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壁画凸起的尖锐地方划伤了,缝了五六针。” 俞演原本还想着装没事,但话说到一半就改了口风,“简老师,刚才你推的一下那么用力,疼死我了~” 简今兆触及到纱布上的血色,暗自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让护士过来再处理一下。” “欸!不急!” 俞演攥住他的手腕,眸底隐隐泛着笑意,“简老师,你行行好,先陪我吃晚饭吧?我真的饿坏了,骗你是小狗。” “……” 事已至此,简今兆没了反驳的心。 他轻推了一下俞演的肩膀,“让开,坐好了,我帮你把保温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俞演顿时乖巧,“好。” … 方可赢打来的饭菜很丰盛,俞演和简今兆一块吃完全绰绰有余。 简今兆将一次性筷子过了热水,这才递给病床上的俞演,“你左手可以拿筷子夹东西吗?” “……” 俞演盯着递到了眼前的筷子,犹豫了两秒坦诚,“还行吧,就是速度慢点,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装不会让你喂我,但现在我不敢了。” 简今兆将筷子搁在了他的饭碗上,一点儿都不接他的招数,“吃你的饭,别卖惨。” 俞演委屈卡壳,只能老实用左手拿起筷子,不太娴熟地低头扒拉着米饭。 简今兆瞧见他难得笨拙模样,嘴角短暂扬了扬,自己随便喝了点玉米排骨汤垫垫肚子。 等到俞演碗里的米饭少了大半,简今兆才开启话题,“对了,席追的情况怎么样?他和潮声现在还在医院吗?” “在。” 俞演简单复述起今天的情况,“席哥拍戏时站的位置更靠里面,脑袋被砸出了血,而且还短暂昏迷过。” 正是如此,剧组才会陷入彻底的慌乱。 简今兆顿时严肃,起身,“很严重吗?” 俞演连忙放下筷子,“你听我说完,下午那会儿他就已经醒了,可赢姐替我去问过了,听说有点脑震荡,还崴了脚。” “席哥的知名度比我大,虽然剧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怕有粉丝冲到医院来找,所以安排在VIP病房住着呢。” “……” 简今兆松了口气,在俞演的拉扯下坐回位置上。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没有过《烂泥》剧组出事的新闻,不知道是剧组封锁了消息没往外透,还是这一世命运的齿轮有了改动。 无论那种,人没大事就是万幸。 一顿饭解决得很迅速。 简今兆心系闻潮声和席追那边的情况,“俞演,你自己待在房间里休息,我上楼去看看席追他们。” “等等!” 俞演连忙挪腿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简今兆看着他僵硬着不能动的右手,出声提醒,“你一个‘病号’别瞎走动了,安生休息。” “我是手伤了,又不是脚坏了。” 俞演逞强,眼巴巴地跟着他走出房间,“你好不容易回横城一趟,我就想跟着你。” 简今兆在病房门口停下,转身看着这甩不掉的小尾巴,“俞演,你别粘人。” 话音刚落,俞演用没受伤的左手圈住简今兆的腰,顺势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我、就、不!” “……” 熟悉的薄荷香气夹杂着药味,震得简今兆一晃神。 四目相对,俞演带着独有的掌控欲凑近宣告,“简今兆,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甩掉我。” 【作者有话说】 俞小狗:黏人怎么啦?偏要走哪儿跟哪儿!
第30章 横城医院。 简今兆乘坐电梯抵达了二十三楼的VIP病房层, 没等他仔细搜寻,就在拐角后看见了一道闻潮声的身影—— 对方低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走廊上独有的黄色小灯在他的上方散落光圈, 可以看清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微末。 没有普通楼层密切来往的人影,闻潮声就这么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 手里还捏着他自己的黑框眼镜, 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怜感。 简今兆快步走了上去,“潮声?” “……” 闻潮声抬眼看去, 张了张嘴,却卡顿着没发出声音。 离得近了, 闻潮声才发现他的状态比自己想象中得更差劲。 没了黑框眼镜的遮挡, 闻潮声通红的双眼完全暴露了他的疲惫和焦心,甚至连嘴唇都是干涸的苍白。 明明浑身上下没有受伤, 但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 简今兆蹙眉, 突然想起不久前俞演说过的话:“我看闻导那样子, 像是被吓懵了。” “潮声, 你还好吗?” 简今兆在边上的空位坐下, 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闻潮声温吞地戴上自己的眼镜, 说话声有些发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不知道?” 简今兆叹了口气, “剧组出了这种情况, 我一个监制怎么可能坐得住?不过还好,没出现大问题。” 他侧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 正好是席追所在的房间。 “俞演已经和我说了席追的大致情况, 我已经找人和他的经纪人团队对接了。” “毕竟是在剧组出了事, 比起隐瞒封锁消息, 我想着剧组还是得出面道歉、给粉丝一个交代,你觉得呢?” 简今兆不清楚上一世的《烂泥》剧组有没有这轮突发事故,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 毕竟席追的咖位摆在那里,一味的隐瞒只会适得其反,但凡走漏半点风声都会引起粉丝更加强烈的不满,还不如诚恳表态、好好道歉。 闻潮声点头,轻却肯定地加上一句,“如果需要出面道歉的话,我也没问题。” 简今兆回答,“这事哪里轮得到你出面道歉?真要担责任的话,那也该是我这位监制。” 这事本质是意外,美术馆挂墙壁画的维护工作没能做好,当然也有剧组道具组排查不及时的缘故。 闻潮声作为导演,比剧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耗费精力,但也不能事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简今兆继续说,“事情已经出了,席追和俞演都得好好休息一阵子,正好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干脆剧组放个假?” “只要能赶在春节杀青,时间上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闻潮声听见简今兆的建议,停滞了许久的思绪终于跟着转了转,“嗯,听你的。” 简今兆说完了正事,又将关切的眼神落回到了闻潮声的脸上,“潮声,你还好吧?” 闻潮声愣了愣,“……什么?” “我说,你状态不对。” 简今兆挑明了这件事,不确定地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席追应该在里面吧?你怎么不进去?” “他、他已经没事了。” 闻潮声眼神有了一瞬的闪躲,转移话题,“俞演呢?没事吧?” “没事。” 简今兆简略回答了俞演的情况,话题不改,“你要是心里有事,可以和我说,自己一个人憋着不好。” “……” 闻潮声沉默着低头。 简今兆知道他的性子,耐着性子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着,就在简今兆以为闻潮声就此沉默的时候,对方终于闷声开了口—— “六年前,我在国外拍电影的时候出过事。” 简今兆听见这个不算好的开头,回想了一下那个时间,“《花月》之后的新电影?” 当时好像是有消息传出闻潮声要拍新电影,可随之就是他彻底销声匿迹在了这个圈中,直到几个月出现在了鲸影门口。 “是,那部电影注入了我很多心血,还找了一个新人担任主演。” 当初,拍文艺片的闻潮声不追求流量和热度,更不在意所谓的“大剧组”配置,整个剧组加在一块不到二十号人。 为了电影画面的真实性,众人在海外拍摄了将近半年。 “临时杀青的时候,剧组出了事。” 因为国外景区安全措施的不到位,新人主演在拍摄户外攀岩戏份时出了意外,抢救了将近一个星期,最终还是落下了双腿终身残疾的毛病。 “……” 简今兆呼吸微窒,显然没料到闻潮声背后还藏着这么一件压抑的大事。 “消息之所以没传回国,是我爸出面花钱帮我压下的。” 这其中的过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加剧了闻潮声和家里人的僵持关系,到了现在都还无法缓解。 闻潮声不愿再多加回忆,他再次摘下眼镜捂住双眼。 “每个人都和我说,这种意外不能怪我,事后的判定也是景区责任,可他不就是因为拍摄我的片子才出了事?” 面对对方家庭的指责,闻潮声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很长一段时间,他写不出剧本、看不了任何类似的拍摄画面,日复一日地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折磨,他的世界和精力逐渐枯竭。 后来,闻潮声找到了自己唯一能“救赎”的方式—— 他开始主动承担起了那位新人以及对方家庭的一切费用,会在了解到他们的生活需求后,想尽办法帮忙解决。 一连六年,从未懈怠,也不敢懈怠,哪怕为此精疲力尽,他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可以说,回国筹备、拍摄电影的这半年,是他近六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 “今兆,今天壁画掉落的那一瞬间,我恍惚间以为历史重演了。” 同样快要临近杀青的日子,同样是剧组主演,这一下子就勾起了闻潮声的压抑回忆,让他恐惧到完全无法压抑情绪。 “潮声,不一样的。” 简今兆拦住了他的不安想象,斩钉截铁地说明现实,“席追没事,俞演也没事,这次出事你更不用一个人担着。”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哪怕再难,你也不能一直陷在过去。” 闻潮声很浅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时间只能往前走,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一样。 … 简今兆和闻潮声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哪知他才刚拐了一个角,就撞上一个熟悉的胸膛。 俞演伸手虚搭了一下简今兆的腰,得逞轻笑。 简今兆抬眸,无奈中掺杂着一丝纵容,“不是在换药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刚才俞演执意要跟上楼,简今兆别无他法,只能喊来护士用“换药”的理由将对方强行留在了病房里。 “谁换药要三四十分钟啊?”俞演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一换好药就上来找你了,你不是不让我跟着我吗?我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呢。” 说到后半句,还带着点明显自夸。 “……你乖?我还真没看出来。” 简今兆眉梢微挑,绕过他往电梯方向走。 俞演连忙跟上,厚脸皮继续着话题,“简老师,你晚上住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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