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勉挑眉,“这就是你捏我脸的原因?” 谢如溪震惊,“我捏你脸了???” “嗯。还和我抱抱,亲了我脸颊一口。” 谢如溪:“……” 老天,他还干过这些?! “那你什么……反应?” “你一套动作下来,娴熟又快速,我就站在原地看你——”顾勉说, “眼睛都瞪成窟窿了,你还在对我笑。” 谢如溪眼皮狂眨,“就这样?” “不然呢,我能怎样?”顾勉斜睨过去,“你是我哥难得带回家的朋友,我又不好说什么。” 谢如溪尴尬,“抱歉,咳咳,你当时应该不太喜欢我。” “还好吧,不至于不喜欢。”顾勉望着江边的霓虹彩管,“你还给了我一袋子零食。” 他比划了一下,“镭射透明的小书包装着,里面什么都有,大杂烩一样。” 谢如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因为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顾勉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他一番,倏然说道。 “有样东西挺好吃的。” 谢如溪直直对上漆黑的眼眸,像没有尽头漩涡,仿佛蕴藏着无限危险,他却不可自拔地深陷。 “是什么?”他讷讷地问。 “一盒葡萄味的果冻。” 谢如溪怔忪。 顾勉笑笑,“可惜,那家牌子好像倒闭了。” - 顾勉和谢如溪离开C城后,正式开启旅程。 他们先是坐着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向北出发,去往海拔最高的地区,看沃野千里的草原和白雪皑皑的高峰。 “咣当——咣当——” 车厢摇摇晃晃,车轮撞击着铁轨,充满节奏感,时不时夹杂着喧哗的人声。 “下雨了……”轻轻地呢喃在耳边响起。 顾勉用电脑电脑工作,正在回邮箱,闻言,低低应了一声。 “对,吵到你了?”他指腹往触感屏滑动几下,页面变为天气预报,“就这片区域有雨,十分钟后应该能停。” 雨滴砸在铁皮,响起规律的声音,玻璃窗水痕凌乱,远处的景色一片茫茫。 谢如溪裹着毛毯,睡眼惺忪,往旁边挤,“没,不困,但醒来难受、头晕。” 顾勉摸他的额头,将人揽进怀里,按了按他的太阳穴,“车内氧气不够?还是不舒服?” “可能有点晕火车,我才坐了一晚,之后几天……”谢如溪唇色极淡,“啊,明明小时候才会,现在怎么又——” “我带药过来了。现在吃?”顾勉问。 “好。”谢如溪点头。 他吃了晕车药,看着细细的雨丝,梦呓般地说:“好漂亮的雨啊……” 谢如溪眼皮慢慢打架,没几分钟,靠在顾勉肩膀睡过去。 顾勉稍微放松肩膀,等他彻底沉入睡梦,才轻轻把人平放在床铺上。 …… 来这边之前,两人做了诸多准备,提前服用红景天,坐火车过去,还特意在目的地前几个区域换车、住一晚,好适应逐渐升高的海拔。 谢如溪后面不晕了,状态比较好,尤其到达终点时,神采奕奕。 但顾勉高原反应严重,头晕眼花,吐得不行,一直在吸氧,坐着吸、走路也吸。 “身体越好越这样。”同行的一位大叔说道。 他也在吸氧,人高壮实,戴着一副墨镜,讲话有点大碴子味。他鼓鼓的囊袋卸在一旁,人趴着,有气无力的模样。 谢如溪蹙眉,轻拍顾勉后背,听到这话,礼貌地笑笑,“嗯,是这样的。” 他又低头,轻声问:“小勉,还好吗?现在吃不吃得下东西?” 顾勉撑着额头,摇头:“等一下吧。” “好。” …… “不爬山?”顾勉穿着厚厚的棉袄,连手套也不忘,“你不是想看山顶的风光吗?” “不爬了。”谢如溪摇头,捧着氧气罐在吸氧,“我现在哪也不想去,远远看山顶挺好的。” “我们待在草原,视野多开阔,骑骑马,白天日出,晚上星星,再找个时间去看翡玉湖……”他说话很慢,“拍拍照就好。” 谢如溪不大抗得住,高原反应从轻微变得有点严重,尽量是能走不跑,能坐不走。 他脸白得透明,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围巾,叹气,“完了,我们来之前的适应性训练白做。” “白做就白做。”顾勉倒是很平静,“也不算亏。” - 清晨熹微的一缕光从东边破开,无边无际的旷野,萋萋芳草随风而动,褪去晦沉的暗色,变得青翠如玛瑙。天幕朦胧,草浪起伏,泥土的腥味掺杂在凉风里,吹得脸生疼。 慢慢的,山脉之间的初日绽放光辉,带起一大片火烧的云朵,奇异的暗紫在轮廓边缘逐渐被吞噬,曜日灼灼热烈,烂漫绚丽,金光灿灿。 “好美啊。”谢如溪捧着脸,喟叹般地说道,“怎么感觉连太阳,都是这边的好看。” “嗯。”顾勉仰头,静静地望着远方, “确实更美。” 翡玉湖乳白色的晨雾散去,湖面呈现出不像自然界的青色,掺杂着高饱和的蓝、绿,反射浅浅的色彩,宛如孩童手里最奇妙的彩笔所调制出来的,只存在于童话世界。 “有我的影子。”谢如溪扯着顾勉的手臂,“你看。” 顾勉跟着蹲下来,“嗯,也有我的了。” “这水像假的一样。”谢如溪小心地用手拨弄,指尖湿答答的,“小勉,你帮我拍几张照。” “哦。”顾勉像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把包里的摄像机拿出。 “哇,你这架势很专业啊。”谢如溪扬了扬眉,笑眯眯地说。 “嗯,不是你说要拍照吗?我学了。” “学多久了?” “从我们决定旅游开始。” 谢如溪眼睛发亮,心里期待值拉满。 “……三、二、一,咔嚓——” 顾勉连续拍了几十张,态度认真,指导专业,好不容易中场休息,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 谢如溪累得吸氧,但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勉,我想看看。” “嗯。” 谢如溪搂着顾勉脖颈,期待地歪过头。 一分钟后。 “小勉……”谢如溪面有难色,“你觉得照片里的我好看吗?” 顾勉不明所以,“好看啊。难道不好看?” “皱眉、大小脸、笑得嘴歪、五五身材、眼睛眯起来……”谢如溪承认,对方构图掌握得很好,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你拍的时候,看到这样了,都不提醒提醒我?还咔咔咔地连拍?” 老天,他拍了半小时的丑照。 顾勉茫然,“没有啊,我觉得都很好看。” 谢如溪:“……” 顾勉似有所觉,迟疑地说:“你——别生气?” 谢如溪捏了顾勉的脸一把,皮笑肉不笑,“我没生气,你删了照片就好。” “等下,如溪哥!”顾勉见人莫名其妙地跑远,连忙追上去。 “别,我再拍过——”他喊着说。 “得了,你的直男审美,我不敢恭维。”谢如溪走得飞快。 “我回去再学。” “那你学完再说。” “……如溪哥,走这么快,吸着氧,不累吗?” “不累,我好得很。” “……”顾勉头疼,心里叹气。 他真的觉得好看啊。 …… 按照原定的计划,下一站是沙漠。 但吸氧吸得头昏脑胀,谢如溪提出暂时略过,改为下下站的沙滩。 顾勉没有异议,很平静地答应了。 X市,某沙滩景区。 碧空万里,海水透澈,洁白的浪花击打石壁,卷起层层褶皱。 滚烫的沙子,微咸的海风,灼灼的光线洒下,花色的大裤衩和清凉的比基尼交错相映,偶尔响起欢呼的尖叫声,涌动着蓬勃的荷尔蒙和躁动。 “好累啊……”谢如溪眼神泛空,懒洋洋地说,“完全不想动。” 舒服松软的床垫,薄薄的丝绸被,凉飕飕的风从风口吹来,电视机播放正不知名电视剧。 谢如溪躺在酒店房间已经两天了,一开始说先休息在出去玩,但后来黏在床上不想动。 他扭了扭脖颈,连指尖都在泛懒,“我果然不适合旅游,出来就想回家,但窝在工作室干活时,又对外面的世界蠢蠢欲动。” “那就不出去。”顾勉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操作平板,淡淡地说。 “这样会不会不好?”谢如溪挪过去,头靠进他怀里。 “不会。”顾勉眼睛没动,习以为常地让出空位,手臂稍稍用力。 “我想回家了。” “那就回吧。”顾勉拿起手机,“要订机票吗?” “真回?” “不是你说的吗?”顾勉不解,“想回就回呗。” 谢如溪闭上眼,“旅游是我提的,我们一起做了这么多计划,但随意改变计划的是我,无所事事待在酒店的又是我,现在想回去的还是我,感觉我是一个糟糕的……你不烦吗?” “不烦,你喜欢最重要。” “但你和我旅游……” “我真不在意,换就换,又不会怎么样?”顾勉垂眸,温声说。 谢如溪定定看了几秒,忍不住道:“小勉,你总这么纵容,我会得寸进尺的。” 人性如此微妙,他禁不住诱惑,总想一步步试探。 他想:顾勉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啊。
第51章 夜幕降临时,顾勉和谢如溪出去逛了一圈。 这是早上就做的决定。 而对于那句“纵容”和“得寸进尺”,也引发了一场哭笑不得的“歪题”。 当时顾勉思索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不是纵容,每个人在不同的情况,所拥有的耐受力不同而已。” “小勉,我能说你善解人意吗?”谢如溪轻叹,指尖往前摸索,轻轻握住顾勉的手。“但总去理解会很累吧。” 他总能敏锐感知周围人的情绪,在细枝末节里捕捉,以作出更好地应对。 说实话,这并不令人高兴,负担往往随之增加。 顾勉感受掌心细微的痒意,稍稍蜷缩,“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试图理解别人,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一般来说,我是不去理解的。” “所以只理解你一个人,应该不会累。” 他想了想,“对于旅游,我的出发点就是陪你——”在哪里不重要。 话语一顿,补充了几个字:“陪你一起看风景,在哪里不重要,因此暂时用不上理解,更谈不上厌烦与否。” 谢如溪听得一愣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这是一句不可辩驳的情话,但当事人似乎一无所觉。 他把对方的逻辑理顺一遍,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和你一起做研究,合作做实验,这个研究价值很大,你很感兴趣,也很喜欢,但在某一天,做到一半的实验,我撂担子不做了,非要你和我换个研究方向,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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