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在波士顿的日子逐渐宁静下来,除去饮食习惯,赵词生活方式跟国内并无二致,当然读语言学校要轻松一些,每天早上9点上学1点下学。 段逸成此前是个搞艺术的油画家,年纪轻轻便名声在外,如今抛去所有,每天闲置在家画个画,研究做菜,等赵词放学。 医生说赵词最近犯困原因为缺乏锻炼,细想下,除了高中时期,赵词就再没有运动过。 美国是个篮球大国,随处可见篮球场,他们别墅后院就有一个。 吃过晚饭,赵词跟段逸成去市区查尔斯河边散散步,回去后,换好运动内衣,再套上外套,抱着自己的篮球去后院的篮球场,还没有走到就听见拍击篮球的声音。 赵词出去走廊,视野开阔,不出意料是段星时。 每天到了晚上,段星时就会在后院的篮球场一个人打球。 赵词到的时候,刚好看到穿着白色球服,皮肤在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苍白无血色的段星时,站在三分线外,将篮球稳稳投入球框。 似乎注意到他来了,偏头看过来,长度遮住眼睛的刘海因运动凌乱散开, 露出了那双有着两个瞳孔的金色眼睛。 赵词还是第一次看到段星时的这双眼睛,平常段星时不是用刘海遮住就是戴墨镜,说实话,有被惊艳到。 他在网上搜索过,一直以为段星时的眼睛是那种吓人的。 没想到这么好看,金色虹膜一大一小,边沿交叠在一起。 赵词不禁由衷地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准备去捡球的段星时顿了下,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话,但以往都是恭维或是看久了觉得你的眼睛还是挺好看的,而且几乎每个人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都会被吓到。 他看向走过来的赵词,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被好看到? “……” 段星时心想,这个男的什么烂眼光。 段星时抬手拨弄了一下刘海,使它重新遮掩眼睛,捡回篮球,看到赵词站罚球区,投出手中篮球,没有进。 段星时准备去另一边。 赵词边去捡球边喊住他,“星时,我们一起打吗?” 篮球人越多越好玩,赵词觉得一个人玩,那不如两个人。 段星时想说不,想张口的时候却犹豫了下,最终没吭声,停在他刚打球的地方,轻松将球投入篮筐。 又是一个三分球! 站场边的赵词去捡,然后抱着两个篮球开心地跑过去,“好准!你是打小球的吗?” 段星时接过篮球,不冷不热,“嗯。” “真厉害。” 赵词水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再次询问:“我们一起玩吗?” 段星时随性拍击着篮球,刘海又散了开来,露出那双重瞳。 赵词看到了,不由发自内心地说:“星时,你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像金色的宝石。” “啊,没有恭维你的意思。”他是他的嫂嫂,能恭维他什么。 “……” 段星时偏开头,几秒后,吐出两个字,“随便。” 赵词恬然一笑,“那我们比投球吧?十个,看谁中的多。” 赵词对自己有深刻认知,对抗两个人都会没有篮球体验,段星时体型比他高大许多,想也不会让着他。 赵词说:“怎么样?” 段星时觉得不怎么样,没什么意味地看他一眼,视线相触。 赵词下意识落在他那双眼睛上。 段星时不太自然地移开,这次却没再去弄散开的刘海,说:“随便。” 既然这样,赵词兴致勃勃,“那我们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先来?” “……幼稚。”段星时食指转着篮球。 赵词脸顿时就红了,好歹他也是嫂嫂啊,怎么能这么说他。 而且哪里幼稚,别人四五十岁了喝酒都用剪刀石头布。 段星时看着他那漂亮脸蛋上的薄红,还有那双浓长睫毛下的纯黑色眼睛,心想,这才叫漂亮,像初生的小鹿。 这下赵词倒被看得不太自然了,说:“那你先来。” 段星时说:“你吧。” 赵词也没有推辞,站到罚球线后,拍了几下篮球,对段星时说:“为了更好的体验,我们要互相给对方捡球。” 段星时没说话。 赵词当他默认了,看向球框,很久没打过篮球了,但肌肉记忆还在,动作标准地将球掷出去。 哎呀,没中。 段星时将自己手里的篮球扔给赵词,转身去捡滚走的那个。 赵词再投,这个中了,“嘿嘿,一个了。”他给自己鼓了下掌。 不经意看到站在场边的段星时,对方没什么感情波动地看着他。 赵词正觉得尴尬的时候,段星时犹豫了下,也用手鼓了下掌。 “……” 赵词耳热,还不如不鼓掌,好像还是尴尬呢。 最后,十个中了五个,赵词还算满意,是他的真实水平。 “好啦,到你了。” 段星时直接站三分线外,表情动作十分优美轻松,将球投了出去。 每投中一个,站在场边的赵词就发出赞叹,“NICE!超牛!真厉害!” 段星时唇角悄悄上扬,耳朵逐渐变得有些红,越投越起劲儿,七个三分球全中了,然而不可能百发百中。 第八个没中时,段星时皱起了眉,赵词说:“没关系的,星时加油!” 第九个中了。 赵词真心觉得厉害,“哇!!神射手 !” 段星时嘴角弧度重新上扬,拍着篮球,剩最后一个球了。 没做什么过多犹豫,段星时带着球,动作迅猛地冲向篮筐,然后弹跳而起,双手将球用力扣进了篮筐。 这是个放在外面,会得到全场喝彩尖叫的扣篮。 赵词不断鼓着掌,“好!帅气!太帅了!” 段星时心情很好的同时,看上去还很腼腆。 赵词忽然觉得,这个小叔子,好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阴郁呢。 后来两人又玩了一轮,段星时表现依旧出色,赵词目的在于锻炼身体,总是投球起不到作用,于是提出自己防守段星时。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就地坐在球场上,赵词小口喘着气,奶白细嫩的脖颈肤肉,以及那张精致娇美的脸颊,都浮起了一片诱人的潮|红。 段星时不由多看了几眼,然后动动鼻子,自从赵词防守他后,就一直萦绕在鼻尖的牛奶味,现在更浓了。 他心想,这是嫂嫂身上散发出来的,原来有牛奶味香水吗。 赵词缓了会儿,偏头看比他小了两岁的段星时,对方跟没有运动过一样。 体力也太好了,他防守虽然差,但他们在球场跑来跑去呀。 而且技术还好,尤其是三分球,几乎百分百中。 当然,如果真到了球场,很多外在因素影响下,和站着直接投是不同的。 可是即便这样,也很好了。 “星时,如果你在校队打篮球的话,可能会是篮球明星呢。” “没兴趣。” 所以说如果嘛,赵词知道段星时这双眼睛,肯定会被歧视。 “好了,我不玩啦,明天再一起玩吧。”赵词站起身,笑容很甜,“谢谢你,今天很开心。” 赵词摆摆手,抱着篮球回屋子了。 段星时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赵词笑着对他说的这句话。 半晌,段星时咬着手指,隐秘怕被人发现似的笑了起来。 他今天也开心,特别开心! 原来两个人一起玩能这么好玩,嫂嫂对他真好,夸了他好多次。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眼睛 丑陋恐怖。 他还说他的眼睛好好看。 嘿嘿,喜欢嫂嫂。 直到第二天晚上,段星时一直期待着再和赵词打篮球,然而赵词来是来了,他哥哥也跟着来了。 段逸成没想到自己这个连家人都爱搭不理的弟弟,居然能接纳人。 当然,他来主要是想看自己老婆打球。 赵词投进一个球,就去看段逸成,那个去看的样子特别可爱。 段逸成宠溺笑着。 段星时冷着一张脸,没过多长时间,忽然把篮球用力往地上一扔,“不玩了!” 段星时怒气冲冲往屋子里走。 赵词愣住。 段逸成也愣了一下,夫妻两人回房,去找弟弟。 段星时将门反锁了,直到第二天去学校,赵词坐在他车上,问他。 段星时才嘀咕:“你答应了跟我一起玩,为什么还要带哥哥!” 赵词万万没有想到他发那么大脾气,居然是因为这个。 放学后,他回到家,把原因告诉了段逸成。 段逸成倒理解,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玩伴。 他可能将赵词当成了朋友,小孩子嘛,对于朋友确实是会争风吃醋。 搞清楚原因后,段逸成再也没有去看过两人一起打球。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月,随着波士顿层林尽染的秋季结束,这座城市迎来了另一道风景,10月21号,TDGarden迎来了波士顿凯尔特人的主场NBA球赛。 段逸成购买了两张球赛门票,身体不允许他参加这种刺激活动,于是让赵词和段星时两个人去。 另一支球队的球迷从其他城市赶来,当天人山人海。 段逸成开车送他们到附近,叮嘱两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词乖软应着,“好。” 段星时没说话,坐后排的,开车下车,不经意一瞥,看到赵词害羞着飞快在段逸成嘴唇亲了一下。 来波士顿这一多个月来,赵词跟段逸成的关系比在国内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段星时阴冷地看着这幕,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心里就是不 舒服。 最近每次他看到两人亲密,心里就像有把小刀子在刮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赵词红着脸下车后,把代表凯尔特人球服颜色的棒球帽戴好,跟着段星时随着人潮往检票口去。 人实在多,两人差点被冲散,段星时着急之下,牵住了赵词的手。 然后他就一愣,下意识看了眼他哥哥开车离开的方向。 然后握住那只柔软的手,就也没松开。 赵词怕走散,门票在段星时那里,这下也没想那么多,就由着他牵着,到了球场才松开。 段星时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欢喜的同时,倏然空落落的。 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到底怎么了? …… 段星时真正意识到自己怎么了的时候,那是十月底。 那天是个阴雨天,学校有个男的带了枪,私下跟几个同学玩,说着敢不敢开枪,后来不小心走火打中了他们欺凌的同学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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