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是不是?我科涅莉亚,竟然生下了王室里最光风霁月的两个儿子。” “他们都喜欢你呢。”科涅莉亚突然俏皮地笑了笑,像是一个与朋友分享小秘密的女孩儿,“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能如此自由,无牵无挂呢?” 缪宣:“……”兄弟母子间的羁绊和自由还能扯上关系了? 科涅莉亚问完自己都笑了:“对了,你的归宿不在此,对不对?” 缪宣:“……”他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是我身上诞生的花朵,本应该是我的延续,是我与这个世界的纽带,然而你却长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无拘无束的风。”科涅莉亚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没有人能困住你,没有人能征服你,没有人能让你驻足,所以你拥有着自由,你拥有着一整片天空……这是多么的可恶可恨,又是多么的叫人渴慕啊……” 缪宣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抽疼,即使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但是疼痛感并没有随着凝固的血液而消失,而科涅莉亚的话题又滑向了他听不懂的领域,他只能让系统先把这些录下来,日后再说。 他不大明白为什么科涅莉亚要一直看着他,因为他现在非常狼狈,而且双眼大概充满了茫然。 科涅莉亚低头看着已经逐渐冰冷下来的帕提亚君主,她睁大了双眼,慢慢眨了眨,晶莹的水珠颗颗滚落,发出轻轻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你走吧。”科涅莉亚伸出手擦拭着征服王面孔上的水迹,却不管自己流下的眼泪。 她这样擦下去,是永远都擦不干的。 缪宣抿了抿唇,心里也相当不好受。 他永远都弄不清楚科涅莉亚对征服王到底有几分真心,每当他觉得科涅莉亚深爱君主的时候,她就突然冷酷,而一旦他绝对科涅莉亚在利用征服王的时候,她又温软下来。 现在她擦着水迹的样子是如此悲伤而温柔,可是她的神情……倒是有几分兔死狐悲。 “你走吧。”科涅莉亚这一次轻轻地笑了,“去哪里都好,去恣意地飞翔,去放肆地游荡好了……玛忒斯啊,你一定要永远都这么自由下去,好吗?” 缪宣:“……” 缪宣试探地回答:“……谢谢?” 科涅莉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风情万种:“这个世界上,这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欸,你说,为什么呢?” 缪宣低声道:“所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啊,你说的没错。”科涅莉亚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神情逐渐冷漠下来,“玛忒斯,在离开前,去见一见你的哥哥们吧,他们应该还在港口……噢,对了,赛克斯塔的剑,你能够带走吗?” 缪宣:“不能。” “那么,把它送给维斯……不,送给涅斯克希斯吧。”科涅莉亚低垂的眼中划过了一抹讥诮,“弟弟的临别礼物呢,他一定会喜欢的。” 缪宣:“……好。” 白鹿小步跑到缪宣身边,叼住了他破破烂烂的衣摆,缪宣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蹭了蹭他的手。 缪宣提起了剑,翻身上了小白的背,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微微裂开,滚烫的鲜血流下,然而一向爱洁的白鹿似乎没有闻到血腥味一样……小白这一次也没有因为征服王的尸体而不敢上前。 ……也许这只敏感的白鹿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缪宣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怕血了也好,小白也能照顾好自己,遇到危险也能跑得掉。 他拍了拍白鹿的角,最后看了一眼科涅莉亚:“那我……我走了。” “去吧。”科涅莉亚朝他微笑起来,“去吧……一路顺风。” ————— 一边是王庭坍塌的执政殿,另一边是喧嚣声不断的海滨,属于炎灾的记忆重新回到每个王都人的心头,他们不敢妄动,只能一家人聚集在大厅中,互相握着彼此的手,向神灵祈祷着平安。 缪宣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缪宣在爱奥尼亚的街道上,就能看到远处掀起的滔天海水,光幕光弧,深紫或惨白的雷暴,以及偶尔出现的树藤。 阿忒奈终究还是参加了战斗,而且这么看起来,他最后的选择是支持一同长大的兄长。 白鹿急速的奔跑颠得缪宣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血条已经稳定在二分之一上,而他不久后也要走了,伤口裂不裂开也不要紧。 缪宣:统统,一会儿离开这个世界,英雄貂蝉这个玛忒斯的建模是会消失吗? 系统:【是的,因为这是秒哥第一次正式任务,所以作为接入端的建模会直接被抽离出世界,但是下一次的话,应该就能留下建模空壳,也就是尸体了。】 缪宣:……嗯,明白了。 不远处的海水连天翻涌,雷暴与夹杂着猩红色的金光搅碎了海水,王殿们的战斗改变了天气,此时爱奥尼亚的天空中布满厚重的乌云。 缪宣与小白已经离开了王都城市的范围,然而他见到的不是往日里被重建过后井井有条的港口,不出预料,这一片地方果然已经被毁了一个遍。 港口的战场损耗不会比执政殿那一块少,毕竟是四个王殿在这里厮杀,地面上的白石砖自然是全部被劈了个粉碎,连乌黑的泥土都被翻了出来。 建筑物也自然是十不存一,天空浓重的乌云黑黢黢仿佛要压在人的心头一般。 有冰冷的海水从天空洒落,仿佛下雨了一般,那带着一点咸味的水珠滚过缪宣的上半身,刺激得他的胸口又是一阵抽疼。 不过他上半身的血迹也全部被冲洗掉了,倒是仍然幸存的衣摆,被流下的血迹晕成深深浅浅的红色。 缪宣瞅准了旁边一个小悬崖,说是悬崖也不恰当,顶多算是一块形状奇特一些的高大礁石……没准这个奇怪的形状还是打斗的那几位弄出来的也说不定。 不过它的地势足够高,这就够了。 缪宣揉了揉白鹿的额头,算是最后一个告别,然后他就往礁石上闪现。 与此同时,一道几乎要刺破他双目的金光炸裂开来,穿破了天际,乌云被它驱逐,炽热的阳光得以普照。 温暖的光芒笼罩住了缪宣,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今天竟然是个艳阳天。 缪宣已经登临了这块礁石,他站在这里居高临下,果然看到了几位比他还狼狈的兄长。 但是看这样子,涅斯克希斯确实是赢家。 他的剑大概也已经碎了一把,此时他手中拿着短一些的那一把,指着缇琉利乌的脖颈,阿忒奈好像更狼狈一点,大概是被维比乌斯重伤过,血条也只剩下二分之一,状态栏里还多了一个debuff【雷暴】。 四个人的铠甲皆被击碎,维比乌斯捂着胸口咳血,血条同样可怜巴巴。 缪宣:“……”哇你们这边战况更激烈啊。 他掂了掂手中的重剑,瞄准了涅斯克希斯的方向扔了过去,重剑斜斜插入他与缇琉利乌之间,闷响一声后捅入了地面。 紧迫的战局立刻被打破,在场四人无疑是认出了这把重剑的主人,他们全部向着缪宣的方向看过来……一个个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缪宣:我竟有点想笑。 不过幸亏我们的秒哥在大事上一向稳得住,比如这一次他就没有笑,他严肃认真大声道:“父亲死了。” “我已经杀死了父王。” ————— 在那把染了血的重剑被掷过来的时候,涅斯克希斯是真的已经打算下手取走兄长的性命的。 缇琉利乌也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他半躺在地上,淡铂金色的长发沾了污秽,而他浓碧色的双眸却仍然剔透。 他不甘心,但也愿赌服输。 重剑插入他们中的那一刻,缇琉利乌松了口气,也许涅斯克希斯也是一样。 他们转身望向重剑被掷过来的方向。 那里是一处形状古怪的礁石,不知道是被谁的力量波及到了,被劈成裂开的样子。天空的乌云被破开,温暖炽热的光柱扎破云层洒落在大地上。 薄薄的金光散落在来人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涅斯克希斯见过他乖巧懵懂的样子,轻松斩杀魔物的样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样子……唯独没见过这样,鲜血淋漓,胸口被劈开,血肉翻涌而出的模样。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都是美丽的。 狰狞的伤口更加衬得泛着淡红色的肌肤肌理流畅,肌肉群排列紧密勒出完美的弧度,从喉结到锁骨再到两肋,在肌理的覆盖下呈现出山峦走势一般的线条。 他的锁骨下,还挂着一银一绿的坠子,在湿漉漉的黑发中闪烁着温柔旖旎的光芒。 “父亲死了……我已经杀死了父王。”他这么说道,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涅斯克希斯这才发现,他脸上似乎也有一道半愈合的浅浅伤口。 殷红的花瓣被风吹来,拂过他的黑发,他的双眸里是深深浅浅的紫色,晶莹得像是水晶,又仿佛一汪流动的潭水。 “我要走了。”他说,“涅斯克希斯哥,父亲的剑送给你了。” 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然而他属于身躯的轮廓却开始越来越浅,仿佛泡沫或者幻影,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涅斯克希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我走了。” 他说,哥哥,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因为没有一个兄弟真正死亡,所以阿忒奈最后还是决定去帮涅哥,这一把帮完了他就去禁地。 ————— 我看评论的时候看到那个妈妈送你一程是真的优秀2333333 ————— 虽然送剑确实是临时起意,但是其实妈妈酱是很记仇的,宾萨被抢的仇她记到现在……她让秒哥送剑,还是想再折腾一下涅哥。 #看到了吗?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你的王位,是踩着爱人与幼弟的骨血登上的呢# #谁都得不到他,即使是身为赢家的你也一样#
第九十四章 现实世界二 我,莫得爱情 缪宣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躺在他家的营养槽里。 鉴于他的异能成长方式奇特,在开始第二个世界前,缪宣就翻出了家里吃灰的营养槽,作为保管自己身体的装置。 这样也就不会发生像是在离开第一个世界后,因为保持了盘坐的姿势一整个晚上,腿都麻得动不了的情况。 营养槽非常长,长得有些像是金属打造的瘦长棺材,里面完全密封,被灌入调制好的营养液,一般是供给重伤病人养病的,不过在缪宣身上也适用。 缪宣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伸手点了点面前的透明罩。 一块幽蓝色的荧幕出现他点中的地方,上面是长长的选项和时间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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