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仁城,刚好是他计划中的下一站。 他的计划是退婚后,在天仁城找个地方住下,看看这北地的繁华城市到底是怎样一幕人间烟火。 可是据说天仁城什么都贵,他那点积蓄估计不够看。 所以大体上,季缺是缺银子的。 季缺总结过,悟性刚开始积累的那段时间,他只是经常踩到屎,这一阶段,可以称为“踩屎阶段”。 而过了“踩屎阶段”,他就会一边踩屎,一边莫名其妙的丢银子,带在身上的银子时不时会掉不说,藏在家里的银子也会失窃。 他曾经把十两银子埋在了屋子青砖下一米多的位置,结果那银子还是丢了,缘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硕大的老鼠洞。 别人是捡银子白嫖勾栏听曲,而他是莫名其妙的丢银子。 这让季缺很郁闷。 万幸这一阶段,时不时会有扒手、毛贼落在他手上,他从他们那里收获一点,方能达到收支平衡。 季缺称这一阶段为“尽心保财阶段”,因为只要努力榨取毛贼、扒手,他的资产总会趋于收支平衡的状态。 而过了这一阶段,危险事件就会不断出现,打劫、杀人、纵马杀人、踏青遇老虎等等,都在这一阶段。 这个时候,季缺是有生命危险的,却也是最赚钱的。 那些抢他的、杀他的大抵是些盗匪,身上本就有银子,再加上衙门里的赏金,他借此还赚了些钱。 这一阶段,季缺称之为“拿命赚钱阶段”。 如今季缺就处在这一阶段。 他总结了一下,今天他先是连踩了四次狗屎,小心注意脚下后,又被鸟屎砸中两次,惊险躲过从上方掉下来的竹竿、砖头等飞物三次,下午刚踩完屎又遇到了人打他闷棍…… 和前几日相比,这倒霉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没办法,这就是积攒悟性和赚银子的代价。 季缺觉得自己还扛得住,毕竟盘缠越多越好,到时候在天仁城才能活得舒坦。 之后,他便开始了一天的锻炼。 他先是趴在地上做了一百次俯卧撑,又做了一百次仰卧撑,再做了一百次下蹲…… 表面上,季缺是一个看起来斯文的书生,实际上,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 这也是他能在霉运打击中扛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当然,霉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以季缺的经验判断,白天自己已倒了这么多次霉,晚上一般就会安宁了。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将雕花的窗户哐的一声吹了开来。 桌上的烛火左摇右晃起来,将地上的树影映照得犹若狰狞的鬼影。 季缺赶紧走过去关窗户,结果忽然愣在了那里。 一阵细碎的声响从屋外那口水缸里传来,就像有一条大鱼在里面游动。 可是他没有养过鱼。 身处霉运中的季缺,自然不会认为里面是报恩的田螺姑娘。 “不会吧,这么倒霉?” 季缺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剪刀、榔头、砖头、红绳等工具归位,手持榔头,悄悄靠了过去。
第三章 姨母飞走了 水缸里的声音很快消停了下来。 要不是这夜里太过安静,季缺又恰好去关窗户,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入室行窃抢劫这种事,季缺大小经历过六次,有的喜欢蹲横梁,有的喜欢躲柜子里,有的喜欢直接杀进来…… 可像田螺姑娘一样躲在水缸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屋檐下,水缸底部长着一圈青苔,缸口上盖着一只老旧的木盖子,以免灰尘洒落进去。 季缺手拿着榔头,无声无息靠了过去。 到了这里,水缸里那细碎的搅水声已很明显了。 季缺屏气凝神,左手握住木盖把柄,右手榔头蓄势待发。 下一刻,没有任何迟疑,季缺一把掀开了木盖子,右手榔头凌厉落下。 啪!啪!啪! 几声清晰的炸水声响起,水花飞溅。 榔头像是击在了某种滑腻腻的事物上,很不对劲。 季缺一边用木盖作盾牌,一边往缸内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清冷的月光下,一颗倒悬的脑袋杵在水中,发丝如水草般飘荡着。 那是一个人,又不太像是人。 那东西蜷缩在水缸里,脖子很长,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缺。 “大姨母?” 季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水缸里的东西,竟然长着一张大姨母的脸。 这才是最可怕的。 只见那玩意儿脖子一动,就要破水而出,季缺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把盖子重新盖上,严严实实。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大姨母的脑袋破开了木头,钻出了一半。 季缺赶紧松手、后撤,开门、关门、上栓,一气呵成。 见窗户还开着,他又飞奔过去,正要关上,结果这时,一张青碧色的姨母脸陡然出现在视线里。 那脑袋往前一伸,就要咬人。 季缺往后一跃,惊险躲了开来。 这是他在多次霉运中锻炼出的反应速度。 “大姨母”脖子如蛇般扭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里面布满了针尖般的恶毒。 看着这个惟妙惟肖的表情,季缺不禁怀疑这东西搞不好真是大姨母变的。 季缺一时有些紧张。 他前前后后卷入了几十起危险事件,可从未遇到过今天这种东西。 “大姨母”死死盯着他,那长长的脖子上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房子,我儿的房子。”。 艹,还真是她! 季缺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同时又是一个较真的人,忍不住反驳道:“这是我的房子,我的。” 他的态度犹若桑水河里的石头一般坚硬。 “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这房子是我的!” “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这房子是我的!” …… 隔壁的邻居正躺在床上睡大觉,总觉得谁谁在不断重复两句话。 下一刻,复读机之间的交流戛然而止。 大姨母勃然大怒,张开了嘴巴,一言不和就从窗口扑了进来。 季缺赶紧一退,并用手指在油灯上一拨。 一串灯油恰好洒在地上。 啪的一声,大姨母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随手就是一簇生石灰洒出! 大姨母的脖子十分灵活,唰的一下往下一沉,躲开生石灰的同时,就要来咬他的手腕。 咔嚓一声,大姨母发出一声怪叫,猛然缩回了脖子。 一把剪刀贯穿了她的嘴唇。 千钧一发之际,季缺精准的递上了剪刀,以便大姨母不会无功而返。 大姨母猛的扯下了剪刀,一把掷来。 季缺头一偏,剪刀贴着脑袋飞过,扎进了墙里,跟穿纸一样。 下一刻,季缺一个后仰,全身筋骨连成一线,如一张紧绷的弓,唰的一声将一块板砖掷了出去。 大姨母脖子一扭,板砖就呼啸着擦头而过,并没有被击中。 大姨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很是讨厌。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她脑袋往前一顶,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冒出来。 原来那擦头而过的飞砖在屋梁上一个反弹,又回来了,生生砸入她的后颈。 季缺飞身躺地,一式陆地仰泳,如一道疾风般窜了过去。 这速度快得简直不太像是人! 在窜行的过程中,他双腿肌肉如铁丝般绞在一起,那是他熟悉至极的发力方式。 啪啪两声炸响,声音清脆。 大姨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记滑铲铲断了双腿,整个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着砸在地上,带出一声闷响。 季缺得理不饶人,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身,对着大姨母的脑袋和驼背就是一阵狂敲。 呼啸的榔头如疾风骤雨,招呼在大姨母身上。 大姨母如今身体很是怪异,脑袋被敲得凹陷后,迅速鼓包膨胀,很快就满头是包了。 即便这样,她依旧在甩动着脖子咬人,颈部的“嘴巴”不断重复着——“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房子是我的!” 季缺转瞬又掏出了另一把榔头,一边双手持榔头狂敲,一边反驳道。 大姨母双腿虽然被铲断,可是依旧坚强,双手趴在地面,一时健步如飞,不断向季缺逼近。 季缺则一边躲闪着撕咬,一边继续狂敲,中途衣衫都被咬破了,格外惊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 啪的一声,大姨母驼背上一个鼓起的肉包被敲破了。 只听见嗤嗤一阵声响,一串鲜红的血液从裂口处喷薄而出。 下一刻,她在地上抖动了两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刚念了一句“房子,我儿的房子!”,就唰的一声冲出了窗外! 季缺跟着跳了出去。 只见空中,大姨母那怪异的身体越冲越高,越冲越远,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季缺看着这一幕,满脸是汗,喃喃说道:“这次应该回不来了吧?” 他手持榔头站在那里,表面淡定,内心忍不住感慨道:“刚刚吓死老子了。” 刚刚大姨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姨母变成了鬼怪? 夜色中的桑水县依旧寂静,可在季缺眼中却充满了深邃之感。 他回到了房间里,看着这满屋狼藉,以及地面的血迹,认真总结道:“真倒霉。”
第四章 领悟,太极拳! 姨母漏气飞走,给季缺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姨母。 姨母不过跟着风莲教的人走了几天,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般不人不鬼了。 邪门。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倒霉程度又加深了? 这是季缺来到这世上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事物,也就是说,这本就是有妖邪存在的类聊斋世界? 季缺想了想,他刚刚足足用了两套连招才将姨母送走,连衣服都被咬破了,可谓生平仅见的险恶。 风莲教传道时,他也会生出强烈的冲动,一次比一次强烈。 如果他跟着走了,是不是也会变成姨母那样? 想到这里,季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足。 这里面的水挺深,他担心自己把握不住。 这悟性不能再攒下去了,再攒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决定现在就把这积攒了大半年的悟性用掉,增长实力的同时,让运气恢复一点。 他第一次积攒的悟性用在了游泳上,第二次和第三次用在了跑步和烤肉上,可后面这两次因为悟性积攒的时间不够,分别是一个月和两个月,效果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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