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心道:这人就是我的灾星吧,主角跟反派, 果真不相容。 陆谨之御剑之术纯熟, 速度比肖倾下坠之势还快, 不过瞬息间,便追上肖倾,拦腰将他带入了怀中。 肖倾故作害怕至极的模样, 面色苍白如纸,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嘴唇哆嗦了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而这次,陆谨之居然没有怒斥他放手,两人身体紧贴,俱是冰冷无比。 悬空坠落的惊惧感未消,肖倾在他怀里细细发着抖,眼尾染红,一头墨发被风吹得及其凌乱,衣襟也散开了许些,玉白的皮肤暴露空中,被云絮若有若无遮掩着。 陆谨之将他放在变大的九州上,肖倾眼睫低垂,眸光流转至眼角,正要开口,却被打断:“这只纸鹤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肖倾错愕地抬头,正巧撞进陆谨之微眯着眼,探究的目光里,那目光幽深晦暗,如同猛兽盯着困境里的麋鹿,微闪的眸光格外危险。 他手里,紧握着一只扑腾着翅膀,还来不及散去就被禁锢着的纸鹤,只看了一眼,肖倾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陆谨之,他看到多少...... “问你话!”陆谨之徒然暴怒,大睁的黑眸有血丝渐渐蔓延,可是肖倾却敏锐得察觉到,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轻不可闻的哽咽:“这纸鹤,你是从哪得来的,还是说,你就是......” “不是!” 未等陆谨之说完,肖倾立即否认了:“我哪知道这只纸鹤是从哪来的,没见过。” 他说谎说得多,是以脸不红,心不跳,正义凛然,寻常人必然能被唬住。 然而陆谨之并非寻常人,而是一个时刻处在黑化边缘,沉睡在深渊的凶兽。 他紧紧盯着肖倾,却不作声,仿佛盘伏的巨兽在观察爪牙下的猎物,肖倾被他盯得炸毛,面上却没一点破绽,他猛然意识到几月不见,陆谨之真的变了太多。 不再是那个只有他下巴高,会笑吟吟跟在他身后,软软喊一声师叔的少年。 还是说,只有在别人的面前,陆谨之才会暴露自己本来面目? 未待细想,肖倾便否认了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他在心中讥诮道:怎么可能。 那方陆谨之总算移开了视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眼中深藏的神色叫人看不清。他没有去问之前肖倾为何要转身想跑,也没问肖倾为何决然地放开他抓着他的手。 他只是道:“三千阶不能使用过多法力,否则会遭到反噬,你做好准备。” 肖倾疑惑什么准备,忽感脚下一空,脚踩的佩剑居然在此时被强制收回,陆谨之将他拦腰抱在怀里,两人再次往下空坠落。 肖倾又惊又气:“这是什么鬼设定!” 陆谨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是不答,而是紧紧抱着他,头深埋在他脖颈间,肖倾仿佛听到耳畔一声轻叹,但因狂风声太大,听得并不真切。 ——“别怕,我抱着你。” 陆谨之身体里再次爆发出当年面对齐采桑时狂暴强大的力量,如同关在柙子里的猛兽拼命想要冲破桎梏,一道淡红色流转酴醾花纹的结界笼罩着两人,刮伤皮肉的厉风顿时无声消弭。 上古血脉之力爆发了! 一只透明蝴蝶悄无声息围绕着两人盘旋。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肖倾大脑一片空白,并没留意到陆谨之的变化,他咬着牙,丹田沉气,猛地翻身,与陆谨之调换了位置,置身在下,去当那个肉垫。 肖倾想,他估计得摔个粉身碎骨吧。 然而他翻身至于下去护陆谨之,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应,甚至都未经大脑同意,就做出的抉择。 猛地落到实地,剧烈的疼痛从后背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嗡隆中他好像听到陆谨之在唤他“师叔”,但随即又被肖倾否认了,或者说他不敢确认。 落地的那一瞬间,下坠力度被结界消散了许多,才不至于被摔成肉泥。同时系统也因为反应太快支起了缓消结界,导致能量透支,炮灰功能的倒计时缩短了一大截,几乎快要归零。 肖倾先是缓过神对系统道了声谢后,才想要起身,却感觉好像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托着,待眼前逐渐清明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陆谨之抱在怀里。 姿势颇为亲密。 肖倾:“......” 一只透明的蝴蝶从两人身后想要飞走,陆谨之凛目,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把将那只透明的蝴蝶握住,捏碎,碎光从他指缝流出。 肖倾问:“这是什么?” 陆谨之却不答,佯怒道:“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凡人吗,为何要替我在下面?” 不识好人心! “我不想欠你的!”肖倾皱眉反斥,刚一提气说话,后背又是火辣辣的疼,他倒嘶了口气,陆谨之佯怒的神色立刻转化为紧张担忧,声音都放得格外轻柔:“给我看看,很疼吧。” 说着就去脱肖倾的广袍察看后背的伤。由于肖倾一番坠空衣襟本就松散了,这一拉瞬间暴露出大半白皙无暇的皮肤,犹如上好的羊脂玉,让人想要在上面留下独属自己的痕迹。 正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刚刚被捏碎的那些细碎光灰悄无声息在地面移动,重新凝聚成一只透明蝴蝶,那蝴蝶贴在白玉地面上,更加看不清,于是它用翅膀一点点,慢腾腾地从陆谨之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陆谨之将肖倾翻了个身,便见其背后大片大片青紫色的淤块遍布劲瘦的后背,一时心疼得指尖都在颤抖,他咬了咬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你这样,就以为能逃掉吗?” 肖倾没听懂,偏头看了眼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但看清陆谨之俊逸双眸后,被吓住了,陆谨之眼底的水光是错觉吧? 待要再细看,他眼中已没了丝毫踪迹,肖倾觉得自己必然是看错了。 而在两人看不到的雾气后,掩藏着一名极其诡秘的黑衣人,那人戴着斗篷的帽兜,露出的殷红色嘴唇勾起一抹邪笑,他伸出苍白的手,透明的蝴蝶便穿过重重雾气,落在他指尖。 黑衣人亲吻蝴蝶,喑哑的声音道:“谢谢你,我的宝贝。” 蝴蝶被他捏在指尖碾碎,最后揉成一颗白色透明的影珠! 而那方,陆谨之已经拿了药膏给肖倾敷上,他动作很轻,清清凉凉的膏体抹在淤血上却依然很疼,肖倾咬着牙不愿吭声,鬓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陆谨之动作越发轻柔,在他身后道:“疼的话就叫出来,没人笑你。” 肖倾:“......” 他脸色苍白,蹙眉咬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美目光华流转,疼得激出了生理性眼泪,清亮的水光氤氲而出,霎时万物也跟着失色。 万幸的是陆谨之坐在他身后,看不到肖倾此时摄人心魂的表情,否则指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敷完药,肖倾原本以为这样就好了,却听陆谨之又道:“淤血必须推散,才能好得更快些,我替你。” 肖倾:“!!!” “不不不,就这样,不要你弄了。” 陆谨之有些犹豫:“可是......” 肖倾斩钉截铁;“没有什么可是的,不推!” 陆谨之柔声道:“推散了就不疼了,推的时候只会感觉酥酥麻麻,并不疼的。” 见肖倾开始犹豫,陆谨之又加了把火:“若是不将淤血推散,会疼大半个月也不见好,推了会好得更快些,最多两三天。” 肖倾咬了咬嘴唇,道:“好吧,那你动作轻点。” 陆谨之忍不住笑了声,声音低沉好听,听得耳根子都酥了:“好,我轻点。” 肖倾有些气恼,原本苍白的脸羞得透出了些血色,如同天际的薄暮,隐涩而浅淡,但当陆谨之覆掌在他背后推拿的时候,细细密密的疼痛顿时让他呻.吟出来。 “骗子,疼!” 陆谨之眉眼含笑,俊美非凡,放得很轻的语气近乎是宠溺:“我很快,很快就好了,你忍一忍。” 肖倾咬着唇,轻声喘息,冷汗划过美艳的侧脸,羽睫颤抖如受伤的蝶翼,他衣服褪至肘弯,光裸着上身,如果不是场景不允许,这本该是比春宫图还要艳丽的美景。 陆谨之关心则乱,此时才慢慢冷静下来,原本他一心着急肖倾背后的伤势没想太多,冷静下来后便慢慢听到了那销魂蚀骨的喘息,声声夺命。 一个成年男子该有什么反应呢? 跟何况那人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默默守护的人。 下腹起火,起了反应,陆谨之咬牙恼狠自己居然对师叔生出这样的妄念,闭眼在心里反复念着清心经,可却无济于事,肖倾的轻喘声萦绕在耳中,让清心经变成了催命咒。 他还叫师叔忍一忍,现在却是他更加需要忍耐了。 掌心晕出灵力快速将淤血推散,陆谨之收手端坐着,举止优雅有礼,只不过嗓音分外沙哑:“好了。” 肖倾大松口气,连忙拢回衣襟将腰带系好,侧目回望他,别扭了会道:“谢谢。” 陆谨之面色有些苦涩,笑着摇了摇头,肖倾站起身才发现,他们坠落的地点居然不是刚来时那盘根交错的树根地面,而是一望而去洁白无瑕的虚空之景。 所见辽阔无边,脚下的玉石中仿佛有水流运转,浓郁的灵气实化成雾,飘飘渺渺在玉石上,给人身处天堂的虚无感。 当时他们一个忧心交加,一个疼得失智,一时居然都没察觉。 肖倾往前走了两步,眺目望去果真见前方一个玉台上放置着一面水波潋滟的镜子,想必就是水镜了! 没想到此番却是大难后福,肖倾惊喜得都忘记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转身朝陆谨之道:“你还坐着干什么,水镜就在前面,出去有望了!”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不知不觉掉了个底朝天。 陆谨之有些尴尬道:“你先过去,我休息会儿就过来。” 马甲功能倒计时下,肖倾自然觉得甚好,闻言不再多说,率先朝水镜跑了过去。 玉台下方有一行小楷书写的古文,上书:置之死地而后生。 肖倾眸光微动,就已明白他们此番遭遇并不是意外,三千阶的设定就是三千道阶梯,往上无论再走多少阶梯都到不了顶,三千阶内之所以能用一点灵力,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扶桑若木考验的便是闯入者的心智,能自动放弃机缘,放弃爬了这么久的阶梯,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肖倾暗中心惊,忽然想起一事,并没有走上玉台,而是在脑海里问系统:“刚刚坠空时,我为何突然垫身在下?莫不是你操控了我?” 系统:【......】 【我并没有操控你,那是你条件反射下作出的选择。】 这丫自己不开窍,居然还想甩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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