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宁一进来便皱了皱眉。 他是在卫生间隐约听到周纯青和黎楚有些特别的关系的,“黎楚”这个名字能出现在剧本简介上,应该戏份不少,不是主角也是个和主线有关系的重要配角,况且这还是原主惹的事,不管怎么说他都要管。 这里的人并不多,就在刚刚很多人都被遣了出去,除了卡座里坐着的那群人,房间门边那道墙的夹角处还有四五个人围在那里。 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只听见有人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声斥道:“江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老老实实听话,你来都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敢打江少,给你脸了是吧?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江辰沣还坐在原来那个地方,他右边脸颊有个非常明显的巴掌印,甚至嘴角都破了一块,身边的人想拿冰袋给他敷也被推在一边,眼眸里更是怒火中烧。 那群人该是得了他的默许,要把刚刚挨巴掌的面子找回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个酒瓶子,先是朝着角落那里踢了一脚,随后便有些不耐烦了,抡起手里酒瓶子就朝着夹角处往下砸,这要是砸中了人,不知要受多重的伤。 最终那酒瓶子也没落准地方。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伸出手来猛地扯了一下他抬起的手臂,酒瓶子脱手扔偏了,一下砸到旁边的墙上,玻璃片四溅。 举瓶子那人离得太近,又毫无防备,碎掉的玻璃片射出来划伤了他的脸,刚吃痛想大骂出口,但看见来人一下就愣了。 “宿宁?呃……宿少?”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酒都清醒了几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他们站的位置稍微散开了一些,总算让赶来的宿宁看清楚了被他们围着的人。 只这一眼,宿宁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 那缩在墙角的人看着年纪并不大,还是青涩的少年样子,但状态可称得上是惨不忍睹。 他上衣都快被撕干净了,脸上也有巴掌印,比江辰沣脸上的还要深几分,整个人有些愣愣的,身上和头发上不知道是被倒了水还是倒了酒,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但手上还死死握着一块碎玻璃片。 仔细看,那是被砸碎的高脚杯,玻璃尖显得锋利,是他用来自卫的武器,这倒是让这里的人一时不敢再有什么更大的动作,所以勉强算是僵持住了,但若是宿宁不来,这样的状况他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那墙角里的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先是抖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真的会有人来救自己,然后抬起头来盯着宿宁看,眼眸里有雾气,看着更加凄惨可怜。 他长得实在稚嫩,和周纯青有点像,大约江辰沣盯上的男女都是一种类型。眼睛大,清纯,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生,又像是只落难的布偶猫,和这地方更是格格不入。 大概是看到宿宁脸色不好,原来围着他的那些人也不敢再动手。 论家世,这些人不过是江辰沣的小弟,远不如他,最多就是趁宿宁喝醉了嘴炮两句。若不是今天宿宁有求于人,哪怕是江辰沣也不敢对宿宁怎么样,眼下这种情况对上便没了胆子。 “怎么停了?” 这个时候,江辰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来了你们就不敢了?一群怂货。”江辰沣骂道,又站起来走到宿宁跟前,冷笑一声,“你拦什么?这个时候怕我弄坏了你们公司的小练习生你和你爹交不了差了?” “放心,我又不会弄死他,还得玩呢,不听话的猫,总得让我剪剪爪子吧。” 宿宁听了这一句并没回话,眉头皱得更厉害,依旧拦在黎楚身边,甚至还往那边走了几步,把人遮挡得更加严实。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气头上的江辰沣正色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把他打量一遍,像是见了个新鲜,抱着手道:“呦,宿宁,喝了点酒厉害了是吧?我还不知道你有英雄救美的本事呢,你可别忘了,这件事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今天没有我帮你,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能留在节目组等着出道?” 这句话本是江辰沣今天的尚方宝剑,只要把这个搬出来,说什么宿宁都没有不答应的,出道对他们这种富家少爷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沈淮。 果然,现在好像也十分管用,宿宁一听这话便若有所思,想了一会,朝他这里挪了一步,他身后的黎楚也暴露出来了,露出半个身子。 “你说的对,”宿宁道,“那你过来吧。” 江辰沣见他让步,心里又是得意。 他觉得黎楚也教训得差不多了,眼下正是极度害怕的时候,只要在这时候抱过来哄哄,对方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自己,全身心地依赖依靠自己,哪怕对方经历这种苦痛也纯然是因为他。 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技巧江辰沣用过无数次,对黎楚这种没背景年纪还小的人来说从来无往不利,于是他没有丝毫防备,顺着宿宁的动作往前一步,朝角落里的黎楚伸手,但他伸到一半,就被宿宁抓住了手腕。 “宿宁你TM这是……啊!” 江辰沣脸上的表情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裂开了。 这少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正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擒拿术就给他摁在那里了,江辰沣其实没有宿宁个头高,脚下一飘,哐当一下便顺着这力道跪了下去,随后整个手臂被宿宁往后一掰,一下疼麻了,站都站不起来。 手臂和膝盖瞬间传来剧烈的痛感,这个时候他才听见宿宁开口说话。 这位江辰沣向来看不上的著名的草包二世祖没有因为他的威胁低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蠢得说几句话就被人带着走,而且换了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凌厉语气,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把你的手给老子拿开。”他道,“你再碰这小孩一根手指头,下一个酒瓶子我就抡你脸上。” 宿宁入行多年,一开始做艺人助理,然后一步步做到执行经济、总经济人,他和自己手下带过的所有艺人关系都很好,可以说是这一个个艺人形成的关系网搭建了他商业帝国的基础。 即使在公司做大之后,他已经好长时间不亲自带人了,但保护艺人始终是他的职业本能。 江辰沣这种侮辱人的交易宿宁更是从来不屑,更严禁自己旗下的艺人动歪心思走这种“捷径”,而且他看外面的小明星和眼前的黎楚都并非自愿。 不管在哪个世界,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这小孩看起来都才十八岁出头的样子,这群人竟也下得了手! 进来之后目睹这样的情景,他是真有些生气了。
第3章 宿宁动手太快,醉酒了还能挥拳头打人,眼下这种场景,让周围的人都没有回过劲来。 连静悄悄躲在外面朝包厢里面看的周纯青和朋友都惊了,捂着嘴巴连连退了两步不敢出声,这两个人万万没想到,今天晚上还有比江辰沣挨巴掌更大的新闻。 ——江海传媒的江少爷,海城圈子里的扛把子,钓春江的夜场金腰带,居然被宿宁压到跪在地上反抗不得! 卧槽! 江辰沣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横行霸道许久,玩过不少人,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也从来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眼下他被宿宁突然压着跪下,先是愣了一段时间,随后勃然大怒。 可宿宁摁着人的手劲挺大,他无能狂怒了许久,又反抗挣扎了好些时候,才靠着旁边反应过来的小弟们拉扯着重新站起来了。 丢不丢人不说,他直觉手臂可能被宿宁一把弄脱臼了,疼得要命,但这里的人即使目睹了这一切,也吓了一跳,却仍旧不敢对宿宁怎么样。这群酒囊饭袋也没什么动手的能力,甚至被吓得退了几步,连叫保安都忘了。 于是宿宁依然稳稳当当地站在黎楚前面,把角落里的人遮挡得更加严实,没有人敢碰他一根手指头。 “宿宁!” 江辰沣喘了几口粗气,他捂着胳膊,眼睛里几乎就要喷火:“你特么到底什么意思?今天是你眼巴巴地来求我撤热搜,来……” 但这话听了对方听了好似更加无所畏惧。 宿宁理直气壮:“你没见过人反悔吗?” “我现在觉得热搜说的挺好,骂的很对,没必要撤,所以老子反悔了,怎么,不行?” 他说这话时候神情淡定,江辰沣张了张嘴,竟什么都没有反驳出来。宿宁不会是疯了吧? 他的手臂巨疼,还动弹不得,被黎楚抽了一巴掌的脸颊也疼,还不甘心,另一只手拎了个空酒瓶子被找回场子,一转身就被宿宁一脚踢在膝盖上,然后又跪在地上了。 宿宁什么时候身手这样利落了? 江辰沣想不通。 房间里的其他人被唬住了,一群人便眼睁睁看着宿宁伸手把缩在墙角的黎楚拉起来了。 宿宁拉人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意外,这小孩虽然看着懵,但实际上还是顶点用的,否则不会拿个碎杯子片支撑这么久,而且身上还有点劲,一拉就起来,起来就站稳了,乖乖地躲在他身后,显得更楚楚可怜,倒是人如其名。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要尽早离开,于是宿宁一转身,拉着人干脆利落地往门那边走。 还有人大着胆子前去拦他,但宿宁低头在旁边捡了个酒瓶子,瞪了一眼,拦在他前面的人僵持一会,又自己退开了。 这群人欺软怕硬,江辰沣打不过他,眼见这情况,只得骂了一句脏话,道:“行,宿宁,你有种,有本事的话,要走便走,只要你能在这地方走得出去。” 他喘了几口粗气,又放了句狠话:“你可别后悔!” 他先前就拿这件事威胁过宿宁一次,宿宁听到这一句,在领着黎楚开门的身后停了停,像是犹豫了起来。 但江辰沣还没来得及再得意出声,就看见对方下一秒的动作。 宿宁把身上穿的那件长风衣给脱了下来,却没有用来遮着自己,而是兜头便套在了黎楚身上。 他身形比黎楚要高大很多,风衣一裹就把人遮的严严实实,领子竖起来,又把夹在风衣上的墨镜和口罩给黎楚戴上,全身上下便只露出小腿下面一截,看不出他是谁。 随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宿宁和黎楚说话:“你跟着我走。” “别乱动,别说话。” 他说话的语调和利落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裹着人像给人套麻袋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然后做完这些之后,再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出去了。 江辰沣目睹这一切,却不敢做什么,在房间里发了一通脾气,捂着手臂转了几圈,吼道:“你们这群蠢货,还站着干嘛!还不去叫这里的医生过来给老子包扎?!” 这房间里的酒囊饭袋们才开始重新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又七嘴八舌地安慰道:“没事,江哥,那蠢货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发就疯呢,迟早得带着人回来的,还得给您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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