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即神,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宁红鱼在杀戮时无情,可杀戮一旦结束,那人的情感又会马上回来。 这种人和非人间切换自如的天赋,恐怕修行界内那些处于云端上的人物都羡慕不已。 就在陈竹等人被宁红鱼的手段所折服,认为她要更胜一筹两筹的时候,被比较的对象季缺也扯开了厚实的木门。 木门后面,血流成河。 地面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完整的,更有被撕扯得不完整的。 “为什么,要阻止我上茅房呢?” 季缺将手上的血甩掉大部分,然后在林香织身上擦了擦,往偏厅外走去。 他刚问了一个下人茅房的位置,然后下一刹那,那下人已尖叫了一声“鬼啊!”,连滚带爬的跑去。 因为他看到了偏厅里的场景。 季缺愣了一下,又走了回去,好心把那门重新关上,以免吓到别人。 可就在他关门的时候,刘府的几个下人刚好路过,紧接着就是尖叫声四起。 “鬼啊!”、“杀人啦。”、“老爷没了。”等尖叫声一直在府中回荡,弄得鸡犬不宁。 季缺一边听着这些尖叫狗吠声,一边嘘嘘完毕,抖了一抖。 他之前其实并不算撒谎,他是真的想上茅房,只不过不是大号,而是小便。 谁曾想,对方一言不和就关门,关门后一言不和就变身,实在是难搞。 他撒完尿出来后,林香织正一边嫌弃的扫着身上的血渍,一边等他。 之后,一人一猫跳上了屋顶。 从这高处看去,这刘府已因为老爷被打死乱作一团。 季缺忍不住分析道:“刚刚是八个洞,接下来岂不是十六个洞了。” 不出意外的话,十六个洞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变成许青青。 这十六个许青青不管他出不出手打死,都会死,死后又会有更多的许青青出现…… 而出现的方式类似于定时刷新,一天还是两天? 总之,下一次许青青出现,往往就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无辜死去,而再下一次,就是三十二个。 如果任由对方发展下去的话,那最后得死多少人? 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到了这时,季缺不由得有些担心起灵玉和尚他们,不知道他们顶不顶得住。 因为他能感觉到许青青在数量不断变多的同时,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会耍心机。 刚刚打死那刘家家主一伙儿其实并不轻松,他右手甚至都破皮了。 他感到了压力。 如今刘府乱作一团,他又打死了家主刘道友,刘家上下自然不会再帮他了,可查许青青的事还得继续下去。 一人一猫在镇子上的屋顶上飞掠,轻灵得犹若一只飞燕。 对于季缺来说,看着脚下的屋顶在不断后掠,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屋顶下住着的,有独居的老光棍,有新婚燕尔,有三口之家,有的早已睡下,有的还在摸黑运动…… 他每跨过一处屋顶,就像是跨过了一户人家或平凡或刺激的生活。 这时,季缺忽然发现附近的一簇修竹旁有一个正在借着月色夜读的读书人。 同样是读书人,他深知读书人要比普通人明理和有见识一些,而他现在刚好缺少一个这样的人打听消息。 于是他让林香织呆在那里,自己脚步一滑,如溜冰般滑过屋瓦,唰的一下落到了那书生身前。 下一刻,季缺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黯淡的月色下,一个满头是汗的书生拿着书,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而他的身下,也就是修竹的阴影中,不是凳子,而是一只木质马桶。 啊这……
第六十六章 缘,妙不可言 季缺着实没有料到,这位书生除了正在做夜读这件正经事外,还在同步进行着另外一件大事。 这到底什么风俗,非要在外面,还自带一只马桶?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特别是那夜读的书生,甚至有些惶恐,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兄台,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季缺为了缓解尴尬,回复道:“抱歉,没有想到兄台如此雅兴,喜欢在广阔天地间解决大事。” 那书生看了看旁边的一间小屋,尴尬道:“我家茅房昨天堵了,在下的一方小院,着实配不上‘广阔天地’的说法。” “小院?” 季缺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簇修竹的后面和旁边还真有一堵矮墙,只是被树影和杂草遮掩了很大一部分,在夜色下就更看不清了。 准确的说,是他从对方房顶上下来看不清楚,以为这是路边,如果是正常走路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一下,可以说是季缺的不对了。 别人在自家院子里好好拉个屎,你忽然从天而降…… 季缺赶紧致歉道:“抱歉,兄台,是我眼拙了,打扰到你办事。” “无妨,无妨,兄台你也是无心之举。” “这次真怪我,是我唐突了,打扰到了你。” “没事、没事。” …… 这两书生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接连客气了好一阵儿。 直到这时,那夜读的书生才尴尬说道:“兄台,你有事的话,可不可以让在下先解决一下问题再谈。” 腿都麻了! 季缺反应过来,忙道:“抱歉,抱歉,当然可以。” 说着,他就扭头走向了院子另一边。 从书生的住处可以看出,这书生和自己在桑水县时差不多,家境朴实,甚至还差一些。 这个时候,书生忙活完毕后,匆匆走了过来。 两个读书人相见,又是一番客气,听得等在屋顶的林香织想打人。 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说话,黄花菜都凉了! 到了这个时候,季缺才说到了重点。 没料到的是,他运气真好,竟真问对人了。 这书生叫作王桑,恰好认识一个叫许青青的姑娘,更恰巧的是,那姑娘住在三里坪,爹爹名叫许落,娘叫王艺。 两人曾在同一间私塾念过书,算是同窗。 “不知道季兄你这么急着找许姑娘所为何事?”那书生说到这里时,不禁有些戒备道。 为了博取信任,季缺没怎么犹豫,就拿出了那半只发霉的烧饼,说道:“我和许姑娘是有婚约的……” 说着,他就把自己和白灵霜婚约的故事小小魔改了一下,声情并茂的说了出来。 别说是书生王桑了,就是林香织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许姑娘在三年前已过世了啊。”王桑忍不住说道。 季缺一脸震惊道:“什么,我的未婚妻过世了?” 说着,他一时演技爆棚,身子一下子摇摇欲坠起来,像是被急火攻了心。 之后,在王桑关切的眼神下,得到地址的季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奶奶的,老子总算找到你了! 原来未婚妻许青,呸,原来罪魁祸首许青青还不是住在这个三里坪,而是二十里外的另一个三里坪。 季缺一看到这么多“三里坪”,头都大了。 万幸,他们如今抓到了关键。 二十里外的三里坪,连卷帘宗的地图都没有标注出来,只画了一个村落的图案。 用王桑的话说,两家三里坪因为相距不远,在几十年前甚至发生过为争夺“三里坪”名号,两个地方的人大打出手的情况。 只是后来,许青青所在的三里坪忽然偃旗息鼓了,于是这么多年下来,周围的人说起三里坪一般想到的都是他们,而不是二十里外的那个村子。 季缺运气也是真好,偶遇书生夜读大号,都能得到关键情报。 一时间,他颇有一种玩单机游戏费劲千辛万苦,终于遇到了关键NPC的感觉。 不过他刚出镇子没多久,又遇到了麻匪。 不过季缺更愿意称呼这伙人为“马匪”。 一伙儿麻匪骑着马把他和林香织一人一猫团团围住,发出了阵阵嘲弄的笑声。 半盏茶时间不到,嘲弄的笑声变成了漏风的哀嚎。 之前嘲笑得最起劲的那位,连牙床都被砸了下来,只能躺在地上,不断惊恐的发出类似“阿巴!阿巴!”的声响。 捡完了值钱事物后,眼看季缺又要重新上路,林香织不禁好奇道:“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呢?” 季缺想起之前扛马的经历,赶紧说道:“骑马如果马崴了,那岂不是带着一个祖宗?” 林香织提醒道:“崴了换一只呗,反正这些马又不是你的。” 季缺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对啊,反正这马又不是我的,就算崴瘸了打骨折再卖,总能卖上点银子吧?” 于是季缺骑了一匹马,后面栓了十匹跟着,再次上路。 因为栓的马太多,他一度有一种化身火车司机的错觉。 后面的路顺畅多了,季缺担心的马崴脚事件也一直没有出现。 季缺估摸着,应该是这两天倒了太多霉,以动态平衡的理论,霉运是该消停一段时间了。 路上,林香织一直对他的骑术不太满意,指指点点。 季缺反驳道:“大小姐,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来?” 他本意是想欺负一下对方是猫身而已。 没想到,林香织还真用嘴巴接过了马鞭子。 只听见啪啪几声鞭子响声,马儿一下子就畅快跑了起来,跑得十分顺畅。 至少比季缺骑时顺畅多了。 季缺震惊了,烤鱼比不过一只猫就算了,毕竟猫对鱼算是半个专业,怎么老子骑马都比不上了呢? 最关键的是,这猫还嘲讽人。 “也是本姑娘如今是一只猫,要是人的时候,用两根脚趾夹着鞭子也比你骑得好。” 季缺一时有些不服气,认定自己也是没怎么学过骑马,加上悟性积攒期间确实是学习白痴,无法进步,不然…… 他看着意识里那管红彤彤的悟性条,强行忍住了将其灌入“驭马之术”的冲动。 即便他也想象不出,如果把这样一管悟性条用来领悟这驭马之术,会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 眨眼间,一人一猫找了好久的三里坪就在前方了。 令季缺感到欣喜的不只有快到目的地了这件事,还有这马儿一路上都没有崴脚。 一只都没有。 从意外遇到那蹲坑的兄台王桑开始到现在,他这一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他猜得没错,霉运在高强度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累了,也该歇下一阵儿了。 就在季缺打算一鼓作气搞定一切的时候,一点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马儿不安的嘶鸣起来,乱作一团。 林香织一脸错愕,发出了“喵喵喵”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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