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告诉学正,你欺人太甚。” “怎么这一届都是些爱告状的?”说到这,陈熙眉头一皱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小胖子阻止不了他,便放下拦着的手往外走去,想要去找学正。 路过西厢时,那个靠在门边看热闹的少年好心提醒他道:“我劝你还是跟他换吧,你知道那两个都是什么人吗?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幼子,一个是端仪长公主的次子,哪个你都惹不起。” 哭丧着脸的小胖子听了后一愣,想了想,觉得这人说的好像也对,于是又走了回去。 陈熙看他回来,露出了笑容。能和平解决当然好,不然他又要找人,实在麻烦了点。 小胖子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陈熙如愿以偿地换了院子。 一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着江逸说:“这不就有地儿住了吗?” 江逸叹了口气,这嚣张的模样怎么看着那么让人想打呢? ****** 庆国公府,明心院。 “也不知道逸哥儿在国子监怎么样了?他平日在家吃得精细,这馔堂的吃食哪有家里的好。嬷嬷你说我要不要派人送些吃食过去?” 江逸不过是只离开了这么半天,长公主就担忧得不行。一个上午念叨了无数回,不是怕他吃不好,就是挂念他不会照顾自己贪凉生病,又怕他脾气不好,跟人冲突吃了亏。 贴身伺候的樊嬷嬷都劝过她好多次,可长公主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又提起了此事。 “公主您也别太担心了,这国子监那么多学子,还有那许多博士教授们看着,不会出错的。世子爷不也说过,每个院子都有仆人使唤照料。再说咱们二少爷一向聪敏机智,您还担心他吃亏不成。”樊嬷嬷只能不停宽慰主子。 “当初世子爷跟着辛太傅出门游历的时候,也就如二少爷现在一般大,公主尚没有这么担心,您对二少爷真是掏心掏肺,亲生的也没有比您更悉心的了。” 也就此时这屋里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樊嬷嬷才敢说这些话。 长公主握着樊嬷嬷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哪里就不是亲生的了,逸儿当初才七个多月就早产了,只比我儿晚一天出生,这些年来我从来都是把他当亲生的看待。” “如果小少爷能……” 樊嬷嬷想起那未成活的小主子,也很不好受。 不过看到公主越发伤心,她连忙擦了擦眼睛,“是老奴不好,勾起了公主的伤心事。” “不怪你,这些年有逸哥儿陪着我,我才不至于陷入那伤心境地,现如今他突然离了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难免胡思乱想。” 长公主也拿手帕拭了拭眼角。 “逸哥儿下次学假回来记得提醒我,给他准备点他爱吃的菜式,也不知他在国子监吃得合不合胃口?” “是,老奴记住了。”樊嬷嬷应道。 这边长公主担心儿子吃不好,那边江逸为了吃顿饭也是煞费苦心。
第16章 两个小僮在屋里替陈熙收拾行李,他自己则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与江逸说话。 “这天字院的号房已是如此简陋,真不知其他院还能再怎么差。”陈熙支颐而坐,眼神打量四周,发出这番感叹。 江逸坐在书桌上,双手撑在身后,腿在桌子下晃荡,看着小僮们不停从陈熙的行李箱取出一些跟学习毫无关系的物件。 听到陈熙的话后他不置可否。 这单人宿舍的条件他还是满意的,他最在乎的可不是这一点。 “号房倒也罢了,我忧心的是每日的早课,方才司业可是说了,每日卯正二刻就必须到讲堂,点名不在还要罚抄功课,我在家就没在辰时前起来过。唉,这可该怎么办?” 往轻了说青少年睡眠不足影响发育,往重了说以后影响国运呐,江逸真想给他舅舅谏言一下。 这时他似乎早就忘了自己睡眠不足的原因是他经常擅自给自己增加夜生活。别人早早睡了自然不会睡眠不足。 “逸哥儿不必担心,只要过了一个月你就不会起不来了。” 说起这个,陈熙就有话说了。他当初去书院时也是如此,可在外祖父的鞭策下过了几年书院的日子后,他现在卯正不到就必定醒来。再说,就算真起不来,这国子监的晨钟也必能唤醒他。 “但愿如此吧。”江逸颓丧答道。 “待会儿去膳堂吗?”陈熙抬眼看向窗外,见快到午膳的时辰,随口问起。 一个上午过去了,早膳又用的早,他还真有些饿了。 这边江逸一听,从桌上跳下来,先是看了两眼门口,然后才神秘兮兮地靠近陈熙,小声说道:“我刚进天字院就发现,咱们这五号院就在东北角,院墙那边就是国子监后门的勤俭巷。拐个弯不到一炷香就能到守正街,这守正街虽说不及东市繁华,但酒肆茶楼也不少。咱还吃什么膳堂呀,今日小爷高兴,请你去酒楼吃去。” 陈熙眼前一亮,“真的?我早就听人说这国子监膳堂难吃,正要想办法弄个出入牌呢。” 江逸这回算是遇到了知己,两人刚进国子监第一天,一个想着爬围墙,一个想着伪造出入凭证,都对司业上午才宣读过的规矩视若无物。 “不过,这院墙颇高,要没有梯子,怕是上不去?”陈熙回想起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快两人高的院墙,对两人的爬墙方式有点疑问。 “这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查看过了,前面的梅林那有一段夹道,旁边有棵老槐树,那里可以爬树过去。” 爬墙逃课的计划并不是现在才想起的,江逸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环境,刚刚要不是看到有人路过,他已经爬上去试一试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呀。”陈熙啪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江逸就要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等等,急什么。”江逸被拉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赶紧挥开他的手,抚平衣袖后慢慢朝门口走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之前零壹号房拿着书册的那个少年站在他们门口,正好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陈熙微微皱眉,语气不耐地说道:“让开!” 他并没有打算跟院子里的其他人发展什么同窗情谊,因此态度并不友善。 “我刚刚听到了,你们俩准备翻墙外出。”少年笑着讲出刚发现的秘密。 他轻描淡写笑着讲出这种话,更像是威胁。 这让陈熙一下子不悦起来。 “你偷听我们说话?”陈熙半眯着眼,眼神变得有点危险。 “这位学友,并非我想要偷听,而是你们二位声音太大,我在我屋子门口就听到了。”少年不急不忙解释道。 江逸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这人长相英气,身量也高,看上去应该有一米七几。堵在门口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像陈熙一样生气,而是理智地问道:“那你要去告发我们吗?” 他虽然这么问,但是直觉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恶意,反而还透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目光。 最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少年长得就不像是那种会告密的人。 能得出这个结论的江逸其实也挺颜控的。 “我并无此意,不过…我也正好想出去,若是能带我一块儿那就更好了。” “原来你也是想出去呀?” 这时,江逸才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 然后就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那本论语,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看来这位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还等什么,赶紧一起吧。”江逸拉着似乎不太愿意的陈熙,然后又催促这位突然加入的同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这时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下章季青。” “原来是武昌侯家的。”陈熙似乎对京城的这些大家族都很了解,一听他的姓氏就能猜出他的家世。 “咦,武昌侯吗?我怎么记得章家多是武将,难道你是武学科的?”公侯伯爵这些勋贵世家江逸也是了解一二的。 武昌侯章家以军功起家,世代武将。虽然如今的大盛朝四海升平,无甚强大外敌,武将似乎没有那么受器重了,但章家仍有多名子弟在京城各兵部衙门任要职。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就姓章,说起来江逸还跟他打过交道呢。 所以他才会感到奇怪,这国子监虽然有武学科,但好像跟这些文科学子是分开的。 “家父确有意让我参加武学科,不过比起舞刀弄枪我本人还是更喜欢学这些。”章季青举起手里的论语。 什么?这本书竟然是正经的论语? 江逸和陈熙同时震惊了,还真有这么爱学习的? “那你还要跟我们一起翻墙?”他狐疑道。 在江逸的认知中,这种人肯定是遵守校纪校规的好学生。 “唉,你们是没吃过国子监膳堂吧?”章季青提到这个脸色都变了。 “虽然我没吃过,但从你的话里我猜出来了,那肯定不会是什么美味。”江逸庆幸自己没有想着先去尝试一下。 “岂止不是美味,简直是…” 章季青还没说完,就被陈熙打断。 见他们大有一副要继续聊下去的架势,陈熙更加不耐烦了,语气有点冲,“到底走不走?你们还要在耽搁到什么时候?” “这就走。” 章季青返回屋里把手里的书放下就立刻出来了。 然后二人就在江逸的带领下来到了梅林旁的院墙。
第17章 这个季节的梅林无甚景色,只有光秃秃的梅树伫立在园中,除了偶尔有附近几个院子的学子穿过这座林子,来此处的人并不多。 江逸带着他们穿过月亮门,来到一处偏僻的夹道,果然看见一棵高大的槐树。这槐树生得粗壮,有一个树枝正好横着生长到了院墙边。 “就是这了。”江逸指着那槐树朝两人眨眼。 “不过…谁先上好呢?”他说这话时眼睛不停地看向章季青,意思再明显不过。 谁叫他长得最高,还是武将世家出身,这种打头阵的事怎么看起来都非他莫属。 陈熙与江逸才认识不久却默契十足,立刻明白了江逸的意思,也同样看着章季青微笑说道:“要不章公子您先替我们探探路?” 章季青也有自知之明,他主动要求加入的,多出点力也应该,于是欣然同意。 只见章季青撩起身上的长袍,一个简单的助跑,三步并作两步蹬着老槐树的树干跳起来,手一伸抓住一根桠杈,随后一个翻身站到了树枝上。 靠!太装了! 这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漂亮动作只得到江逸一个暗暗的吐槽。 这是来我面前显摆的吗?这让我等下还怎么用最朴素的姿势爬树?! 嫉妒让他面目扭曲,他酸溜溜地抬头对这树上的章季青说:“爬得真好,猴子都没你灵活,这树要是足够高你还不得上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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