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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下的也是相同的漆黑怪物，像是雾气一般摇曳扭动着，巨大的形态显得它面前的黑团子无比柔弱无助。 双眸对视，触须上的眼睛从无辜单纯一秒变得阴森犀利。 下一秒，黑色粘液猛地炸开，变得庞大无比，一口吞下了眼前散发着雾气的怪物，将它的身体撕碎。 嚼着嚼着，变大的黑团子还在皱皱巴巴地试图缩小自己，“变、变胖了……回不到手……手里了……” 叶天玄愉快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跟在殷修面前时完全不一样啊。 他回过头来看向对面的黑影，唇角微勾，“还要下棋子吗？不下的话，殷修可就坦坦荡荡的过来了，到时候辅助棋子还能上前，一步一带，应该没什么东西能拦住他了吧？” 黑影沉沉地盯着桌盘上的局面，殷修的棋子已经离终点很近了，他盘算了一下剩余的路线，哪怕殷修再拐弯一次，他也还有好几步自己面对棋子的可能。 黑影在小团子的格子里下了一个怪物，叶天玄将殷修的棋子往右拐了一下。 黑影又在殷修的前方格子下了一个怪物，叶天玄摁着吃完东西的黑团子往右滑了一下，帮殷修吃掉了怪物，有黑团子在前面一排的格子，殷修怎么都能去往他干扰过的副本。 黑影就只能多在殷修的格子里下了几个怪物，缠住他，但这样叶天玄就多出几个步数，直接越过了黑团子所在的格子去了临近终点的地方。 局势一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黑影看着桌面上殷修距离终点仅剩的一格，怎么都得想办法让他在这里停下来，便摸出一颗棋子下在了殷修当前所停留的地点。 周围的场景一秒变动，殷修又回到了他最开始的黑暗里，只不过这一次，还有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殷修一秒握刀，警惕地盯着面前的身影，黑色扭曲看不清模样的形态，加上周围发散出去扭动的触须，这样子让殷修觉得十分的熟悉。 “我想你是见过我的。”黑影缓缓地向殷修靠近，用轻飘飘的话语卸下他的防备。 “我见过你？”殷修盯着它，感觉到自己模糊的记忆忽地一下变得明朗了起来。 “你……你来小镇找我的……那个……”他皱眉，握着刀的手在发颤，自己却不清楚为什么。 “对。”对面的黑影轻声道：“我去小镇找你，我将你拉入了副本，我同你一起过副本，我还帮了你许多。” 他一声一声地数着殷修的过往，将他现在记忆里空缺的那一段全都补上，只是，记忆里的那张脸变成了现在这个扭曲的黑影。 它在棋盘上落在殷修面前的最后一颗怪物棋子，是它自己。 殷修皱眉竭力回忆，脑子里空缺的那一段记忆碎片在迅速修复又在迅速崩塌。 他现在的记忆在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他很熟，是同他经历过许久的人，但同时，身体也在拉响警报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很危险。 矛盾的感觉让殷修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跟前的人如何，他往前走了一步，握着刀的手抖得更厉害。 “不对……”像是想到什么，殷修又忽地抬眸看向对方，“有一个跟你一样的男人来找我，说是我的男朋友，但我记忆里那个说是我男朋友的人却是你？” 黑影不为所动地微笑，“那是冒牌货，是想抢走你的怪物，我才是真的。” 殷修盯着他，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纠结，“那你说，你所了解的我是什么样的？向我证明，你才是真的。” 黑影似乎就在等这个，它压着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复述了一遍黎默在食堂里跟殷修说过的话，不紧不慢，一字不差，这让殷修更混乱了。 “你怎么……会跟他说相同的话？” “因为他是我的冒牌货啊……自然也是有我的记忆的，对吧？”黑影缓缓地向着殷修靠近，“你还记得从前你过副本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样子吗？” “你去了小镇，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只能偷偷让其中一部分去找你。” 黑影慢慢地站在了殷修的跟前，盯着他错愕的脸，“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殷修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眸都在颤动，“你……你在说什么呢？我过副本，不是我一个人过的吗？” 黑影身上游动着的触须们皆一僵，“你难道没有这部分记忆？” 殷修顿时感觉脑子跟要炸了似得，无比的疼。 好像，隐隐……确实有那样的画面，有什么东西……像是粘液一样的小小一团躺在自己的掌心打滚…… 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没有这样的记忆呢？ 出于对疼痛的抵抗，殷修本能地一把拔出刀往眼前挥去，试图斩断这种痛苦的连锁，但黑影迅速后退了开，避开了他的攻击。 寒光在眼前一闪，虽然没有斩断痛苦，倒是让殷修沉沉地喘了一口气。 他脸颊苍白，盯着黑影却似放松一般地弯起笑，“你躲开了……” 黑影迷茫，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殷修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焦躁的情绪跟头疼，他如释重负，像是更加确定了一般笃定。 “你躲开了，你才是那个冒牌货。”
第158章 笑容和善又危险 黑影周身的触须开始浮躁不安地扭动着，但嘴上还在坚持，“那个怪物才是冒牌货，我才是真的啊。” 殷修完全不理会他的狡辩，而是阴恻恻地拔出了刀，眼眸微眯，“兴许是我在小镇安分太久了，导致你们这些诡怪都爱蹬鼻子上脸了，一个个的现在连更改我的记忆都会了。” “真敢啊你们……” 伴随着殷修低沉咬着寒意的不悦声音，刀刃的寒光在漆黑的环境里闪烁着，“你猜，至今为止惹怒我的诡怪都是什么下场？” 黑影后退了一步，它对殷修越是忌惮，殷修就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冒牌货。 杀了它就能清楚自己混乱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殷修缓缓地举起了刀，他砍向黑影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陡然变化闪动，又恢复到了一片漆黑的状态，而跟前的黑影消失了。 桌盘上的黑影棋子唰地变成灰消散在了空中，桌盘上再度浮现出请前进的字样。 “你跑什么啊？”叶天玄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打趣着，“那不是你很想得到的小宝贝吗？” 黑影沉着脸色瞪向叶天玄，这个人阴阳怪气是有一手的。 “一次清醒而已，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一格，我不信他还能再度清醒。”黑影扬扬下巴，意示叶天玄继续下棋。 离终点还有一格，殷修已经没有再绕路的可能性了，能不能抵达终点就是这最后一格，现在黎默与雅雅都在别的格子里，他独身一人能否通过这一格，就得看他自己了。 叶天玄捏着殷修的棋子往前走了一步，而对方也不用再担忧给叶天玄多余的步数，反正让他过去了，他就能直接到终点，索性一口气下了好几颗妨碍棋子。 殷修所在的场景光速变动了好几轮，似乎一瞬间融合了很多东西进来。 他暂时管不了周围的变化，刚刚确认了一个会模仿黎默的怪物出现了，以防下次还会被影响，他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用来记录规则的纸笔，想要记下来。 但转念一想，纸团子容易弄丢，还是记在自己随时能看到的地方。 思来想去，他就用签字笔在自己左手手臂上记录下了几个词。 “黎默，黑团子，眼睛，触手，粘液，穿西装的男人，怪物，男朋友。” 别人看不看得懂没关系，他自己看得懂就行了。 记完之后，殷修才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变化出了很多熟悉的场景，但前面都迷蒙着一层雾气，看不太清。 殷修认得那些模糊的轮廓，至少是他都去过的场景，从他面前一条长路的两侧排列出去，仿佛一条概括他人生的长路。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环境里幽暗空洞，也听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声音，似乎他不走面前的长道也离不开这里。 殷修紧了紧腰间的刀，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后踏入了这条长道。 他最先经过的是一块他不太记得的地方，那里像是一条飘着雪的街道，天空幽暗，寒风凛冽，刮过灰扑扑的小胡同。 在小胡同角落里的一个纸箱子搭建起来的小空间里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冷风之中，单薄破旧的衣衫裹着两具还未长开的身体，他们互相抱在一起取暖，处于自己小小的避风港里。 直到一个摇摇晃晃浑身散发着酒味的人经过的这条胡同，一脚踹在了纸箱上，“哪里来的狗窝！” 小小脆弱的纸屋顷刻间崩塌，从里面钻出两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你做什么？！”半大的孩子满脸怒意，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无声无息地抓住丢在胡同垃圾堆里的断裂拖把棍。 “哟，还敢瞪我，哪里来的流浪狗，凶得很啊！”散发着酒味的男人丝毫不畏惧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上前就一把揪住了缩在一旁的妹妹，“这个小妹妹倒是不错，看上去能卖点好价钱。” “滚！”小男孩咬牙切齿一把打在了男人的手上，杀气腾腾。 男人痛斥一声，恶狠狠地瞪着男孩，撸着袖子就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举起了硕大的拳头，“小狗崽子！居然敢打我！” 一拳砸下去，就将小男孩揍到了地上，但对面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没有散发怒意，也没有散发恐惧，而是冷冰冰的杀意，就像是他的世界观里，除了生就是死，完全没有屈服或是逃跑的想法，这根本不像是该在孩子脸上出现的表情。 “你猜我至今为止，打走了多少个动我妹妹的人？”男孩紧紧地抓着棍子，还在变声期的嗓子低沉而嘶哑，“躺在医院里的又有多少？” 散发着酒意的男人完全不管他的敌意，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成年人与少年的体型差距很大，即便对面再凶狠，也肯定是咬不死他的。 殷修站在长道上注视着那边的打斗声，醉酒的男人像是不要命一般拼命地将拳头砸在的男孩身上，而男孩目露凶光在挣扎反抗。 一旁的小女孩哭得失声，转头跟殷修对上了视线，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奔向了他，“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殷修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盯着她哭花的小脸，毫无波澜地淡声吐露道：“我的妹妹不是会哭着求助别人的人，如果是她在旁边，她会搬起角落里的那个砂锅狠狠砸向男人的头，之后一脸骄傲的问我，'哥哥，我厉害吧！'。” “只会哭的人，是活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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