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光忠正当然知道这么做能让他得利,但是谁都可以,他莫名的就是不想占了龙枪的功绩。 他可是不择手段的性格,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远处的人声近了,已经没有羽光忠正选择的机会,他的武士一马当先挥舞着刀就来了,在看到被火光点亮的鬼首时激动地大喊:“主公!您斩杀了鬼!” 紧接着而来的是和尚,光头在看到鬼首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这是羽光忠正第一次在这和尚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 随后禅师长颂一声“阿弥陀佛”,对着龙枪鞠了一躬后,就地打坐,竟是直接开始超度亡魂了。 再往后则是赶来的村民们,他们看到了被火光点亮的鬼首,人群先是恐惧,随后是狂喜! 村民们欢呼着跪拜,感激地流下泪水,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崇敬,一切都混乱起来,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庞,这让羽光忠正一阵恍惚。 短暂的晃神过后,羽光忠正猛得清醒过来,他立刻转身去寻找龙枪,但是那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黑甲将军却不在——他应当是回到庙里去了,这付丧神心又软还负责,他不点清孩童孕妇的数量是不会放心的。 羽光忠正内心蓦然就涌起了一阵失落,根本就没有作为诱饵成功斩鬼的兴奋和喜悦。 什么啊,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功劳啊,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草叶割出血痕的稚嫩手掌——脆弱的身体让他仅能握住一柄匕首。 ……真正能够斩鬼,真正能领兵走上战场,靠我自己大胜归来,斩首敌军…… 羽光忠正狠狠捏紧了拳头。 ————— 远江国。 秋日的丰收带来了喜悦的浪潮,人们在耕地上辛勤地劳作收割,相互传达着好消息。 “丰收税又减低了!” “十抽一降为二十抽一!” …… 这喜悦是如此真实,像是火焰一样点燃了所有人,农夫们在田野中大声感激着满天神灵和他们的大名,劳作的女人们抱着幼儿走街串巷,同样感天谢地。 “为了庆祝织信公与蝶姬大婚!” “天神保佑织信公!天神保佑蝶姬!” …… 夕阳将田垄染成金色,美得像是纯粹的金子,人们行走在秋收的土地上,大声赞颂欢呼。 一辆马车在田垄上行驶过去,没有武士伴随,只有一位马夫驾驭着一匹高大的黑马。 农夫们看到马车赶忙退开相让,他们固然不认得马车上的家徽,但是有资格坐上马车的都是大贵族,他们可不敢挡路。 这马车的车厢格外大,由珍贵名木铸造的车壁上则开了两个别致的窗口,轻纱与竹帘垂下,挡住了车厢内的景象。 坐在窗户边的是一个身着狩衣的男人,他透过纱帘望着被夕阳点亮的田垄,温和地微笑。 这男人的面孔非常俊美,眼眸也深邃英挺,年纪轻轻却威严甚重。 他笑着感慨:“蝶姬啊,我的百姓都在祝福你。” 男人身边端坐着一位似乎是羞涩垂首的女人,她手中捧着桧扇,眉眼弯弯——这又是一个绝色美人,看上去可亲又温柔,即使是如今传统刻板的妆容也让她显得光彩照人,恍若神女。 当男人的话音落下后,蝶姬抬首望向他,柔柔开口了:“妾身三生有幸,得以嫁给夫君。” 于是男人——远江国大名织信宗岐温柔地执起爱妻的手,在爱妻话音落下后才道:“你在说什么呢,我能娶到你才是……的眷顾。”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这新婚的夫妻二人一路上就你侬我侬,他们是这样甜蜜,夫唱妇随间默契无限。 可不是默契无限么?只有当妻子结束说话与动作时,夫君才会开始行动与开口说话;而当夫君说话动作时,妻子就像是木偶一样呆滞。 夕阳点亮了这对夫妻的眉眼,他们对视时的神情也是这样相似,全然都是满意与喜悦。 然后做妻子的优雅地展开桧扇挡住了大半张脸,默默坐到了丈夫的阴影中,一动不动,而做丈夫的也放下了爱妻的手,转而关上了窗户。 “禅师,您说,我的远江难道不是人间仙境么?”织信宗岐微笑着询问,“我的人民是这样快乐,我的家臣是如此忠诚,所以为什么……你们要教唆我的臣子,蛊惑我的子民呢?” 他转身,看着车厢的对面:“所以您为什么要说,我的远江,是地狱呢?” 直到此时这宽敞奢华的马车才露出了它真实的样貌,一端是贵族们最喜爱的清雅摆设,香茶小点、鲜花绸缎;而另一端却可怖极了,仿佛将地牢中的拷打景象直接搬到了马车上。 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他四肢扭曲、被硬生生钉在车厢壁上,血液染红了正面车壁,与他一墙之隔的就是为降税与丰收欢呼的人们。 欢乐幸福的海洋紧紧包裹着这辆马车,没有人知道这车中到底装载了什么,他们甚至连血腥味都无法嗅到。 难以想象这车厢里竟然有这样一幕,更令人恐惧的是大名夫妻二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也能面不改色、欢声笑语。 那个被施以酷刑的人是一名僧人,痛苦让他垂着头无法动弹,但是当大名的问题落下后,他却挣扎着抬起头,用支离破碎的声音道:“魔王……你死后将坠入无间地狱,你的……罪孽……罄竹难书!” 织信宗岐仍然在微笑,他似乎是怜悯地看着这个僧人:“禅师,很痛苦吧?你的皮囊在限制你的魂魄。” “‘无间地狱’……真是恐怖的、哄骗孩童与弱者的神话。”年轻的大名摇了摇头,“你们的佛法真是乱世的祸端。” 僧人吐出了两口鲜血,嘶哑地道:“将自己和家族献祭给妖鬼……远江必然要成为人间地狱!出羽就是前车之鉴。” “又是地狱吗?难道不可以换一个称呼?”织信宗岐无趣地摇摇头,“蝶姬,你瞧,他连神话都说不好。” 织信宗岐话音落下,蝶姬便柔柔地笑出了声,似乎是赞同,又仿佛在讥笑。 “至于出羽?出羽的大名根本就不够格,他从未做到极致,当然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织信宗岐平静地叙述,“他不能驾驭一切,那么就只能被反噬。” “没有人能够真正和妖鬼为伍!这是一条死路!”僧人回光返照一样仰起头,“出羽大名罔顾人伦必将身死,而你——你必将死于神龙之口,天下必有海清河晏之日!” 然而僧人的信念并不能打动这大名分毫,织信宗岐仍旧是平静地看着面前残忍的壁画,他甚至端起了茶盏:“啊,原来是如此,那么禅师还有什么想说的呢?我洗耳恭听。” 禅师恨恨地看着他,那最后一口气也已经在回光返照中耗尽了,他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车厢里良久都是沉默,直到蝶姬温婉的声音响起:“夫君,这位大师成佛了。” 于是织信宗岐长叹了道:“真可惜,怎么就死了呢?那神龙听起来可真威武啊,我还没有听够,他会来杀我吗?我很期待。” 他对着禅师的尸身摇头感慨:“要是你能跟随我回到本丸,我便能赐予你永生,这样你就能——亲眼看到我驯服神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原型是织田信长,但是织信宗岐算是全新的一个角色,而且他很骚(高亮),是真的哦,大概就是奈落+无惨+卡兹(错乱)这样子。 看JOJO前和看JOJO后完全就是两个人。 #鸽鸽背对着太阳掀起了兜裆布.jpg#
第三百二十四章 寒刃映绯樱十三 拉条拉条 羽光忠正提着鬼首回到了墨屿的岗哨,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鬼首扔到了和泉重义的面前。 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这只食人鬼还是没有死,那只非人的脑袋还在叫嚣着“好饿”、“好饿”。 在所有人震惊恐惧厌恶的视线中,羽光忠正一言不发地焚烧了这颗脑袋。 至此,羽光忠正的名头在边境这一代彻底响亮起来,人们没有称呼他为津前的义子,而是悄悄地管他叫羽光公子。 也许是这一次的猎鬼经历不同寻常,它给羽光忠正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这孩子不再抗拒任何学习的任务,他海绵一样吸收着缪宣所能教导给他的东西,进步大得令人惊讶。 而且羽光忠正更热衷于骑术和格斗,他甚至还试图去偷学哉雪禅师的灵术——不过当知道哉雪禅师只会医疗方面的灵术后,他的热情大幅度下降。 边境是不会平稳的,尤其是在津前和后田竞争的当口,被派遣来刺杀羽光忠正的刺客从来没有停歇,如今这羽光遗孤就在边境,两方势力都有接触到他的可能,要是死了完全可以相互推诿。 缪宣轻易也不敢离开羽光忠正,好在他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能稳定地凝形一段时间了。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 对于津前国来说,今年是丰收的一年,食物供给能够满足,边境的士卒们好歹能顿顿吃饱饭。 即使是寒冬腊月,羽光忠正仍旧没有停止他的训练,勤勉的练习和充足的肉类补充让他的个头窜得飞快,他的面容开始脱离稚嫩的模样,一点点有了前世英挺的影子。 羽光忠正竟然越长越像是他的上辈子。 也是在这一年的正月,羽光忠正亲手猎杀了第一只鬼,虽说过程曲折,但总算能证明他实力的进步。 在元日,羽光忠正竟然混入了和泉家,和当地的将军和泉重义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缪宣这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担忧这孩子未来的人际关系,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和人称兄道弟,只要是他能看得上的人,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痞里痞气的相处方式,而这种方法大概对所有的武将都能畅行。 和泉重义早已成婚,并且膝下已经有了一儿三女,于是羽光忠正也算是收下了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弟——和泉重义的儿子,比他年龄略小的和泉重光。 又到了来年入春的时刻,这一回羽光忠正再也不用自己一个人训练了,他身后多了根小尾巴。 也正是在这个早春的时节,缪宣真正拥有了实体,他以浅川宣为假名加入了羽光忠正如今的班底,很轻松就用拳头打下了老大的位置。 ————— 在墨屿这个津前和后田的夹缝里,羽光忠正一待就是两年,时光如水,他这幅身躯的年龄也已经抵达了十五岁——他回到了他转生前的年纪。 早春应该又是属于樱树的季节,然而墨屿这个小地方和曾经的出羽国直接接轨,别说什么美丽的花树了,连土地都是刚从大灾中恢复,正在苏醒恢复。 所以这一年的春耕也格外重要。 “津前又要发起战争了,无聊的挣扎。”羽光忠正看着手中的情报,那嫌弃的表情让他几乎要把五官都皱在一起,“啊……让津前亲泰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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