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纪凡这边后门更近,不然的话,得绕两条巷子。 纪凡没有拒绝,沉默着让贺兰蕖进了门。 然而进门后对方却没急着走,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揉按着太阳穴,蹙着眉头,似乎不大舒服。 “是不是头疼了?”经过之前车上的尴尬氛围,纪凡没再贸然上前做出什么举动来,但还是忍不住关心问了句。 “有一点。”贺兰蕖过了一会儿才道:“可能喝酒又吹凉风,有点感冒。” 纪凡忙道:“那你坐会儿,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感冒药,先吃了给预防一下。”找了一趟出来,却没拿到感冒药:“感冒药没有了,这时间药店都关门了,我去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纪凡说完就去了厨房,等煮好姜汤出来,贺兰蕖正闭眼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上。他上前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没感觉出发烧,便松了口气。 “贺先生,姜汤好了,你赶紧趁热喝了。”纪凡推了推贺兰蕖肩膀。 然而贺兰蕖睁眼后,却呆呆的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像是理解了纪凡话里意思似的,坐了起来。 “谢谢。”伸手接过碗,贺兰蕖吹了吹,便大口喝了起来。 纪凡忙道:“慢点喝,小心烫。” 喝完姜汤,贺兰蕖要去厨房洗碗,纪凡没让,自己拿去洗了,出来,却见贺兰蕖又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这样子,纪凡看着不太放心。那边一个人也没有,要是贺兰蕖万一发烧,都没人知道。 想了想,纪凡还是开了口:“要不你今晚就住这边吧,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贺兰蕖睁开眼睛,看着纪凡问。 纪凡微微一怔:“不会。” 贺兰蕖便点头应了下来,竟是连推辞都没推辞一下。不过看他那没精打采的样子,纪凡也没多想,径自去把主卧旁边的客房给收拾了出来。 贺兰蕖跟着走进客房,看着纪凡忙活,想帮忙,但纪凡没让。 “房间一直空着,可能空气不太好,我给喷了空气清新剂,被子都是新的,不过睡衣没有新的,等下我拿件我穿过的过来,没有问题吧?”纪凡这里没人留过宿,虽然开口留了贺兰蕖,但他比客人还紧张,就怕哪里不好让人不自在了。 “没问题。”贺兰蕖目光黏着纪凡转来转去:“麻烦你了。” “不麻烦。”纪凡收拾好客房,又去自己房间拿了件干净的深蓝色丝质睡袍过来,递给贺兰蕖:“浴室你知道在哪,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捂被子发发汗会好点。” 贺兰蕖接过睡袍点点头,脑子里闪现的,却是纪凡穿着银灰色丝质睡袍的样子。 “那个……”纪凡有点不好意思,看了贺兰蕖一眼,才吞吐道:“家里没有新内裤,你……” “没关系,旧的也行。”贺兰蕖看着纪凡局促脸红的样子,突然就笑了,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实际上贺兰蕖是想揉头的,只是手伸过去,又临时转了方向。 纪凡并没有察觉,等贺兰蕖去了浴室,自己便也回主卧洗澡睡觉。但因为担心贺兰蕖半夜可能会发烧,他没敢睡沉,过一会儿就要去隔壁客房看一下。 不过纪凡看了几次,贺兰蕖虽然睡得不太安稳,但并没有发烧,这让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看凌晨三点多了,再一次看过后,便准备回去睡觉,然而刚一转身,身后的贺兰蕖闷哼了一声。 听到动静,纪凡忙转了回去。 贺兰蕖没醒,只是眉头狠狠皱着。 想到他之前犯头疼,纪凡犹豫了下,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压住他两边太阳穴,给轻轻揉按起来。 刚揉了两下,贺兰蕖就睁开了眼。 纪凡动作一顿,但没有停下:“你经常犯头疼吗?还是只有喝酒了才这样?” “喝酒了才这样。”贺兰蕖就那么看着纪凡,只觉一股暖意从心底淌过,不禁抬手攥住了他右手手腕:“别按了,回去睡吧。” 也是这时,贺兰蕖才注意到,纪凡穿的不再是那件银灰色丝质睡袍,而是换了一件酒红色的。看着那微敞的衣领下,颈窝处的红痣瑰丽如红宝石,让人移不开眼。
第33章 “不是头疼吗?”纪凡没有注意贺兰蕖眼神,抽回被攥住的手腕,继续给揉按太阳穴:“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就过去。” 纪凡微倾着身,淡淡的橙香味儿飘进贺兰蕖鼻息,一时间竟不知是沐浴乳的香气使人越来越清醒,还是头疼把人给疼清醒的。 贺兰蕖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纪凡,眉目柔和,一点没有平日的淡漠疏离。 这就给书里描述的纪凡性格对上了,在书里,纪凡就是个待人温和,积极向上刻苦励志,心善到甚至有些圣母的人设,不然也不至于被炮灰得那么惨。 这或许跟他的人生经历有关,很小就没了父母,在福利院长到十来岁,后来又被纪家收养,能吃饱穿暖,有书读,还能被安排进公司工作。在他的心里,能活出个人样都是纪家给他的,所以始终心存感恩,知恩图报,把纪家当家,纪家人当亲人,更是宝贝一样把纪光这个弟弟护在羽翼之下,哪怕头破血流不择手段都没曾犹豫后悔。 也正是这样的愚忠,让他为了纪家不顾一切,才会一步步被逼上不归路,等最后幡然醒悟,却发现身后早就没了退路。 看书的时候,贺兰蕖其实挺看不上纪凡这个人物角色的,愚忠愚昧,没有原则,为了纪家跟梁家父子斗得你死我活也好,给转移资产掏空公司做假账偷税漏税的纪卫平顶罪坐牢也罢,都蠢不可救。 事实也确实如此,纪凡为了报恩替纪家父子做到这地步,最后也就得了个纪卫平将他从纪家除名,纪光的埋怨不理解,甚至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哭骂他自以为是,不是好人罪有应得,让他这个弟弟失望透顶。 在牢里因为梁家父子的关照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挨到期满出来,却身患绝症一无所有。 在他跳楼自杀之前,是侯明伸出援手,借了他一笔钱让他治病。 不过那时候已经走投无路的纪凡没有选择跟胃癌晚期做抗争,而是把多余的钱以侯明的名义捐给了福利院,自己则只留了回老家的车票钱,坐高铁回了老家,结束了不堪失败的一生。 如果说侯明是纪凡死前唯一伸过援手的人,原书中那个贺兰蕖则是唯一见证纪凡跳楼的人,当时还给报了警,但最后也没能把人救下来。 可那又怎样,这两人都是围着主角转的,纪凡的死他们或许会唏嘘,却并不会烙在心上,如风吹散,依旧会为了个纪光争锋相对,贺兰蕖甚至成了全书最大的反派。 在贺兰蕖看来,原主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那么一个沉稳理智的人,为情ooc崩人设崩得妈都不认。又是玩sm,又是玩囚禁,又是绑架,终于发光发热把两主角虐到情比金坚,最后一把火将自己和梁潜都给烧死玩完。 就很有病。 比发光发热把自己作死的纪凡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刚穿来那几年,贺兰蕖对这些剧情人物都敬而远之,远离剧情专心事业,从没想过要给谁牵扯上关系,更没想过,那个蠢不可救的炮灰会突然性情大变,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自己的安全界限。 纪凡的温柔,贺兰蕖看书的时候无法理解,这会儿成了那个被温柔对待的人,才发现,有多难得,才知道文字表述的只言片语有多单薄。 眼前这个人,不是纸片人NPC,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孤独的让人心疼,温柔的让人沉浸,体贴心细又敏感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护着宠着的人。 贺兰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空气中飘着并不刺鼻的麻辣鲜香,贺兰蕖洗漱好出去,就见纪凡白衬衣牛仔裤,系着小黄鸭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居家又可爱。 贺兰蕖笑了笑,走了过去。不过刚进厨房,纪凡就听到动静转了转头。 “起来了?”纪凡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道:“陈叔早上来过了,不过想到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就没叫你。” “嗯。”贺兰蕖靠在门边,目光专注的凝在纪凡单薄劲瘦的后背上:“你昨晚也没怎么睡好,怎么不晚点起来?” “习惯了。”纪凡笑道:“你把碗筷拿出去吧,我这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 贺兰蕖没说什么,依言把碗筷给拿了出去。 等饭菜上桌,纪凡解下围裙在贺兰蕖对面坐下,这才注意到对方还穿着睡袍。 “你换下来的衣服我昨晚给洗过了,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干了。”因为帮忙洗了贴身衣物,纪凡这话说出来,贺兰蕖没怎么样,他自己反而尴尬地摸了摸后脖颈。 贺兰蕖看了眼纪凡红透的耳根,眼里噙笑:“好,辛苦了。”顿了顿,补充道:“辛苦你帮我洗衣服,也辛苦你照顾我一晚上,赶紧吃饭吧,吃完回房睡一觉,都有黑眼圈了。” 纪凡其实不觉得困,但贺兰蕖这么说,他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嗯。” “我等下去公司,晚一点再过来。”贺兰蕖往纪凡碗里夹菜。 虽然不知道贺兰蕖晚一点过来做什么,但纪凡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吃过饭,贺兰蕖便去了公司。 纪凡却没有立即就去睡觉,而是搞了会儿直播,学了会儿壳雕,这才回房睡觉。 半下午的时候起来去了趟作坊那边,亲自上手雕了几个大件,签了两单生意,等终于闲暇下来,已经天色大黑。 纪凡这半天忙得充实,压根儿忘了贺兰蕖说过要过来的事,还是回去看到人等在门口,才一拍脑门儿想起来。 “几点过来的,等很久了吧?”纪凡快步走到贺兰蕖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感冒怎么样了?” “也没等多久,刚到一会儿,头也不疼了,感冒也没事了。”被人关心的感觉不错,贺兰蕖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不过贺兰蕖并没有再住纪凡这边,一起吃过饭,就去了之前买的那套房子。 而纪凡这边,却接了个电话。 自从那次跟中年男人见面被纪凡撞见后,付沅芷就小心谨慎了很多,最近都没什么动静,以至于纪凡找人调查一直没有回信,而今天终于有了进展,对方第一时间就给打了电话过来。
第34章 电话里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纪凡跟人约好第二天中午,在以前常去的一家蜀菜馆见面。 纪凡准时赶去约定地点,对方已经到了有一会儿,面前的茶水都放凉了。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纪凡一边致歉,一边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了下来。 对面的人叫余方正,三十出头,戴一副厚重黑框眼镜,国字脸,顶着一头略显蓬松毛糙的自然卷,穿着泛旧的灰色夹克棉服,看着有些老实巴交,镜片下的双目却闪烁着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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