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刚才图表现,干活挺卖力,他手心里也起了个小水泡,闻言赶紧就跨出田坎跑着去了。 这时候,一身鹅黄的惠嫔带着十几个宫女子过来。 她这是来给皇上和三位阿哥送冰水喝糕点吃的,东西在田地不远处的流树荫下席地一摆,农家那股农忙时节的氛围感立刻就来了。 康熙不叫孩子们喝冰茶,让上常温的,然后才转头对旁边布置的惠嫔道:“你有心了,挺好的。” 惠嫔把一杯温温的茶水双手端着递给皇上,笑的温柔又大方:“若真是普通人家的夫妻,这些岂不是臣妾本分该做的?” 康熙眼中含笑,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我不要吃这个。” “我想吃冰酪。” “阿玛说了,只能喝温的。咱们现在太热了,一下子灌进去太多冰水,容易激坏了内脏。” 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更把这时候的气氛衬的如平常人家一般平淡。 惠嫔笑着道:“辰王懂的真多,”然后对保清语气就略显严厉了,“保清,你别闹,那酸奶膏是特地给你拿的,快吃点。” 康熙问道:“保清没吃早饭?” 保清不好意思道:“今天儿子起晚了,刚去给额娘请过安,就听说阿玛在御花园收麦。” “叫人做一碗鸡汤面送来,”康熙转头吩咐。 保清咧嘴笑道:“多谢阿玛,儿子正馋这个呢。” 惠嫔面色微慌,这傻儿子肯定是没听清皇上说的是什么就一味的高兴领受。 “皇上,还在皇后娘娘国孝期间,这不妥吧。”惠嫔为难又小心的说道。 “不碍的,”康熙说道:“孝昭贤惠,若是知道,也定不忍心宫里唯有的这几个孩子日日吃素,孝心不在这个上,隔三差五叫他们吃点荤的,想必她不会责怪。” 惠嫔:--- 荣嫔:--- 您都这么说了,已经死了躺在皇陵里的孝昭皇后想介意也没用啊。 这一刻,两个女人都再次意识到有个儿子的重要性,如果孝昭皇后和仁孝皇后一样,有个孩子在,此时也能替她额娘反对两句不是。 看看仁孝皇后,都死了那么些年了,每年的忌日前后皇上还都要单独居住用来怀念她,更不可能说在她的忌日食荤腥了。 想着儿子的大作用,惠嫔看自家蠢憨的儿子也顺眼了很多。 不过鸡汤面做好了送上来,保清吃的开心,却不像辰儿和保成昨天那样喜欢,这样子一看就不是俩月没有吃肉的。 保清察觉阿玛看他,抱着碗嘴里含着一大口面向自家阿玛笑起来。 康熙笑了笑。 田里还有没收一朵一朵的麦茬,为了下半年的耕种,这些需要用铁犁犁出来,这时寇洪就带着小太监们又忙起来了。 苏辰是再不想去参加劳动,这种累是他以前没有想象到的。而在大型收割机出现之前,几千年来的人们都是这样把粮食从田中收获到粮仓。 徐远自己提着药箱子过来了,参见过坐在一边的皇上,就向辰亲王走去,然后蹲下来之前眼角余光暼到,皇上整个后背都是汗湿的。 这,这是真的顶着大太阳下地了啊。 “辰亲王,微臣看看您的手。”徐远屈膝跪在地上,更方便给席地而坐的辰亲王挑水泡。 苏辰把手伸出去,很快手心里一疼,濡湿的感觉还没有蔓延开来就被处理干净了。 徐远细致的上了药粉,包裹一圈白布便起身想去给皇上和太子爷、大阿哥都瞧瞧。 苏辰是第一次受“伤”,也就才发现,现在包裹外伤的白布和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是织的细密的未经染色的棉布。 “徐太医,没有更好透气的布料吗?”想了想,苏辰故意这么问。 徐太医停下脚步,道:“王爷,棉布是最好透气的了。” 苏辰道:“可我觉得手上闷,这样,你想想,能不能把这个棉布织的窟窿眼大一些,就像是民间的粗糙麻布那样的。” 辰亲王有要求,徐远哪敢不答应,笑着道:“微臣今天下值了,就让家里的老妻试一试。” 苏辰点头道:“劳烦了。” 徐远忙道不敢,然后跪在万岁爷旁边,给万岁爷看了看手,接着是太子爷,大阿哥。 还没看完呢,听说御花园热闹,佟佳贵妃带着四五个月的乌雅氏以及同样显怀的郭贵人一起来了。 郭贵人的身子只比乌雅氏晚一个月份,现在看这差别却很大。 对于两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康熙是很有关怀心的,没让见礼,转头就吩咐人搬一些比较高的凳子过来。 苏辰看着她们,一时怀疑这个是四阿哥的娘,一时看着那个又像。 正在这时候,复康提着一个装满红彤彤小柿子的竹篮到苏辰身边,低声回禀道:“王爷,这是今年结的番柿。奴才刚才尝了两个,比去年的味道好一些。” 这些番柿正是去年苏辰从外公府上拿来秧苗留的种,只不过去年结的果子酸酸涩涩,不算太好吃,今年春天苏辰便让擅长花木的寇洪帮忙育种,上的粪肥也比较多,前两天复康就提过番柿熟了不少。 今天过来御花园,苏辰让他去摘的。 摸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放到嘴里,嗯,有熟悉的番茄味了。 只还是不如后世的品种西红柿好吃。 阿玛的声音从侧边传来:“辰儿,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不是好东西,儿子种的那点番柿,”苏辰抓了一把起身给他阿玛,然后叫复康拿着去洗洗,给娘娘们也都分一些。 乌雅氏得了几颗,笑道:“看着倒像是硕大的樱桃似的。” “现在的樱桃还有,你想吃朕让人送到翊坤宫一些去。”康熙闻言如此说道。 乌雅氏便笑着道谢:“还是皇上想着臣妾,只不过照看我们,贵妃娘娘更辛苦,臣妾就不贪这一点口腹之欲了。” 讷言的郭贵人说道:“是啊,臣妾也不要,都给贵妃娘娘吧。” 康熙笑道:“朕还不至于一点樱桃都让你们吃不起,都有。” 看向左右手边的儿子们,说道:“你们也都有。” 今天才说樱桃,几天后察岱就带着两个大篓子去瀛台给苏辰和保成送樱桃,另外还有很多现在长的最好的野菜,又有黄义专门去找的槐花树摘的槐花。 因着太皇太后叫找那种结白花的槐花种,现在洋槐在京城很是流行,想摘到一些并不容易。 黄义知道苏辰喜欢吃,便特地在外面的山野处寻找的。 苏辰这一次有快一个月没有去粉饼厂了,还挺想他们。 因着孝昭皇后的国孝,粉饼厂那边现在每天闲的能打苍蝇。 大家都不忙,察岱三五日去一次,就按照苏辰教的,给厂子里的人员安排了各种课程。 这一次进来,还是粉饼厂那边的人都担心苏辰。 表兄弟俩在屋里坐下,如今也闲着在宫里的霜痕在这边伺候,上了茶便退到一边。 察岱跟霜痕说:“你上次弄的那个织花,粉饼厂好些个女工都喜欢,问了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教教她们?” 霜痕早已经不是从外面带进来时的那个黑猴模样,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可能当日拐了她行骗的那人没说假话,长开的五官堪称精致。 这样的女子一般容易为同性排斥,但她和秋萍她们几个在粉饼厂那边,代表的都是苏辰,因此人缘极好。 霜痕听见这么说,就道:“奴婢手里现画了几张编制的图样,拿给大爷捎去给她们吧。” 还趁着这几天有空,她想好好照顾王爷,说实话,那日在茶楼被主子带回来,她真正留在身边伺候的时间并不多。 主子像是买了她只为往女掌柜方向培养似的,但她却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领受这些全然的好意。 霜痕转身出去拿图样,察岱就和苏辰说:“你都怎么教的这些宫女?一个个算账、谈事都来的,咱们大清朝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呢。真的,又一个人找我打听,你这里的霜痕有没有人家。” 苏辰张口,发出来的却是察岱的声音:“禽兽?是不是。” 他闭上嘴巴,看着自己的嘴替表哥。 察岱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这么说,放心吧,哥已经给他推了。就是你得想想,好些人冲着这几个宫女来,不一定是只看她们长得好。” “我知道,”苏辰点头,“放心吧,咱们的核心技术不怕泄露。” 他还等着民间赶紧有盗版粉饼出现呢,毕竟他不是一个单纯要挣钱的商人,这潭水涌进来的支流越多才会越活。 两人说了会话,霜痕把图样取来之后,苏辰就带着表哥去打火铳,在他离开的时候还送了一支给他。 “小舅那里你放心,我已经叫人把东西送了过去,有药物还有火铳,基本上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对于南怀仁做出来的这款新型火铳,苏辰挺有信心的,只要不是胆小不敢杀人,手持这款已经无限接近转轮枪的火铳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敌手。 察岱闻言心里大放松,说道:“这就好,实在瞒不住了我和阿玛也好说话。” 进入七月,察岱又来瀛台一次,这次送的是黄爷爷亲手种的茄子,另外和苏辰商量着,把粉饼生产一些全都销往南方的事。 不能因为国孝他们的生意一直停摆,远离京城的地方还不至于被一群眼睛盯着,依旧要妆扮的姑娘们会多些。 苏辰觉得可行,就让粉饼厂开工。 另外察岱还代转了此时已经在吴县安置下来的国香的信,确定她那边安排好了,苏辰就彻底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现在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有句话叫“贵人多忘事”,不是多忘事,而是一天天的人和事都太多的在眼前涌现了。 这一天,连山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进来,苏辰正在第三次完善新型军队训练手册,抬头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啊?” 连山低声道:“王爷,这是平郡王给的,我不要,他的那随侍往我怀里一塞人就跑了。” 当时平郡王虽还走,咱一个奴才也不敢往主子手里塞东西啊。 苏辰又不知道这是谁了,问道:“我见过他没有?” 连山说道:“应该是见过的。平郡王罗科铎,是礼烈亲王代善的曾孙,王爷有点印象没?” 苏辰看过宗谱的,而且代善大名在清朝剧的时候也听过。 “打开看看,”苏辰指了指箱子。 连山打开来,瞬间把他的脸都映出一层金光。 “金子?”苏辰疑惑,“他是不是有事叫我办啊。” 实打实这么一箱金子得有十几斤,就算想结交他也不至于这么舍本儿。 连山想了想,道:“平郡王还真是说了句话,他说没什么好孝敬的,这个您先拿着玩。只是不要像他,太贪玩了,昨儿个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家里小聚,竟被人告到皇上跟前。又说他们孝期狎妓又说他们饮酒取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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