鲁莽了。 江逸面对他哥“看你怎么解释”的眼神,只能干笑两声,“嘿嘿, 大哥, 你跟文大哥还有要事要谈吧?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 他立即转身,想要假装无事发生。 “回来!”江慎岂能让他如愿。 “你说的卫珩就是替你写作业的那人吧?他被赶出了国子监,所以你以为是我做的?”他只回忆了一遍刚刚江逸那两句话,就从中推断出了这之间的关系。 江逸苦着脸转了回来。这下好了,本来他哥没去找卫珩,现在他是自投罗网。 他努力自救,换了一张笑脸对着江慎谄媚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堂堂状元郎,对大盛律令倒背如流的江大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呢!我方才就是一时想岔了,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想明白的。对啊,想也知道,我大哥文韬武略,英明神武,足智多谋,才德兼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嘛!” 江逸坚信,只要他跪得够快,他哥就不好意思再计较。 他无比认真地在挽回局面,但是旁边的人却不配合。 “哈哈哈哈,瑾和你别说,逸哥儿上了几个月的学,进步不小,说话都会咬文嚼字了。” 文瑜实在听不下去江逸那毫不走心的吹捧,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太佩服好友了,听了这些话还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文大哥,你这是夸我还是讽刺我呢?” 江逸无语,他都这么卑微地试图挽救刚刚的错误判断了,怎么还有在这给他扯后腿的呢?! “你今早去哪儿了?”江慎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敛眉问道。 江逸方才是抓着他的手说的那番话,因为离得近,他闻到了一丝酒气。 “去见子斐哥哥了呀,前些日子不是就说过吗?”江逸对他哥突然问起这个感到奇怪。 “喝酒了?”要不是知道韩嘉言今日就走,江慎少不了要再去趟定南王府。 “我可没有喝酒,今早是去送子斐哥哥,给他在醉仙楼送行。”江逸赶紧解释。 他抬起自己的衣袖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出来后又放下,疑惑道:“没有酒气呀?” 然后怀疑地看着江慎,“大哥你该不会是又想借机罚我吧?子斐哥哥都要走了,你也不必这么小心眼吧!” 他这话让江慎气极反笑,“哼,今日若不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怕是你就跟着韩嘉言走了吧!” 江慎一方面气弟弟不听话,说了少与韩嘉言来往偏偏总要唱反调,另一方面因他的怀疑而心中不悦。 “哥——”江逸想要继续把这件事混过去,“你看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慎打断,“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言毕,重新坐到椅子上,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看他这架势,江逸心中闪过一丝不妙。 完了,他哥这是真生气了。 江逸看着哥哥,心中后悔不已,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回去该不会又要挨罚了吧? ****** 出了畅音阁的门,江逸整个人没精打采。 今日不光没解决卫珩的事情,还把大哥得罪惨了。事实证明有些事还是不要想当然。 “少爷,咱们现在往哪去呀?”黄柏跟在江逸身后,见他站在门口也不走,便出声问道。 江逸思索片刻做了决定:“去尚书府。” 既然都不知道卫珩为什么退学,索性直接去找他本人问个清楚。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搞清楚卫珩住在哪里。 打听这种事他最先想到的还是陈熙。 到了尚书府还算幸运,陈熙没有出门,他认识的那两个与卫珩同斋的同学也在附近,很快就打听到了卫珩家在何处。 江逸循着对方给出的地址来到了城西的马蹄巷。 这条小巷因为形状像马蹄铁,久而久之就被人称之为马蹄巷。 其实就是一个U型的巷子,在最底部拐了一个弯,从一个出口进去可以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小巷两边的院墙虽有点破旧,但还算整齐。巷子不长,一眼能望到底,街道也很窄,大概就一辆普通马车那么宽。 至于庆国公府这种规制的马车,那是肯定过不去的。江逸只好让人把马车听到外面,自己带着黄柏走了进去。 江逸一边往巷子里走一边好奇地打量周围。见惯了高门大户,突然出现这种普通院落,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现代,走在古城小巷中。 不过很快到了有人家的门口,这种感觉就没了,院子里的生活气息截然不同。 巷子离主街道较远,一路走过去,几户人家的大门都是半掩着,还有一些垂髫的小孩子坐在门口玩耍打闹。 快走到巷子最里面时,见到几个头上包着花布,身穿深蓝色袄裙的妇人坐在院中做着针线活。 江逸主仆二人的探头探脑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 就在他还想着怎么在这几十户人家中找到卫珩时,隔壁一户人家中突然传出了打骂声。 “你又把钱藏哪里去了?我今日要去与陈兄喝酒,身上怎么能没有一点银子!”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说道。 紧接着能听出来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柜子箱子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 “这么多钱你想藏着给谁用?”男人大声质问。 “咳—咳—相公,这钱是要留给孩子们上学的,相公…”一个低哑的女声苦苦哀求道。 “砰——”听起来像是某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只是江逸,做针线的几名妇人也都走到了门边朝对面院子里张望。 接着又是一阵小孩子的哭闹声,伴随着女人的低泣。 就在众人观望的时候,嘎吱一声,对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头戴方巾,身着白色长袍的长脸短须男子。 他脸上带着不悦,边走还边回头对着屋里的女人骂了一句:“下回再如此看我不休了你!” 直到那人离开巷子,做针线的几个妇人才坐回了院子。 “这卫家娘子命真是太苦了。”一个蓝底白花花布头巾的妇人叹气道。 “可不是嘛,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卫秀才在外面成天跟那些朋友鬼混,连卫娘子买药的钱都要拿出去喝酒。回家还要对着卫娘子动手动脚,这卫秀才也真够狠心的。”另一个年长一点的妇人摇着头说道。 “听说就连这祖上留下来的院子都快要卖了,现在竟还要逼着几个孩子去赚钱养家。”又一个妇人感慨道。 “可怜啊!”作为街坊邻居,她们平日里能做的就是需要干活的时候帮一帮卫娘子。至于其他的,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江逸听几个妇人提到这家人姓卫,猜测这应该就是卫珩家里。 可看这样子,卫珩似乎不在家,否则也不会在刚刚一点声音也没有。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门问一句的时候,对面另一边巷口跑来两个人。 前面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后面那人不正是卫珩吗? “大哥!”这个时候对面院子走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带着哭腔大声朝卫珩喊。 因为心急,卫珩甚至没有注意到对面门口站着的江逸,就径直进屋去了。 江逸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卫珩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再进去找他。他相信这个时候卫珩应是不愿意他见到家里的那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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