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一方怕神殿得知女皇离世,彻底没有掣肘。神殿一方则想演一场无意发现的戏码,不愿沾上谋害女皇的罪名。 所以红衣主教打着垃圾借口,唐娜也用囫囵话回答。 “汇报情况不急于一时。在女皇没有下达诏令接见之前,请各位先在此等候。” “诺埃尔率领骑士团进入,也没有经过女皇应允。怎么到了我们这边,就还要所谓的诏令了?”埃利诺立刻出声反驳。 他是指挥的人中地位最低的一位。能够参与对峙的谈判,纯粹是因为他是索菲亚的未婚夫。但是埃利诺很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当场就反驳出红衣主教不方便说的话。 戴着面具的唐娜朝着声音的方向忘了一眼。 埃利诺对上她面具下的空洞,立刻噤声。 “诺埃尔 摩里斯是保护女皇的家族骑士团负责人之一。他当人有权力自由进出主殿。”唐娜慢悠悠地开口,搭在佩剑上的手却逐渐握紧。 雨天的战斗,雨水会模糊正常人的视线,对于唐娜而言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在适应了长期的雨声之后,唐娜的判断不会再受此干扰。这样的情况下,注意到一些旁人难以发现的细节,从而赢得胜利,唐娜再合适不过。 她的另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身侧,手心里是一枚家徽。 为了子爵大人的计划,这一战必须成功。 红衣主教沉了脸色:“汇报净化仪式的是大事。既然你们执意如此......”他挥了挥手。前排骑士们摆出战斗姿态,后排神父们则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诺埃尔的心随着红衣主教的动作,也开始下沉。唐娜的态度不算强硬,红衣主教却如此着急想要面见女皇......女皇的军队大部分现在都还在各区平复叛乱,这里的守备力量又因为一场刺杀损失过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来他们是想要上演一出—— 诺埃尔和唐娜的脑中同时闪过一个词语:擒贼先擒王! “动手!” 随着主教一声令下,两方人马间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金属交击之声,嘶吼声,还有牧师们念诵咒语的声音,在大雨中纷乱起来。 混乱的战场很快就见了血。血迹被雨水中和,浸入土地之中,或是顺着沟渠蜿蜒至凹槽里。一点一滴,敲出清脆的声响。 平民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他们在开始之时就已经退到最远的边缘,四散奔逃。显然,稍微有着骑士精神的骑士们也不愿将刀挥向弱者,场中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 诺埃尔身旁的两名骑士也提剑冲入乱局之中。只留下他一人站在十二石柱的台阶上。 诺埃尔看着战斗开始后,就在骑士保护下观战的索菲亚一行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加入战局。 这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家族骑士团的骑士人数本就远少于对方。加之对方有神父助阵,战局几乎是以一边倒的形势展开。 不过片刻,为首的骑士们已经越过沟渠。 血水击打在盔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地还在无休无止地剧烈震颤着。这次,连主殿中也发出隆隆的响声。 很快——唐娜在心中默数。 很快了。 骑士们越过了沟渠,距离主殿台阶,也就是指挥者们的距离不足百米。 大地的震颤声在那一声剧烈摇晃后开始减弱,雨水的声音覆盖在每个人耳中。夹杂着间歇传来的,受伤者的哀嚎。 血液还在流淌。 唐娜双拳紧握,家徽几乎要被她嵌入肉中。 “还是不愿意让我们前去禀告情况吗?”红衣主教开口,“难不成,你们对女皇做了什么?” 战线依旧在一寸寸地推进着。血液铺在洁白的浮雕石板上,像是一大片盛开的奥古斯汀玫瑰。他们这边大部分的骑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少数几百名也都伤痕累累。 还差一点。 大地的颤动已经完全停止,光柱开始消散。 领头的两名骑士举剑,直奔他们而来。诺埃尔连忙挥剑格挡。将两位骑士堪堪拦在唐娜十米远处。 唐娜右手握住剑柄,将长剑抽出高举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诺埃尔摸不着头脑。他们没有胜算,此时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服软,或者赌一把军队会赶来。自己不愿意向二弟认输,唐娜又是因为什么在坚持? 那些四散奔逃的平民,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他们的站队并不标准,甚至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但他们都统一地看向了芙蕾。 阿诺站在工人之中,他看着石阶上,高举长剑的少女。从被卷入最高层斗争时,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他想明白一件事情。 这场战争看似是亲王与女皇的斗争,实际上早有另一方势力参与其中。是区别于皇权,真正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的势力。 这也是他们必须参与战斗的原因。 空手得来的胜利,终究会为他人做嫁衣。他想起了自己常年多病,却看不起医生的妻子;想起因为事故残疾,却没拿到一分钱被赶出工厂的工友;想起老家辛苦耕耘却吃不饱饭的父母,不用做任何事,坐享其成的一个个贵族老爷...... 他看到芙蕾将长剑向下猛挥出,银光闪过,剑尖直指主教。“草!” 他愤怒地大喊到。 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 声音的洪流冲破鲜血的洪流,奔涌在明亮雨幕之中。脚下的地板开始一块块碎裂,松软的泥土和深不见底的沟渠中,一簇簇植物拔地而起,他们迅速地缠绕上了骑士的脚腕。 草茎柔弱,用力就能绷断。但刚摆脱掉左脚的束缚,右脚已经被生出的野草密不透风地包裹住。 骑士和牧师们咒骂着挣扎。 咒骂声很快也被淹没。 声音的洪流逐渐褪去,战场上,所有站立着的人都已经被无休无止的野草覆盖。 雨还在继续。它无声地降落在新生长出的草地。 唐娜面具下的空洞注视着一切。紧攥成拳的左手松开。因为太过用力,家徽已经在她手上留下一圈印痕。 疯子!能够说服一群魔法师伪装成平民? 为首的红衣主教此时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回头想要叫上索菲亚等人掩护他离开。转头一看,却发现墨绿色头发的女骑士正将佩剑不偏不倚地将剑对准了自己。 剩下几人早已被撂倒在地,不省人事。 “索菲亚格雷戈里,你这是做什么?”主教愤怒地质问,却碍于她的长剑,不敢有所动作。 “格雷戈里是亲王的忠实拥趸,我不是。你们妄想用联姻来捆绑我,本身就是最错误的决定。” 索菲亚的剑尖没有丝毫颤抖。 墨绿色的眸子像是翡翠,在看向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莹润的温柔感。可惜这样的感觉在索菲亚的身上从没有体现过。 她更加习惯于双眼微眯,目光直视目标,给人以强烈的压迫。 现在,她正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红衣主教。 “成为格雷戈里的掌权人,最大的动力就是我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却要我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所以,现在我叛变了。” “你要支持女皇?可她很可能已经......” “当然不,”长剑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索菲亚毫不犹豫地将红衣主教一剑枭首。 “她已经失败了。”她笑着看向了石阶之上的唐娜,大声宣布: “我现在要效忠的人,是莱尔 林顿。” 石阶上,诺埃尔被索菲亚的叛变所震惊。他靠近唐娜,低声询问:“临时叛变也可以?” 唐娜没有看向诺埃尔,对着索菲亚遥遥露出一个微笑。 “我本身并不支持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她想起将自己带走的贵族。同样是无法决定自己婚姻的时刻,两位女性之间仿佛建立起某种神秘的联系。 “但是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充分。” “所以,欢迎,索菲亚格雷戈里。” —— 爱德华在漆黑的隧道中奔跑了很长的时间。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浑浊的空气,掉落的土石和四处飞扬的烟尘的确容易让人将痛苦的时间无限延长。直到他终于来到通道的尽头,推开挡住密道口的石门,爱德华才发现,其实时间不过流逝了短短十几分钟。 光柱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失。 这道密道的尽头,就在神像之后。能够联通皇宫和光明神殿,必然是在建筑修建之处就已经设计完成。那么这道密道的设计者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哈维奥古斯汀。 爱德华站立的位置非常巧妙。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莱尔和苦艾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这就是子爵大人所说的计划吗......处理的那些藻泥怪缓慢从贵族的皮肤中渗出,流淌到地上,汇聚成一条条绿色的小溪。 爱德华看到莱尔潇洒地走下祭坛。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计划很冒险,但的确是最能够快速控制局面的计划。想必子爵大人不愿意将计划完整的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对上女皇时分心关注这边的情况。 他想起透过十二石柱的缝隙,看到的冲天光柱。 此时光柱已经开始散去,计划看似已经完全成功。爱德华犹豫着此时从石像后走出,会不会影响局势。 然后,他就看到肯恩的剑径直朝着莱尔飞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爱德华大喊出声:“小心——” 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铛——” 因为紧张而太过用力,险些刺到莱尔的长剑直接爱德华的佩剑被弹飞。 海石材质的长剑也在空中旋转几圈,落进还未来得及散光柱之中。 海石是魔晶之外,能够承载魔法的重要矿石。除了铭刻魔法外,它对于魔咒也有着很好的传导性。净化所念诵的经文,本质上也是魔咒的一种。 原本即将消散的魔力顺利找到新的载体,完成了它们最后的使命。 莱尔应声倒地。 “子爵大人!”见状,爱德华立刻惊慌地奔向莱尔。同样起身的,还有贵族席上的另一位贵族,林赛摩顿。 虽然莱尔看似思虑缜密,做事踏实,可是在林赛的认知中,他可比爱德华疯得多。 先是布局炒作藻泥怪,利用藻泥怪吞噬的特点,让贵族们身上或多或少携带上藻泥怪的气息。之后自己携带藻泥怪,赌光明神殿不会搜身,趁机将主体放到教皇身上。最后再让自己将藻泥怪带到现场,用苦艾直接引爆。 至于自己和莱尔为什么没有被控制,则要多亏海力讲述的“原身背离”原则。 斯托对爱德华利用这个原则,却没有让爱德华狂暴,而是偏向控制。当时莱尔就提出猜想:不同的原生物,对炼金生物的影响也不同。 到底是让炼金生物回避还是狂暴,没有固定的答案。他们选择了携带淤泥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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