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陆:“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排队吗?” 幸稚京:“不知道。” 易时陆:“没关系,你吃了就知道了。” 两人没得选择只能各点了一碗石锅拌饭,窗口的阿姨脸上瞬间露出看见冤大头的笑容,一顿操作之后满脸灿烂地从窗口递出两个油光锃亮的石锅。 易时陆端着饭四处看了看,就看见方深和祝容坐一块儿对着他打声招呼:“这儿呢。” 他们每次吃饭都一块儿,谁先坐到位置上都会给其他人留位置。易时陆今天本来说要去三食堂,祝容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幸亏她刚才眼尖地看见了两个落魄身影在扛哧扛哧地排队。 易时陆和方深坐了过去。 祝容看着他们放在桌上的石锅饭,啧啧了两声:“真正的勇士就是看清石锅拌饭的本质之后依然选择石锅拌饭。” 易时陆:“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 祝容:“快吃快吃,老娘已经两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味道了,你快吃,我要看你哭出来,嘻嘻。” 祝容当年高一刚进校的时候踩过石锅拌饭的坑,在后来的两年中对此敬而远之,再也没碰过。 易时陆:“……” 他艰难地吃下第一口,压抑着本能咽了下去,感慨道:“好厉害的味道,人世间怎么会有一种石锅拌饭酸甜苦辣都有。” 祝容咋咋呼呼:“是秘制酱料!他放了秘制酱料!” 方深看不下去,把自己的炒饭往易时陆面前推了推,好心说:“吃我的吧。” 易时陆摇头说不用,他看向正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饭的幸稚京,对方优雅的吃相就像在吃什么珍馐美味。 易时陆睁大眼睛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幸稚京:“挺好吃的。” “看不出来的幸同学小小年纪口味挺重。”祝容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他。 易时陆在心里表示她眼神对了,就是出发点错了。错误的思路但达成了正确答案,也不失为一种另辟蹊径。 幸稚京笑了笑没说话。 易时陆努力把饭吃了一半,放下了勺子,再看向幸稚京的时候他面前的石锅已经全空了,连油都刮干净了。 易时陆:“……你……” 幸稚京:“光盘是美德。” 你说得对,但有些饭,也不是非得用上这种美德。 祝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手臂上莫名其妙又蔓延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了一个寒噤,双手交叉互相搓了搓来给自己一些暖意,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 “好奇怪啊,是不是要变天了,今天总是时不时地觉得很冷。” 食堂的窗口外是艳阳高照,大太阳还悬在正空中半点没有要退位的意思,八月的天气任是谁出去站个半小时都要打蔫。方深刚想反驳,但背后一阵寒意的涌动连他也产生了可能要变天的错觉。 方深随口说:“可能吧,也许就快要变天了。” 易时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每人面前分了一张,自己擦好嘴巴后和幸稚京说:“我们明天去吃蛋包饭吧,那个好吃一点,也不用排队去抢。” 幸稚京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食堂里用的是那种老式的铁皮一样的桌面,像镜面一样可以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容,他观察着自己的恰到好处的表情,说:“好。” 十点钟下晚自习,易时陆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幸稚京叫住了他:“你着急回去吗?” 易时陆放慢动作:“不着急,你有事吗?” “有点事情想问你,”幸稚京举了下手中的水杯:“饮水机里没水了,我先去一楼接点热水,你等一下。” 一楼尽头是可以打热水的水房,有时候教室里饮水机空了的话,学生都会到一楼打开水。 方深来叫易时陆一起去停车场,易时陆让他先走,说和幸稚京还有点事。 系统:单独和幸稚京相处你就不怕凉? 易时陆:难道加个方深我方就能打得过boss了吗? 系统:那倒也是。 在神秘力量面前,方深,啥用没有。 易时陆说得很直接,让方深先回去,一点余地没留,方深也不好说自己想等他一起,他觉得这种话他一个大男人说出来实在太别扭了,故作无所谓地说了句行。 在教室等了二十分钟,连住校生都走光了,整栋教学楼里几乎没剩几个人。幸稚京打水已经打了很久了,易时陆决定下楼找他。 他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灯开始闪烁,一明一灭,灯泡好像在彻底坏掉之前苟延残喘,那些带着呼吸声的明灭就是它最后的挣扎。 呼-吸- 呼-吸- 哈……呼…… 阴冷的毫无起伏的喘息成为此时的背景音,没有一丝感情。 在易时陆踏出第一步后,光线变得更加的昏暗。 长廊无限延伸,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道路,他每走过一盏灯,便熄灭一盏,当易时陆回头望时,来路变成了永恒的黑暗。 走廊被切割成两半,一半是无底洞的黑,一半是不正常的带有节奏的闪动。 易时陆尝试站在原地保持着向前看的姿势不动,但呼吸的气声越贴越近,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发麻,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黑暗里出现。他甚至感觉有人就站在他身后,脸贴在他的脸旁边。 易时陆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但他的情绪切切实实地受到了影响,仿佛被动地产生了一种叫做“惊恐”的激素。 他根本没得选,在这种内化的影响下,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他不断地向前走。 易时陆:…统哥,关键时候你能救我狗命不? 系统:……必要的时候我会闭上眼睛衷心为你祷告。 易时陆:感恩的心感谢有你,没看出来你还有信仰。 系统:必要的时候我也是会临时信仰一下上帝的。 易时陆:上帝知道你这么虔诚吗? 系统:你废话好多。
第10章 木偶(十) 此时的易时陆和被操纵的人偶没有什么两样,他一直向前走仿佛永远不会停下脚步,但在某一个时刻,第六感让他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易时陆努力甩开被控制的感觉强硬地让自己停下了脚步。 不能再往前走了,冥冥之中理智在告诉他。 但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停止就能停止的。 身后卷起了一股邪风,在狂风席卷中有东西在尖叫,与此同时一道很重的力量推在了他的后背上,易时陆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靠……嘴巴磕到楼梯了……好痛好痛好痛…… 口腔里全是咸.腥的血液的味道,嘴唇上很湿润,肯定出血了。 易时陆:好家伙,初吻没了,给了大地。 系统:你还有初吻这种东西? 易时陆:为何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系统:……因为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易时陆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抬起头,看见了在前方不远处站立的幸稚京,他手中还握着保温杯,看起来就像是刚打完水,与这个学校里任何一个无害的学生没有两样。 周围的场景恢复正常,走廊、灯光、教室……一切都回归现实。幸稚京漠然地看着他,易时陆此时是摔懵了,但他很肯定这种漠然不是错觉。对方创造出幻觉、冷眼旁观看着他如何摔得这么凄惨,30的恨意值或许还不至于使幸稚京想要他的性命,但他肯定是讨厌自己的。 有一个学生下了楼,看见了趴在地上的易时陆,小跑着上前:“同学你没事吧。” 易时陆艰难地开口:“没事,我自己起来就好。” 现在谁碰他他都觉得疼。 幸稚京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走过来,弯下了身体,他的眼睛明明满是嘲弄,嘴上却还是说着关心的话:“你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我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易时陆说:“不知道,刚才眼前一片黑。” 幸稚京:“哦,一片黑吗?” 易时陆好不容易翻了个身,让自己坐在地上缓口气:“对,眼前一黑来着,可能是低血糖犯了。” 幸稚京蹲在他的身边,易时陆的嘴唇上布满了鲜血,是他熟悉的东西。一些血液蹭在了嘴角上,连接着他白皙的皮肤——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的原因,易时陆的脸现在看起来毫无血色,比他更像一个怪物。 幸稚京有点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他尽量地装成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就算不能给予安慰也别在这种时候笑出声。 旁边的同学听了摸了摸口袋递给易时陆一颗糖:“同学你要不要先吃颗糖,能缓解一下低血糖,你脸色现在特别难看。” 易时陆接过糖过说了一声谢谢。剥开塑料糖纸里面是一颗绿色的苹果味儿的水果糖,易时陆把它含进了嘴巴里,连同那些嘴唇上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流了很多血。 易时陆看向幸稚京:“有纸吗?” 幸稚京拿出干净的纸巾。 易时陆说:“能帮我擦一下吗,我自己看不到。” 幸稚京将纸巾摊开,修长的手指叠了两道,他凑近将纸巾覆盖在易时陆的嘴唇上。 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像云朵一样,虽然他并没有触碰过云朵。 幸稚京的指尖感觉到了他的鼻息,带着点温度,但频率很不稳定,所以显得过于仓皇,易时陆的情绪还在起伏中并没有缓过来,从表面看是看不出来的。 易时陆将一切遮掩的很好。 幸稚京还闻见了水果糖的味道,清新的香甜的苹果味,从每一寸吐息中蔓延出。 他觉得心情有点好。 可能这种感觉是人类所说的喜欢,他喜欢青苹果糖的味道。 易时陆站起身:“谢谢,我去冲一下水。” 要是回家后易霖看到他这样可能会担心,他必须要把自己收拾地好一点,希望易霖已经睡着了。 易时陆短暂地离开。 幸稚京转向了那个送糖给易时陆的学生:“同学,请问你还有苹果味的糖吗?” 面对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学生诧异了一下,但在看清那张昳丽漂亮的脸时完全没有被唐突的感觉,他受宠若惊地从口袋中拿出了另一颗:“有的。” “谢谢。” 幸稚京轻巧的接过,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 什么啊…… 什么东西…… 简直令人大失所望。 过于甜腻又毫无乐趣。 完全不一样,和易时陆呼吸的味道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样的地方,像一颗伪冒低劣产品,消耗着他的耐心。 学生问:“好吃吗?” 幸稚京把水果硬糖咀嚼地咔嚓作响,用牙齿碾压成碎末,口腔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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