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感概更多的是来源于对陆凭淮的法力深厚的一种莫名敬畏。 徐静白解下斗篷,露出张与曾经无甚差别的绝色面容,只不过脸上有些疲倦,他笑道:“师兄费心了。” 他对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见罗煜眼角的纹路深了些,对于自己来说,明明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瞬,却从中窥见他人的数十年匆匆光阴。 “陆凭淮呢?”罗煜一边面上挂笑着地带他走进山门,一边关切地望着这个师弟。 门派讨论的时候,很多人不相信徐静白真的能活过来,说不定是陆凭淮这种恶劣之徒有什么阴谋诡计,心怀怨气,想要借此一举覆了归梵。 风吹青草垂,云移日影斜,两人相立无声对峙。 徐静白感受到罗煜不太自然的眼神,心中却按下不表,眺望着山下的风景:“他留在魔界处理一点事情,我想回来看看。”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中流过一股苦涩。 “这样啊,静白你——”罗煜眯起眼睛,说出藏在内心已久的疑惑,用一种调侃轻松的玩笑语气说道:“你不是他吧。” 他身边待了几十年的师弟是什么样子,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可是从几年前开始,他的师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现在又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徐静白眼神闪动,伫立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声之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罗煜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钝钝的,不算很痛,像是丢失了一件曾经很喜欢玩具的小孩,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他与原主徐静白的感情也并不算深厚。 罗煜得到了答案后,也干脆放下了亲和的伪装,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 两个人走在山间小径上,拂面的风送来青草的香,灵鸟叽叽喳喳地好奇探头。 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种不熟悉也不陌生的距离,罗煜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原本的徐静白。 虽然知道这具壳子下面早已不是自己的小师弟,但对这个人也莫名恨不起来。 “陆凭淮怎么样了?”徐静白抬头不答反问,风恰好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 能等下十六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轻易跑走? 他问了陆凭淮身边的亲信,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尊上厌倦了”之类的。 而最有破绽的地方,还是陆凭淮在床上做爱时莫名其妙的眼泪和满眼不言的委屈,一双桃花眼蓄满滢滢泪水,似嗔似怨地看着你,谁能受得了? 当然,这也是徐静白在自己性冲动冷静下来后才发现的各种不对劲。 罗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望着台阶下矮自己两个头的人,神色凝重道:“不过是赎罪。” 若是说上辈子,陆凭淮确实做了不少坏事,可是这辈子在自己的管束下...... “凭淮有何罪?”徐静白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起来主神跟自己说再不回去这个世界快没了。 “归梵弟子堕魔,还是你的首席弟子。”罗煜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话语中又有些无可奈何:“祖训有记,是大罪。” 堕魔......大罪...... “只有这些吗?”日光在徐静白的睫毛下投影出阴影,显得眼睛格外的深邃。 这回沉默的是罗煜,他的内心仿佛是天人交战,思考着该不该把一切说出来。 徐静白也看出他的犹豫,打包票道:“我不是徐静白,今日前来不过是退籍归隐市井,陆凭淮不会找你的麻烦的,放心吧罗掌门。” 有了这一番话作铺垫,罗煜也放心多了,双手抱胸凝视着某处的草木,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陆凭淮的命格是大煞?” “......知道。” “可他一路过得顺风顺水,让我十分不解,于是偷偷用命盘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命格上的凶煞是影响的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不必多言。 徐静白皱眉:“你是说他为我赎罪?” 罗煜点点头:“没错,可惜魔骨易剔,本根难除啊,就当是还自己造下的杀孽吧。” 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徐静白的耳朵里面,但连成一句话就十分奇怪,使他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什么......剔骨?” ---- 谢谢你的阅读,小兰祝你天天开心! 报一丝老公们,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来晚了 昨天有鱼鱼以为重逢那一章是完结,哈哈哈不是的,确实是很快就完结了,不过剩下还有些东西要交代一下~ 最近气温下降,鱼鱼们天冷记得添衣哦~
第56章 56 === 一个月前。 归梵派的此处显得与别处格格不入,既没有花团锦簇的热闹,也没有杏云梨雨的小径,只有抬头看去数百丈的悬崖峭壁,上面爬满了冰霜。 冰崖已经快上百年不开放了,这里是用来关押或惩罚犯下重大错误的长老弟子,但这十几年来一直为同一个人敞开满怀冰雪。 如浓墨般洇染不开的黑色双眸里不断翻滚着什么东西,眉毛间隙不知道何时结出冰渣,陆凭淮的神色认真又痛苦,像是在执行一场神圣的献祭。 不顾喉咙里涌上粘腻的血,他把手伸进体内摸索着什么,体内的每一寸都被细细探索过,陆凭淮犹如一个自刎的人绝情地震碎了丹田,终于找到了藏在下面的魔骨。 陆凭淮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剔除魔骨了,因为奇特体质的原因,魔气不断地汇聚重新铸骨,而重生也是另外一番巨大的折磨,痛感恨不能把他整个人贯穿。 此时的陆凭淮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用力握住那根瑟瑟发抖的魔骨,整个人躺在寒冰上不断地痛苦痉挛,冰崖太深了,他能看见细碎的光,却不能被照见。 这副触目惊心的画面被罗煜用水镜看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陆凭淮的恐怖不止是他的修为高深,还有精神上已经到达了一种癫狂的程度。 不过是曾经自己随口骂了一句灾星,被疯魔的陆凭淮阴鸷地盯了半天,结果不知道发什么病,狂笑起来说着要去冰崖给徐静白赎罪。 他嘴上神神叨叨着什么师尊不喜欢魔族,要把魔骨剔了,不能让师尊不喜欢我之类的,后来冒着风险看自己的命格,说自己这种命格的人越苦,身边人的路会越顺。 于是陆凭淮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一天不被生骨之痛反噬,美其名曰给九泉之下的徐静白积德,让奈何桥上的路好走些。 起初罗煜以为他得了什么癔症,只是嘴上说说,结果第二天就闯进了归梵,直奔向冰崖给自己剔了魔骨。 他赶过去的时候,看见陆凭淮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崖最后一层,嘴里含着黏糊糊的肉块自言自语,脸上充满了诡异的幸福。 做了几十年掌门的罗煜自认为见过大场面,但看到数十根通体乌黑带着血肉的森森魔骨累成一堆,那叫个煞气冲天,冰崖镇都镇不住。 双手发抖的罗煜咽下一口口水,悄悄的试探着陆凭淮的修为,确实因为剔除魔骨大减,但自己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要就拿去,别来碍我的眼。”陆凭淮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交代着自己的遗言。 冰崖太深了,光照亮不了崖底的风景,一片漆黑的环境里只有他的眼睛倒映着细碎的光。 罗煜轻叹一口气,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毕竟这冰崖对于任何人都不宜久留。 刺骨的寒意如同锁链一样囚禁着陆凭淮的四肢,不得动弹,悲情的人只能看着崖顶的草长莺飞,心里咀嚼了一遍又一遍爱人的名字。 陆凭淮感觉自己的魂魄很轻,风一吹就要散了,他很喜欢这种快死的感觉,恨不能快点消亡,说不定还能在奈何桥上见上一面徐静白。 但同时,陆凭淮又十分清楚自己不可能死掉,他的灵魂太重了,沉甸甸的,里面全是上辈子造下的杀孽,是不被允许飞走的。 眼底的惆怅被泯去,陆凭淮他的三魂七魄里是孽海滔天,与六尘不染的徐静白截然不同,同道殊途也是正常的。 他也曾拥良宵春景,不过欣喜转头万事空,黄粱一梦终须醒,只有那痴情客还沉醉不愿离去。 ---- 谢谢你的阅读,小兰祝你天天开心! 我保证我真的保证!后面没有虐的了啊啊啊!🥺🥺
第57章 57完结章 = 戏文里面唱着的悲欢离合,古往今来不知道赚够了多少人的眼泪。 离别固然是痛苦的,但是某天收到心上人喜帖的陆凭淮是近乎精神恍惚的。 “尊上......”楚靥看着喜帖上刺目的红,又看了看陆凭淮无神的瞳孔,吞咽口水道:“要不我们出兵,一个小小归梵......” 喜帖上是工整秀丽的字体,写着徐静白与迟若皓二人百年好合,诚邀陆凭淮来参加这场喜事。 荒唐的文字无声地嘲讽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俊美男子,一绺头发耷拉在瘦削的脸侧,陆凭淮闭上眼睛,近来受到的生骨之痛让他苦不堪言,只能硬生生熬过。 可还没有熬出头,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把头低得更低的楚靥心叹道,这场喜事多半是要变成白事咯。 “你说徐静白怎么想的?”陆凭淮一只手抵着痛不欲生的头颅,一手用指间关节敲打着喜帖上二人的名字看似评价地说道。 迟若皓,往日种种本尊不与你等小人计较,但夺妻之仇...... 毫无血色如抹上一层白釉的脸庞上层生阴影,陆凭淮的眉眼入峰格外深邃,一旦有一点不好的情绪流露,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不好惹。 “在下斗胆以为,徐长老可能是因为不懂尊上多年心血,以为被抛弃所以心生怨念,所以一时冲动与那小子喜结,呸,明明是鲜花插牛粪!”楚靥字字斟酌,本想说喜结连理,却感到身上一凉,立刻改口。 她眼皮一跳,心里都替徐静白捏了一把汗。 “哦?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陆凭淮病态的面容显得十分鬼魅,像话本里面吸人精魄的妖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宫殿内的梨花熏香悠悠,陆凭淮睁开黑茫茫的眸子,里面涌动着几丝血红:“我一日不知道被多少邪术反噬,无时无刻不彻骨彻心,每一种皆为救他,可那些术法至邪至毒,连你们都会被影响,我又怎敢让师尊在身侧久留......” 他在徐静白不在的十几年里,不知道寻找过多少方法,甚至是上古秘籍残片,他也会尽力修复,只求在生涩难懂的古文里窥见一线生机。 虽然在众多人眼里,他已经是一个不生不灭的怪物,但只有自己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撑不了多少年了,但自己又必须撑着,万一哪天徐静白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万幸,师尊回来的时候,自己尚安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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