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人类幼崽打游戏打了一个小时,贺紫惠口渴了去拿果汁才发现猫不在了,唤了几声昭昭,没有任何响应。 陆遇可说是不是藏在房间角落了,两人挨个扒在床下、桌椅板凳和窗帘后面找。 陆遇可突然说:“哎?门什么时候开的,他不会是出去了吧?” 贺紫惠吓了一跳,赶紧催促他一去出去找猫。 两个崽才出房间,就听见陆锡元的房间传来尖锐的猫叫。 “昭昭!”贺紫惠情急之下忘记了父母交代的做客礼仪,闷头就往声音的方向跑。 陆遇可听到声音的来源脸色都变了,跟着赶过去,尚未看清怎么回事,房门打开,猫就在这时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还好猫脊椎灵活,仍然四脚着地,惨叫一声扑进了贺紫惠怀里。 贺紫惠安抚着自家猫猫,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应该是见到陌生人受惊吓了。 而房间里传来了陆锡元持着拐棍的敲地板的怒响:“谁把猫带进来的!” 一群佣人拿着扫帚和吸尘器还有抹布,慌乱地进进出出,全都低着头不敢多说话。陆谦也快速赶上来了,先语气温和地哄着客人:“贺小姐,你先抱着猫下楼去好吗?小少爷,” 陆遇可紧张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贺紫惠你先下楼去,我爷爷对猫毛过敏。” 贺紫惠轻轻“嗯”了一下,垂着头慌张下了楼。 陆锡元在房间里大发脾气的声音震的整条走廊都听得清楚,小客人和怀里的猫都吓得发抖,楼梯下到半截,还担忧地往回看了好几眼。 陆谦在房间门口鞠躬道歉,说已经请医生过来了。 朝念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了解了前因后果,看陆父似乎并无大碍,稍稍放心:“爸爸,你先来隔壁房间吧,让其他人把屋子清扫干净。” 陆锡元大发雷霆:“陆谦!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管家,扬言要把这个不称职的给开了。 陆遇可也在一边吓得不敢说话,每次他爷爷一发起脾气就敲拐杖,谁哄都哄不住,非常骇人。 这次他爷爷显然比以往任何一次他见过的场面还要生气。 朝念怕陆锡元吓坏孩子,上前揽错,并帮陆谦说话:“爸爸,是我让小朋友把猫带进来的,你别怪别人,也是我没看好猫,我不知道您对动物毛过敏……” 陆锡元生气之下对朝念毫不客气:“你这乡下来的野孩子,忒不懂规矩!我告诉你,你少护着陆遇可,他明知道他爷爷的情况,就是故意的!今天非要教训一下这小兔崽子不可!” 陆遇可一听面如土色,直往朝念身后躲,揪着他的衣角簌簌发抖。 朝念挡在他面前说:“您教训我吧,可乐也不知道小客人带了猫,是我说没事的。” 陆锡元一听,也不再给他面子,高声喊戚美静把戒尺拿过来。 朝念往屋里一望,才发现戚美静也在房间里,只是一直不说话。 戚美静和朝念对视了一眼,又对着陆锡元的背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作罢了,把房间里的那把七寸长的尺子请了出来,递给陆父。 陆父指着朝念说:“你让不让开!” 朝念看着戒尺心里也发憷,但他知道陆遇可比他还害怕,用力摇头。 陆谦不禁开口相劝:“老爷,这事还是等……” “你闭嘴!” 陆锡元举起戒尺:“你非要替小兔崽子挨打,那你就来挨,掌心!” 陆谦朝角落里的佣人使了个眼色,悄悄做口型:“打电话——” 佣人收到信息,小幅度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在身边人的掩护下悄悄下了楼。下了楼,贺紫惠抱着猫包仓皇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我……” 佣人见状安慰:“贺小姐,别担心。”他回头看了看,“这会儿大家都有些忙,照顾不周的地方……” “没、没事。”贺紫惠说,“我想先走了,可以吗?” 佣人愣了一下,有些心乱,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下意识看向一楼的固定电话。贺紫惠怕陆家的人不让自己走,低头看着脚尖说:“我,我刚才已经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家里来接我的人已经到门口了……爸爸妈妈也和陆叔叔打招呼了。” 佣人:“您是说,陆先生已经知道了?” “嗯。”贺紫惠低着头,“我可以走吗?” 佣人看着小朋友连自己都害怕,不由心疼:“您是客人,当然随时可以走的,我会帮您和小少爷说一声,今天真的很抱歉。” 贺紫惠如获大赦的点点头,抱着猫包快速跑出去了。 佣人叹了口气,想起正事来,赶紧跑到电话边拨通了陆锦知的号码,才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语气是一贯的冷肃,仔细听的话,还带了点着急: “我快到了,开门。” - 陆锡元举着戒尺,让朝念伸出掌心。 朝念面色苍白的伸出手,“啪——”戒尺狠狠打在他的掌心。皮肉像开了花,痛的朝念面容都扭曲了一下。 陆父再抬起尺子,这一瞬间,朝念猛然回忆起了上辈子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酗酒打人的样子,男人摔碎酒瓶,骂骂咧咧指着他,他蜷缩在墙角,恐惧地看着面前身影,那道身影厚重的如同一堵越不过去的围墙,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他唯有狠狠咬着自己的血肉,咽下一切痛苦,闭紧眼睛祈祷这一切快点过去。 第二下时,尺子还没有落实,朝念蓦然浑身剧烈的发抖,抽回手背在身后,猛然后退两步,他额上全是汗珠,眼前出现了亦真亦幻的叠影,抖着嘴唇拼命摇了摇头,徒劳发出无声的抗议,随即两眼一闭,向后栽倒了去。 连陆锡元都愣住了,高高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陆谦反应最快,上前托住了朝念单薄的身子,并马上吩咐其他人去搬急救箱,他凭借丰厚的生活经验判断朝念绝不是装的,倒像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 陆遇可也吓坏了,围上来喊:“念念爸爸?!” “念念!” 另一道声音划破长空,伴随脚步急匆匆的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一望,陆锦知裹挟着室外凛冽气息冲了过来,外套上还沾染着雨丝,软皮鞋留下一串湿哒哒的痕迹,弄脏了楼梯上地毯。 但他顾不上讲究这些,飞速从陆谦手中接过了朝念。 跟着他一道进门的还有家庭医生,本来是接了电话,匆忙来看陆锡元的,可陆父安然无恙端着戒尺,可能是发了脾气的缘故面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有事。 医生职业素养使然,不必陆家主人多说,他就上前来快速检测了一遍朝念的各种体征。 佣人把急救箱抱来了,医生摆摆手:“没事,给他喝点水吧。” 朝念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额上虚汗不下,陆锦知拿纸巾帮他擦了擦:“你怎么样?” 朝念的瞳孔没有对焦,周遭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他倒抽的几口气,似乎还不在状态。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陆锦知的语气隐含了几分质问,他从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父母讲话,听得陆锡元是一愣。 “哼! nAйF 我还想问,我一把年纪都没事,他一个年轻人挨了两下尺子就倒了!别是有什么隐疾带进家里!” “您既然一把年纪了,不如就回屋好好休息吧,我看您也没什么事。”陆锦知这么说,又吧陆锡元气得够呛。 这是他儿子成年后第一次和自己顶嘴,为了一个嫁进门没多久的妻子。 但陆锡元瞧着朝念那副可怜样子,又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气得原地拄了几下拐杖,怒火冲冲的走了。 陆锦知把朝念抱到卧室的床上,喂了他几口水。 “他这是怎么了,又是低血糖么?”他低声问医生。 医生摇摇头,向刚才在场的人问了几个问题,陆谦把陆锦知回来前的情况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医生听了眉头直蹙:“听你的描述,像是某种应激反应。” “应激?”陆锦知不可置信。 陆谦也犹疑地说:“适才老爷确实在气头上,但还没有用大力气……” 陆锦知握起朝念的掌心看了看,朝念虚睁着眼睛,好像仍魂游物外。 “是被我爸吓着了?”他轻轻问,朝念的睫毛轻轻扑闪两下,没说话。 医生问:“少夫人以前……是不是有过类似的被施暴经历?” 朝念嘴唇抖了一下,似乎想开口。 陆锦知皱眉看向医生:“什么意思?” 医生没回答,继续问:“是不是刚才那幕,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朝念又重新闭住了嘴巴,连带着眼睛也合上,看来不愿意交流。 果真有不好的回忆? 陆锦知眼皮一跳,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手。 被施暴的经历?谁?是被接回凌家以前么,还是说……陆锦知意识到自己根本对妻子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可是,严重到应激程度的暴力,不可能只是戒尺掌手这么简单的吧。 然而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追问时机。 陆锦知薄唇紧抿,复杂的看着朝念的脸,半晌,好像意识到自己握他手握得太过用力,忙一松劲。 朝念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重新张开眼,慢慢坐起身,语气温吞:“没事,我没事了。” 医生看向陆锦知,朝念也看着他:“老公,你叫医生去看爸爸吧,我没事了。谢谢医生。” 家庭医生摇了摇头:“不要紧,如果您有需要,再随时致电。” 陆谦和医生一起退出了房间,剩下屋子里的夫妻二人。 朝念把手轻轻抽了回来,有点不自在:“不好意思啊,又添麻烦了。可乐还好吗,没吓着吧?” 陆锦知看了眼空荡荡的掌心:“没事,他回房间看书去了。” “那就好。”朝念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忽然又同时开口。 “你以前……” “对了……” 陆锦知示意他先说,朝念似乎听懂他刚才想问什么,眼神有点回避:“来做客的小朋友可能也被吓到了,怪我不知道你爸爸过敏,可乐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于情于理,我想去人家家里给赔礼道个歉。” 陆锦知却答非所问:“医生说的应激是怎么一回事?” 朝念下颌线一收,又是拒绝的姿态,不吱声。 陆锦知唯有叹气:“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贺家赔礼道歉。” 朝念以为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料对方并未如此,他十分意外地看了陆锦知一眼,带了几分感激,微微点了下头。
第三十九章 江科大 隔天陆锦知和朝念提着礼物, 一起去贺家登门道歉。 贺紫惠的父母在电话里听说二人要来,没想到是来道歉的,热情招待了二人, 听懂来意后彼此都觉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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