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子还挺灵的,像、呃,好鼻子。” 顾勉瞥过去一眼,谢如溪悄悄飘开视线,表情无辜。 嗡嗡嗡——桌面的手机在震动。 谢如溪推了推他,“你的手机在响,有人找你。” “不是。”顾勉摇头,“我定的闹钟。” 谢如溪:? “你定闹钟有事?” 顾勉:“九点了,我该回去了。” 谢如溪错愕,“不是,思绪还给你定了门禁?” 顾勉按停闹钟,平静地说:“没有,但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像在斟酌。 “但是什么?”谢如溪坐在床沿,两手抱臂,等他说出个所以然。 “没和外婆说,我留下来不好。” 谢如溪绷不住了,嘴角抽搐,“顾勉,你还挺纯的啊。” “嗯?”顾勉没懂。 谢如溪好气又好笑,心想白瞎他做的准备了。 “外婆去和朋友跳舞,一般九点左右回来……估计快了,你只要不出房间,她肯定不知道你在。” 顾勉说:“那也不太好。” “那你打个招呼?” “打招呼应该的,不过不好留下。” “为什么?” “第一次上门,外婆盛情留我,我留了,之后我再上门……”顾勉把挂在椅背的外套重新穿上,语调不疾不徐,“还留就不合适了。” 谢如溪无语,大概懂他的意思,“可我们两个男的,按照世俗的流程走,对不上号吧。” 他手微微攥紧,玩笑地说:“要是法律能承认两个男人结婚,倒是可以考虑这流程……” 顾勉有些诧异地看过去,直白地问:“你想结婚?” 谢如溪那股气顿时泄了,“怎么结?我去户口本改性别还是你去?” 顾勉思索片刻,正要开口,被谢如溪截下话头:“婉拒泰国啊。” 顾勉笑了笑,“我没这意思。” “法律的承认是法律,同性圈子不大不小,大概早有约定俗成的方法。” 谢如溪好奇:“你知道?” 顾勉一顿,“不知道。” 他补充,“我回去找找。” 谢如溪笑出声,摆摆手,“好了,我刚刚思维发散,乱想一通,你不用在意。” 顾勉眼帘垂下,“嗯”了一声,心里反而有了思量。 谢如溪抛开杂念,用脚尖勾他小腿,“必须走?” 顾勉点头,弯腰落下一吻,“如溪哥,晚点我们打电话。” “你图什么啊?”谢如溪抬腿,慢慢游走,幽幽地问,“在你家有顾思绪,来我家有外婆,反正哪都不行,不憋得慌吗?” 顾勉抓住他的脚腕,拿起毛毯,卷了一圈,盖得严严实实。 “虽然现在气温回升,但冬天的尾巴还没过。”他拍了拍,将垂下的毯角塞好,像在筑小动物的窝。 谢如溪伸直膝盖,“我又不冷。” 顾勉淡淡地看过去,谢如溪勉强改口,“好吧,一点点。” 暖风吹得多,鼻子干、喉咙涩,睡一晚浑身不舒服,起来嗓子哑得有血腥气,他便干脆关了。 现在屋内开着一台暖炉,橙黄的火光照亮一角,依稀有暖意袭来。 顾勉将暖炉移了移位,调高了一档。 谢如溪望着他的背影,还是忿忿,小声嘀咕:“谁家男朋友这样……呆死了……不解风情……” 顾勉不聋,听得七七八八。 “我知道。”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如溪哥,我不是傻子。” 谢如溪一僵,下意识回道:“怎么不是?” 顾勉眸色沉沉,盯着他的眼睛。 一道阴影落下,谢如溪被迫仰头,睫毛颤了颤,视野里锋利的下颚线没入黑暗,仿佛迸发出冷峻的锐意。 “葡萄味的沐浴露,单薄的白色t恤,直接下衣失踪……”顾勉平静地说,“我能接到你的暗示,只是时间不对,所以我没有回应,不代表我没感觉。” 谢如溪:“……” 他脸色变幻,好不精彩,最后从牙缝挤出一句。 “顾勉,你够可以啊。” ——死闷骚,绝对是死闷骚!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亏他还以为太隐晦了,腿都快晃抽筋。 “明天就可以。”顾勉说。 谢如溪背过去,翻了个白眼,“明天什么?” 顾勉温柔地摆正他的身体,耳语了一番。 谢如溪没好气地说:“亏你想得出来,特意去酒店——” 顾勉吻住他的唇,轻声说:“那去吗?” 谢如溪沉默,哼了声,倒也没口不对心,“去。” 顾勉唇角微扬,尾指碰了碰他的手,“我走了,到家给你电话。” 谢如溪也学顾勉的动作,尾指回碰,“嗯,拜拜。” 顾勉眼底笑意掠过,起身前,凑到对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谢如溪听得发愣,房门关上的一刹,才倏然回神。 他抿唇,脖颈蔓延的绯色愈盛,耳垂红得滴血。 什么啊。 果然,死闷骚一个。 谢如溪躺在床上,卷着被子,缩成一团。 他想着顾勉说的话,汩汩的血液好似倒流,心脏的脉搏跳得飞快,脑子阵阵缺氧。 ——“腿很漂亮,下次做的时候勾着我晃,我会更加高兴。” - 那天,酒店的浴缸很大,盛着堪堪溢出的舒适温水,打湿了一层的玫瑰花瓣,艳色灼灼。 氤氲的白气缭绕,模糊了周围的形状,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精油香气。 谢如溪脸庞湿漉漉的,唇色殷红水润,眼神却是茫茫的一片雾气。 他手里碾碎了不少玫瑰花瓣,浅浅的红色随着水波荡开,偶尔囫囵地咽下残缺的花瓣,舌尖泛着植物的涩意,隐隐回甘。 迷迷糊糊中,谢如溪觉得自己快死了,窒息于无声的水流和细细的波浪。 他心里恨恨地想:顾勉这王八蛋!装!装不死你! 平时人模人样的,这种时候就不装了! …… 顾勉和谢如溪离开江阳的航班是同一天,虽然目的地不同,但起飞的时间很近,几乎是前后脚。 连续几天小雨的天气,罕见地露出太阳的模样,将日光挥洒到大地。 而被寒风吹枯的枝丫,似乎感受到即将踏着步子而来的春天,悄悄冒出嫰叶。 机场内厅。 “还好吗?”顾勉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轻轻按揉谢如溪的后腰,“先坐吧。” 谢如溪不做声,走路明显不受控地拐边,动作幅度一大,他忍不住蹙眉,喉咙压下闷哼。 顾勉叮嘱:“回去记得涂药,别偷懒,一天三次……” “知!道!了!”谢如溪咬牙切齿,“你说了好多遍,我记得清楚。” 顾勉闭嘴,良久,他慢慢说:“我觉得以后要定个时间和次数。” “你还挺有觉悟的。”谢如溪斜睨过去。 顾勉面不改色,揭穿道:“如溪哥,昨晚明明是你先——” “你别说了,我后悔还不行。”谢如溪打断,想到当时的场景,腰更痛了。 顾勉欲言又止,“……嗯,量力而行。” “顾勉!”谢如溪瞪他。 哦,恼羞成怒了。 顾勉了然,选择沉默是金。 - A市和C城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恰好一张飞机票可以丈量。 谢如溪基本把研究生的课程学分修完,总算有点空闲。 但并不多,常常需要跟着导师奔波于各大展会、私人工作室,全国到处飞,完成定时定量的作业,揣摩更多的知识和技术。 曾经设想的一个月至少见面四次,反而像奢望。 顾勉倒不意外,或者说,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始终冷静自持。 因为他在A大时间比谢如溪好分配,因此时常落脚谢如溪的城市,与对方见面、相聚。 期间,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称得上是“欢欣”和“磨难”了。
第71章 A大校园里的路道堆积不少落叶,一眼望去,空旷寂寥。 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返校,往日热闹的景象重归安静,空荡荡的一片。 实验中心,F楼。 顾勉刚从电梯出来,发现整层楼都出奇地忙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都往一个方向跑。 这栋楼大部分都是提前返校的研究生,白天到傍晚,勤勤恳恳地窝在实验室,极少出来弄出什么动静。 其中还有陈媛媛、方任一行人的身影。 “哎,顾勉!”方任眼尖,率先挥手。 顾勉微微颌首,“学长、学姐,你们是去——” 他视线飘往下方,注意到大家手里都拿着一瓶不同牌子的的洗衣液。 陈媛媛笑着说:“学弟,要去装洗衣液吗?最尽头的李教授在测试,制作了不少洗衣液,免费装,不限量!” 方任也热情地说:“对对对,要是没有空桶,我宿舍还有不少,学弟可以去拿。” 顾勉:“……” “不用,我家里还剩不少。” 方任说:“害!这玩意儿不嫌多。听说这款洗衣液运用了什么新技术,挺厉害的。” 顾勉笑了笑,“好,我等下看看。” 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没有行动,最后回到实验室,重复往日的规律安排。 顾勉遵照异地恋的“时间表”,成功做到生活除了实验就是谢如溪。 在这几个月里,因为顾勉能自由把控空闲的时间,一般是他飞去谢如溪的参展处、回溯某项技艺的发源地和汲取新知识的城市,和对方见面、温存、交流感情。 不过,这些建立在两人都不忙的时候,机会较少,但顾勉总会努力去协调、平衡,彼此感情倒是愈发甜甜蜜蜜。 谢如溪浸泡在脉脉的温情里,已经很少陷入曾经的惶恐、不安。 他喜欢顾勉毫不掩饰的袒露心声,抓住那些细微末节处,悄悄给爱情砌上华美的罩子。 风吹不倒、雨淋不坏。 这是谢如溪最期待的未来。 - 最近,谢如溪正和同门卷生卷死,只为替导师争一口气。 “让我死吧。”王飞宏灰头土脸,头顶的几根毛白白的,脏兮兮的工作服也不讲究,直接躺在地上,气得骆佳宁用脚踹他。 “给老娘起来,前几天不是很能讲的吗?说好的冲锋陷阵、万死不辞,全忘了?” 王飞宏颤巍巍地伸出手,捏着嗓子,“一时冲动,都是魔鬼啊。” 骆佳宁直给他白眼,懒得理会。 前几天,他们跟随陈克参加某个艺术展,恰好撞上和自家导师不对付的某位教授,对方也带着学生。 两人假惺惺的客套后,他们也和对方的学生开始寒暄,当时的气氛堪称诡异,经过一番不见硝烟的唇枪舌战后,话题逐渐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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