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一伸手,那些剩下的发丝就像活了一般,拼命的想要贴着他的肌肤钻上来。 “是这上面的头发让桑水县变成这样的。”季缺说道。 唐衣之所以会来这口井,是因为这不大的县城里确实有很多户人在这里取水。 这口井叫作“桑水井”,因为井旁边有一棵老桑树。 桑水县本来就是靠着这口井发展起来的。 那种怪异的影子病能像瘟疫般在县城中传播开来,那可能需要一定的媒介。 而这口井显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个时候,季缺在这颗面目模糊的头颅眼皮位置发现了三个字。 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古篆——“异物会”。 熟悉是因为他曾见过这三个字,甚至就在这桑水县里,那个讨钱的老太太的扳指上,陌生是因为他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自从谷雨分坛被他们捣毁,那曾给他和降魔楼带来不少麻烦的可怕组织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而如今他们又出现了。 季缺忍不住冒起火来,喃喃说道:“这梁子是揭不过了。” 唐衣也看到了这些字,说道:“没想到这是异物会的手笔,据说这个组织的每一件宝物都是异物,上面都会刻上‘异物会’三字。” 季缺说道:“出发前我曾说过,这次这边出事不像是偶然,是我害死了先生。” “我曾经以为倒霉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没想到倒霉得深了,就成了因果。”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季缺可以说是独自承受了所有霉运,并没有过多波及他人。 可是终究还是有了意外。 他从第一次倒霉遇到了那个讨钱的老太太,接触到了异物会,到后面遇到了林香织,了解了异物会,直至拔掉了这个分坛,不知不觉间,他和这个组织有了不少纠缠。 这场纠缠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草你妈!” “草你妈!” 这不知是季缺今天第几次说出这个“优雅的词汇”,这也直接表达了他的心情。 这些得救的百姓有的之前就认识季缺,有的不认识。 可这次事情之后,就算认识了。 桑水县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季缺算是最争气的一个,没有之一。 在季缺暴躁的时候,这些被救的百姓并没有害怕他,而是自发的带着家人前来道谢。 唐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摆着的装着鸡蛋、青菜,甚至腊肉香肠的篮子,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你应该知道,有的组织和人从出生开始,它就是邪恶的。 它们做恶事的时间,恐怕要追溯到几千年前,比王朝的历史更长久。 我们如今需要做的,就是消灭邪恶。” “不然今天是桑水县,明天可能就是汴柳城,死的都是无辜的人。” “这是降魔楼建立的初衷,你刚好又是降魔者,我觉得你读书不是一个好苗子,却有机会成为最伟大的降魔者。” “让异物会听到你名字就恐惧的降魔者。” 听了唐衣的话后,季缺心情好多了,喃喃说道:“小衣,你比我想象中更能安慰人。” 唐衣回答道:“我除了懒之外,本来就有很多优点。” 季缺攀着她肩膀,说道:“你说的成为最强的降魔者我很有兴趣,甚至有点心潮澎湃,不过你得一直帮我。” “你的事干嘛要我帮?” “你不说怎么会成为我的事?” “无耻!” “有吗?” “没有你先把你那不老实的脏手放开!”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心猪,给我力量吧! 能救活的县民已被救得差不多了,应该和异物会有关的两个人也被唐衣和季缺击杀。 不过整个桑水县根本没有完全恢复运转,人们心头仍有不小的恐惧。 就像县城周围那些依旧弥漫的灰雾,久久不散。 这次死掉的熟人除了书院的老先生,还有衙门的薛捕头。 季缺不是没见过死亡,甚至可以说他带给了不少该杀的人死亡。 可是想到曾经熟悉过的人忽然就离开了这片世界,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世界的残酷。 目前放在两人眼前的问题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穿过那段灰雾恐怕都是不小的考验。 季缺和唐衣从那里面穿过来没事,可不代表这些普通人没事。 在没弄清楚状况前,两人也不想这些乡亲去尝试。 这一天清晨,唐衣提着那颗诡异的人头站在了一片迷雾前。 就在接触到那条诡异灰雾的瞬间,那颗像是玉石雕刻的人头忽然张开了嘴巴,对着这灰雾就一顿狂吸。 在季缺和围观群众的眼中,这颗人头就像是在疯狂吸面条一般。 四周是呼呼的风声,沙尘弥漫,吹得眼前一片迷蒙。 一段时间后,那围绕在桑水县的灰雾就此消失不见,而那颗本来光秃秃的脑袋则长出了半头头发。 唐衣把那脑袋扔在了地上,再次拿出折叠躺椅,躺了下来。 季缺看着这颗头颅,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衣耸了耸肩,说道:“我随便想试试,没想到就成了。你知道的,我运气一向不错。” 说到这里,季缺一下子想起了对方捡自己银子的事,一下子竟无言以对。 灰雾散去后,桑水县的问题暂时得以解除。 可是混乱并没有改善,缘于灰雾散去的第二天,县令带着好些人直接跑了。 于是一下子,桑水县连县令都没了。 后来找到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县令受不了,去干老本行了。 季缺不禁问老本行是什么,结果得到的答案是麻匪。 这一下,连唐衣都被整沉默了。 不过这不是季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因为从来到桑水县开始,这诡异之事一直都带着阴谋的味道。 而异物会几个字刚好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在出发前,季缺就对林香织说过,这件事也许和声东击西有关,于是他们担心降魔楼那边会出现变故,于是马不停蹄赶回了天仁城。 结果天仁城那边果然出了问题。 林香织并不清楚季缺是不是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她,进而和那个无耻的大胸“兄弟”唐衣重游故地。 可对于季缺的那个理由,她却是放在心上的,很快告知了降魔楼。 季缺在北地分楼很有地位,于是身为他女人之一的林香织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她说的话很快引起了重视,降魔楼内外不禁提高了戒备,甚至联合了清气司的人进行了一次排查。 这次排查可以说没有任何道理,就因为季缺猜测的一句话。 可就是因为是季缺的猜测,这场没有多大理由的排查开始了,结果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一些东西。 一股阴暗的势力在天仁城潜伏着,同时又比较嚣张。 嚣张的表现为他们潜伏得并不彻底,或者说潜伏得十分随意,很快就被清气司的人查到了一处邪气凛然的老巢。 众人不禁以陈老实为首,对此发动了一次奇袭。 这次奇袭降魔楼自然是大获全胜,不过依旧有两人逃走了。 陈老实带着人追至了一处隐秘的山谷,山谷后居然是一处有不少人居住的镇子。 这镇子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离天仁城并不算多远,可是当时跟在陈老实身边的有不少清气司官员。 这些官员擅长探查,又在这一带生活了不少年,对天仁城这一带可以说熟悉至极,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过附近有这么一处地方。 陈老实带着三个降魔者进去了,结果两天了都没出来。 留守的清气司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来报信。 算来算去,陈老实一行人进去已超过了五天时间却音讯全无,像是消失了一般,着实有些诡异。 后来有清气司官员冒险进去查了一圈,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季缺听着这个消息,面色越发凝重。 陈老实到底遇到了什么,现在还没出来。 难道那挺起来仿佛桃花源的地方,是敌人的老巢? …… 黄昏,残阳如血。 山风呼啸,吹开了迷雾,露出了一处群峰围绕的山谷。 山谷内,灰白色的建筑依着平缓山坡而建,清溪从中穿过,水车缓缓转动,一幅宁静祥和的模样。 只是明明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整个镇子的街道上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家家户户窗门紧闭,有的人家甚至用木条将窗户彻底钉死,像是关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偶尔有细碎的说话声从屋里传来,都像是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夜色降临,整座镇子一时寂静得犹若坟墓。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响起。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镇子上。 她手上挂着伤口,一边跑,一边慌张的往后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这时,女子猛的趴在一户人家门口,疯狂拍着门。 “牛叔,救命!” “牛叔,救命!” “阿爹魔怔了,忽然把房门打开了,他和娘已经……”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 “牛叔!” 这时,女子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后面的街道上,果然出现了些绰绰约约的影子。 这些影子行走在黑暗的阴影中,似人非人,看不真切,却有真实的目光投射过来。 女子苦苦哀求了一阵儿,刚要继续逃跑,结果这时,门内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爹今年多少岁?” “刚六十。” 这时,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快进来!”男子急促道。 咚的一声,屋门被关上。 街道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那些诡异的影子在附近徘徊。 结果没要多久,之前关上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之前受伤的女子一脸冷漠的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新鲜的血迹。 她舔了舔嘴唇,嘴边的血迹消失,又恢复成了之前可怜惶恐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身后的屋内,之前开门的男人正倚墙躺在那里。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颗孤零零的脑袋,其余部位全部变成了骨架,上面挂着零星的碎肉,脸上是一副错愕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血腥味。 这一下,整条街道的人家更是噤若寒蝉,连一点嘀咕声都没有了。 女子继续在镇子中徘徊,这时,一阵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里,是街道的尽头,“啪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很是清晰。 屋内,一盏油灯轻轻摇晃着。 一个老头儿坐在屋里,一边啪啪打着算盘,一边用毛笔在白纸上纪录着什么。
333 首页 上一页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