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的人住的多是四人间八人间,并且同舍之人有些并非同一斋,所以卫珩与这几人就更不熟了。 虽然感到奇怪但他也没当回事。 可他不主动招惹,事情却还是找上门来。 “卫珩,你上个月是不是托人捎了银子回去?”一名家境富裕,平时不怎么同他说话的学子开口问道。 卫珩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说他的事情这人怎么知道的,平日没说过两句话的人突然问这种事他自是不愿意回答。 “这与你有关吗?”卫珩反问道。 眼见两人的眼神都不太友好,另一名学子赶紧在其中打圆场,“卫珩,乔安只是问一句,你不必这么敏感。” 这人是同舍中相对来说与卫珩关系好一点的学子,也对卫珩的家境有所了解。但他劝说的话却明显有问题。 卫珩觉得自己只是不悦,并不像他说的是因为被问到钱财相关的问题而敏感。但他也没有再解释,而是自顾自走到了书桌前,不打算理他们。 可这个乔安却还不愿意放过他。 “你只告诉我们,是不是有这回事?”乔安理直气壮地走到卫珩面前再次问道。 “我说了这事与你无关。”卫珩皱着眉回答。 “怎么与我无关,我丢了钱!”乔安一拍桌子,大声朝卫珩吼道。 这下卫珩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要逮着自己问这个了。 他看像方才那人厉声问道:“李茂!是你怀疑我,所以告诉他们我捎了钱回去?” 李茂被他一问,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没有说是你,你捎钱回去这事,也不是我瞎编的吧。” “不是你还是谁?你在国子监哪来那么多钱?”乔安似乎已经认定了卫珩就是偷他钱的人,说起话来语气变得更不客气,看他的眼神都不善。 乔安刚开始发现钱不见了的时候还没有怀疑卫珩。 他来国子监以后钱一直放在衣箱里,因为没什么地方用到钱,所以从没有去检查过。这次因学假快到了,准备去采买一些文具,才发现银票和碎银子全都不见了。 当时其他两人都在,他发现钱不见的第一时间就说了出来,他还以为是进贼了。 可因为他好久没注意,连钱是什么时候丢的都搞不清。 在他准备去报告号舍舍长时,李茂突然告诉他卫珩好像上个月捎了一笔钱回家,并且还说了卫珩家中的一些情况。 乔安一听这岂不是正好能对上,忙要赶着去报官。 还好另一人反对,提醒李茂并没有亲眼所见是卫珩偷拿了钱,还是慎言。 但李茂反问,卫珩一个家境困难的学子,在国子监哪来的钱,这钱本就来的蹊跷。不过他也不支持报官,而是建议等卫珩回来亲口问他。 于是这才有了卫珩进来的那一幕。 “我的钱怎么来的不需要告诉你,我只说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人的财物。”卫珩坚决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由于卫珩不承认,也不愿明说是否有此事,几人意见不一致,最终闹到了舍长那。 舍长来了以后也难以辨别。 还是李茂提议:“捉贼捉赃,只要搜一下每个人的柜子看能不能找到乔安丢的钱不就行了。” 舍长想了想同意了李茂的提议。 李茂为证清白,主动提出从自己搜起。 三个人的衣箱翻遍了也没找到,最后就只剩下卫珩。 然后他们就在卫珩那里搜出了江逸给他的那二百两。 乔安丢的钱数量不一样,但银票是同一票号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乔安指着从卫珩哪里搜出来的二百两问。 “我说了这钱不是你的,你丢了三百两,我这只有二百。至于票号,京城里使用最多的就是这家票号的银票,难不成街上那些都是你的钱?” 哪怕舍长等人在,卫珩反驳得也是不慌不忙。 “李茂不是说了,你曾经捎过钱回家,钱数自然少了,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再者,你说不是我的钱,那你的钱是哪来的?”乔安现在认定了就是卫珩。 就连舍长听了他们的话都有点怀疑,他也是知道这里面哪些人家境如何的。 于是问卫珩:“卫珩你既然说不是,那你可否说清楚这二百两的来源。” 卫珩沉默了。 只要他说,要找到人证物证都很简单,替他传话的小僮都能证明,可他偏偏不能说。 他替江逸写作业本来就是秘密,江逸还特地交代过他不能让人知道了,所以他也就没法解释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卫珩的沉默仿佛更加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乔安冷笑道:“你说这钱不是我的,但你又说不清来路。恐怕就算不是偷我的钱,这钱也不干净吧!” 舍长这时也没办法,只好对卫珩说:“你如果说不出这笔钱的来路,那我只能将此事禀报给司业大人和监丞大人,到时按照监规是要逐出国子监的。” 他不是故意吓唬,一般来说这种事都是按照发回原籍处理,卫珩是京城人士,那就只是逐出国子监。 卫珩抿了抿唇,几次欲张嘴,到最后还是放弃了辩解。 这个时候的江逸还一心在准备辩论大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自然没有听说卫珩的事情。
第46章 江逸的征集海报一贴出来, 就吸引了众多学子的目光。 “让让,让让,你们前面看完了的能不能让开一下, 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呢!” 公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好多在后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一个劲地嚷着要前面看过的人快让开。 “挤什么挤, 没看到前面还有人吗?”前面的人不光要看, 还要对着内容讨论一二, 自是不愿意这么快让开。 大家都不是什么谦恭和善之人,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很快就闹了起来。 “要吵去别地儿吵去,你们不看我们后面的人还要看呢!”后面挤不上来的人看到这一幕正好, 都盼着他们赶快让出位置来。 “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被众人这么一起哄,这两伙人嘴里放着狠话, 最终还是没有真打起来。 因为都在下学的时候, 又是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后面离得远了就完全看不清公告栏上的内容了。 一名面容清秀的学子眯着眼睛在后面仔细辨认公告栏上的字,见实在看不清,干脆也不去挤,戳了戳前面之人的后背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前面告示上写了什么?” 被问之人也很热心,将内容说给他听,“上面说, 除了此次辩论大会的正反双方, 其他想参与讨论的学子也可以写信投入旁边的征集信箱中,学子会将酌情选出观点新颖, 文笔优秀的文章张贴在此公告栏中。” 说罢还把旁边树立的木制信箱给他看。 听到的人惊讶道:“那岂不是说不拘学子会的人,我们都能将自己的观点展示在这上面?” 前面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听的,我方才不是说过,是酌情筛选,不是说只要你写了就能张贴。” 后面问话的人听到了他的解释,但只是笑笑向他道了谢,然后就转身走了。 他的同伴还在旁边大声道:“张兄,你怎么就走了?” 这位张姓学子走得太快,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答,没有回应同伴的呼喊。 反而另一名同伴替他答了:“这还猜不到吗?张兄定是回号舍写文章去了,他此前就说了想参加此次辩论大会,可惜没有门路。如今听说可以张贴文章于告示栏,自然是迫不及待了。” “我不是说了吗?是酌情挑选,不一定能挑到他的文章。”方才替他们念告示之人还纠结于此,又重复了一遍。他责任心较重,生怕这人听岔了,到时候文章没选上怪他没说清楚。 “兄台不用担心,那位张兄的文章定能被选上,他可是张清。”同伴给了此人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张清?莫非就是那位月考头名的张解元?”这人听说后对着张清的背影投去羡慕的目光。 如此一说,他相信张清的文章的确能选上了,那可是连祭酒大人都夸赞文章洒脱自如,浑然天成的张清。 除了有张清这样积极主动想要发表观点的,还有一些人是站在公告栏前随意讨论着就被架到了架上。 有人不过站在前排随口问了一句“这个辩论大会看上去不错,你们支持哪一方”就引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自然是支持膳食可口对学业有利的那一方,王兄你难道吃了两年膳堂还没有受够吗?”说话之人给对方一个这还用问的表情。 “你不必这么看我,我与你是站在同一方的。”问话的人连忙澄清。 但也有一些信奉吃苦文化的人,反方的支持者同样随处可见。 “我看这些不过是功课不努力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要真有这么大的影响怎么还有些贫寒学子中了进士的,不说别的,随便打听一下便知,翰林院多少学士大人是寒门出身。” “王兄说的没错!这都是那些吃不了苦的纨绔子弟想出来的歪理。” 他们这话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好些支持正方的都被扫射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两方眼看就要当场争辩起来,还是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话,这些人才停止了争论。 那人喊道:“在这争有什么用,不如你们将各自的观点写作文章,贴出来让大家来评判一下!” “写就写!就是不知道王兄敢不敢应。”说话之人应是原本就有此打算,底气十足。 “有何不敢,我们等着瞧!”而只想口头说说的人也被逼着不得不应战。 这只是告示张贴出来短短半日中发生的事。陆陆续续有不同堂斋的人路过,重复上述的情形。 不停推高讨论热度正是江逸设立公告栏和信箱的目的。 ****** 辩论大会的征集信箱中很快有了第一批信件。江逸甚至低估了大家的热情,只一个晚上信箱就被塞满了信件,有些人塞不进去干脆直接扔在了旁边。 好在他事先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众人这才不至于第一天就被巨大的工作量弄得手忙脚乱。 因为学子会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正义,崇志和广业三堂之人,江逸索性找了纪司业在三堂的院子旁边要了几个房间作为学子会的办公场所。 仗着离学堂近,每日下午的自习课江逸都会把这帮人找来干活,因为事先跟纪司业打了招呼,只要布置的功课按时完成了,助教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显示出江逸的先见之明了,要是没有太子的首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资源的,光是纪司业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广业堂旁的学子会临时办公室中,房间正中间几张书桌分两排面对面并立,拼成了一张类似现代大会议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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